正尋思著,身上一枚靈符忽然有了動靜。拿出來一看,正是黃缽給他的那枚靈符,對方通知他別忘了參加煉丹大會。
任無惡心道︰不是還有半年嗎?可一看計時符,他頓時一驚,原來他思索那兩枚玉簡中的心法,不知不覺已過了數月。算算時間,煉丹大會三日後便要開始了。
他揉揉眉心,自語道︰“這時光真是飛逝,快得不可思議。好在我及時醒轉,不然真就耽誤了。”
隨即,他收拾一下,離開不樂府,回到仙藤谷。
因為有了葫蘆娃,他不再為纏天藤操心。見葫蘆娃干得有聲有色,他很是欣喜。
他去了劍爐居,劍爐見到他立刻貼了上來,又是踫又是蹭,那黏人的模樣像極了一條狗,讓他很無奈。
他給劍爐喂了幾件法寶,然後劍爐分身出現。知道他要去參加煉丹大會,劍爐分身提議他帶上劍爐,或許會對他有幫助。
劍爐听了立刻叫了幾聲,表示附和。任無惡也覺得帶上劍爐沒壞處,便同意了。
在仙藤谷待了一日,次日清晨,任無惡收起劍爐,布置安排好後,飄然而去。
藥爐峰和仙藤谷相距甚遠,若以尋常速度飛行過去,至少要半日。任無惡也不著急,不緊不慢地飛著,欣賞著沿路風景,倒也悠閑。
快到藥爐峰時,他見到不少修士,他們的目的地也是藥爐峰,且以地仙中期居多,有幾個地仙初期修士也已是初期頂峰。
這些人應該都是玄鶴嶺各地的煉丹師,身上或多或少都有藥香或丹爐特有的氣息。
到了藥爐峰,任無惡暗暗算了算,他已見到百余位煉丹師,其中地仙中期有七八十個,其余都是地仙初期頂峰。
和這些人相比,他算是最弱的,當然這里指的是修為。
藥爐峰形似一尊渾然天成的巨型丹爐,高逾萬仞,方圓綿延數千里。雖名為峰,實則是巍峨磅礡的山巒。
馬玄丹居于絕頂之上的藥爐宮,宮闕建築群氣勢恢宏,通體呈朱紅色。自空中俯瞰,整座宮城的布局竟與丹爐形制神似,而萬眾矚目的煉丹大會,便在藥爐宮中心廣場盛大舉行。
任無惡有靈符作為通行證,一路暢通無阻,很快就到了那座廣場。
他剛到,黃缽就走上前來,含笑道︰“何兄,你總算來了。”
任無惡歉然道︰“若非黃兄提醒,真會耽誤大事。讓黃兄擔心了。”
黃缽笑道︰“何兄來了就好,我先帶你看看你的座位,這邊請。”
廣場上整齊擺放著一圈座椅,少說也有五六百張,圍合成一個規整的大圓。
大部分座椅上都嵌著精致的名牌,且每排座椅的顏色與樣式各有不同。其中金色座椅最為稀少,僅有七張,它們緊密排列在一起,透著莊重的氣場,儼然是主位的象征。
數量最多的是銀灰色座椅,約莫三四百張,沿著金色座椅的兩端依次延展,形成對稱的布局。
剩下的便是鐵灰色座椅,不過百余張,而“何不樂”的名牌便嵌在其中一張椅子上。
任無惡心道︰那金色椅子自然是給地仙後期煉丹師坐的,銀灰色是地仙中期,剩下的就是地仙初期。分得如此清楚,也是為了凸顯地仙後期煉丹師的身份,這樣的安排真是煞費苦心。
這時,除了那七張金色座椅外,其他椅子上已坐了不少人,其中還有幾個熟人,是之前參加過他婚禮的。
而任無惡最熟的那位正是屈焓。見到任無惡,屈焓目光一閃,隨即向他微微點頭。
任無惡也不能失禮,拱手遙遙行禮,還叫了聲“屈前輩”。
任無惡來玄鶴嶺不久,認識的人不多,但因為他和赤瑛的關系以及那場婚禮,在場認識他的人卻不少。
一時間,他成了全場矚目的焦點,很多人看了他好幾眼。
見他還是被黃缽帶到座位上的,有人不免會多想︰沒想到這個何不樂和藥爐峰的關系也不錯,就是不知道此人的煉丹水平有多高。
將任無惡帶到座位上後,黃缽低聲道︰“家師正在和幾位前輩敘舊,一會若有空,家師會請何兄過去見面。”
任無惡忙道︰“讓黃兄費心了。”
他們又聊了幾句,黃缽才離開,去了廣場北方的一座宮殿。
那里應該就是馬玄丹會見客人的地方,宮殿外還有數人值守,穿著裝扮和黃缽一樣,應該都是馬玄丹的弟子。
在他之後,陸陸續續來了不少人。不到一個時辰,除了那七張金色座椅外,其他座椅幾乎已座無虛席。
任無惡默默算了算,在座之人加上他一起共計五百六十三位。讓他無奈的是,其他地仙初期修士居然都是初期頂峰,就修為實力而論,他是最弱的!
他心想,是不是在很多人眼里,自己來這里完全是自取其辱。而這次煉丹大會,確實稱得上規模空前。
任輕塵、李青衣都對他說過,以往能夠參加煉丹大會的,幾乎都是地仙中期以上的煉丹師,地仙初期的只是極少數個例。
以往沒收到邀請的那些煉丹師也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就算能參會也是來充數,搞不好還會丟人現眼,還不如不來或者當個看客。
任無惡正尋思著,廣場上又來了不少人,這些人是被邀請來的觀眾,有千余人,大部分是地仙中期,一小部分是地仙初期,其中有任無惡的熟人楊晃、孟海,以及那位陰木道友。
見到他們,任無惡起身打了個招呼,楊晃、孟海分別點頭示意,陰木還是那副冷冰冰的樣子,只看了任無惡一眼,連頭都懶得點一下。
觀眾沒有座位看台,就隨意站在周圍,自然而然形成了一個大圈子,想看就看,不想看就滾蛋。
大會在明日舉行,但參會的人幾乎都提前來了。大家坐在各自的座位上等著,有的閉目養神,有的若有所思,有的則和其他人竊竊私語。
任無惡左右兩側的人都在閉目養神,他也不認識,只能傻坐著干等。
忽然,一個聲音傳入耳中︰“不樂,是不是覺得很悶?沒關系,我可以陪你聊天,有我在你不會寂寞哦。”
那是李青衣的聲音,任無惡聞聲不禁皺眉,隨即若無其事地四下張望,他知道對方應該在那座大殿里。
“我在大殿里也很無趣哦。告訴你一個消息,這次馬玄丹請來了不少山主,你岳母岳父也在哦。”
听到“岳父”,任無惡不禁一怔,繼而醒悟,心道︰原來方塵也來了。
“想不到馬玄丹這次會搞這麼大的動靜,看樣子這老家伙是想在完蛋前干票大的呀。”
听到“干票大的”,任無惡又是一怔,心道︰這難道是他們這些人的口頭禪,不會吧?
“不過你放心,有我在保證不會讓你有事。再給你一個消息,這次大會的三道試題不僅很難,而且古怪,你可要做好準備。”
她沒說三道試題具體有多難,任無惡心想,如果薛寒衣那五位地仙後期煉丹師也在大殿里,自然也知道這三道試題的具體情況,馬玄丹這麼做,自然是不怕這五人提前準備。
“不樂,記得我的話,要和薛寒衣多多溝通交流,給她留個好印象。我相信以你的能力,拿下她不是問題。你連我都能勾引,搞定薛寒衣更沒問題了。”
听到“勾引”二字,任無惡唯有苦笑,心道︰到底是我勾引你,還是你在勾引我?唉!
“不樂,我先預祝你能夠大獲全勝,一舉奪魁。你好好比試,我在這里給你助威。”頓了頓,她又道,“可惜,我不能在你身邊為你打氣了,但你可以想象我就在你身邊,在你懷里,抱著你、纏著你、疼愛你……”
她語氣越來越柔媚,用詞也越來越露骨,讓任無惡哭笑不得,甚至感覺她仿佛就在自己身邊。
這個女人太膽大放肆了。
李青衣說了許久,雖然沒動手,但那語氣用詞極盡魅惑挑逗之能事,讓任無惡又無奈又苦悶。
不過這樣一來,時間也過得快了些,不知不覺就到了次日清晨,煉丹大會即將開始。
這段時間里,李青衣情話綿綿,柔情似水,任無惡都不知道她怎麼這麼能說,那麼肉麻的話張嘴就來,而且幾乎不重復,這難道也是一種神通?
大會開始前,李青衣終于停了下來,又祝福了一番,還說等任無惡奪魁之後,會和他好好慶祝,還會給他一個大大的驚喜。
听她的意思,那個驚喜不僅大,而且絕對香艷,令人想入非非。
任無惡沒有想入非非,只有默默苦笑。
辰時一到,煉丹大會的舉辦者、藥爐峰山主馬玄丹終于現身了。
與他一起的還有七人,他們一同出現在大圓圈的中心位置。
見到他們現身,在座之人幾乎同時起身,任無惡自然也不能繼續坐著。
巧的是,馬玄丹等人就在他對面,他無需費力就能看清這些人的模樣。
他一眼就認出了馬玄丹,畢竟是地仙後期頂峰修士,氣勢威儀比那七人稍勝一籌。
馬玄丹身披一襲暗金流雲長袍,面容若童子般紅潤,鶴發如霜雪垂落,舉手投足間自有\"仙風道骨\"的氣韻流淌。
最是那雙眼眸異于常人,金紅二色交疊流轉,宛如熔金裹著烈焰,細看時竟似有星河碎芒在瞳孔深處明滅。
任無惡心想,馬玄丹是妖族中較為少見的龍馬族,據說龍馬族帶有龍族血脈,一旦體內血脈覺醒,有從馬族化為龍族的可能。
馬玄丹如今已是地仙後期,如果他能進入上重天,也許有化龍的可能。
原來馬玄丹是妖族中的馬族,而且是很罕見的龍馬族,任無惡也是首次見到龍馬族修士。
以前他听小角說過龍馬族,但小角對龍馬族的描述可不怎麼好听。
小角說過,龍馬族的誕生實屬意外,那是當年一位龍族修士與馬族修士偶然結合的產物。
說得難听些,龍馬族其實是混血異類是世俗常說的雜種,卻偏偏得以繁衍至今,也算是天意使然。
但頗具諷刺的是,龍馬族修士始終以擁有半脈龍族血統為傲,更將蛻變為真龍當作畢生追求。多少代人執著于此、痴心不改,在小角看來,這般做法實在是又傻又天真。
小角還說,龍馬族絕無化龍之可能。即便體內流淌著一絲龍族血脈,也無法改變本質。
他們骨子里終究是馬族。想要成龍?不過是痴心妄想罷了。
知道馬玄丹是龍馬族後,任無惡曾想過,馬玄丹會不會是想煉成一種能讓他化為龍族的丹藥,若成為龍族,自然就能掙脫那股力量的壓制束縛,化龍而去,進入上重天。
可世間有這種丹藥嗎?
馬玄丹這些年來舉辦煉丹大會,究竟在尋找什麼?
見到馬玄丹後,任無惡又想到了這個問題。同時,馬玄丹先揮手示意眾人落座,簡單說了幾句話後,便宣布煉丹大會正式開始。
與馬玄丹一起出現的那七個人自然坐在了那七張金色座椅上,這七人是六男一女,那位女子便是薛寒衣。
見到了薛寒衣面前時,任無惡倒是生出幾分意外。這份意外並非源于對方美若天仙的容貌令他驚艷。
而是這位被李青衣盛贊為「大美人」的煉丹大師,其樣貌用「平平無奇」來形容竟更為貼切。
她身著一襲淡藍色素裙,周身裝扮素淨無華,容貌不過算得端正,勉強能沾些「清秀」的邊。五官輪廓皆無亮眼之處,一雙眼楮不大不小,眸光卻清澈深邃,似有萬千思緒藏于其中,偏偏又收斂得極深。
至于身形體態,更是坐實了「平平無奇」四字,實在找不出半分奪人眼球的特色。
最叫人詫異的是她那副淡然神色,甚至帶著幾分木訥呆滯的意味。
任無惡暗自琢磨,便是李青衣座下那些機關傀儡,怕也比眼前人多些靈動生氣。
這當真是李青衣口中的「大美人」?
難不成是故意扮作尋常模樣?可瞧這神態舉止,又實在不像是偽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