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任無惡,進入空間通道後,身化流光飛了很久才感覺到通道的出口。
他在通道內也沒閑著,一直流轉法力,穩固仙脈、元嬰和神魂。這條空間通道不僅能將他送入中重天,還能淬煉他的元嬰神魂,也算是一種福利。
從空間通道飛出時,他有種脫胎換骨的感覺,同時也感受到一股與下重天截然不同的氣息。
這股氣息是由諸多靈力、靈氣、元氣和法則之力融合而成,對初來乍到的人有不小的影響。
如果不能及時適應,很可能會引發法則反噬,這便是他進階地仙後的第一劫——靈壓淬體劫。
靈壓淬體也會碎體,如果不能及時適應化解,肉身就會被中重天氣息硬生生壓碎,讓修士元氣大傷、修為大損。
任無惡一從空間通道出來,就被那股氣息完全包圍,身軀一震後便不斷顫抖,身上天青色光芒流轉,身形還不斷變化,時大時小、忽虛忽實。
這副身軀似乎隨時都會碎裂散架,而那股氣息無影無形、無聲無息、無色無相,卻又無處不在、無孔不入。
十幾息後,任無惡身軀一晃,同時天青色光芒大盛,接著他伸展雙臂,長嘯一聲。
隨著他的動作和嘯聲,虛空震蕩,還有風雷之音響起。轉眼間,天青色光芒籠罩千里方圓,異響遠達數萬里,氣勢磅礡、驚天動地。
片刻後,光芒和嘯聲收斂,任無惡收起雙臂,凌虛而立,目光流轉、神采奕奕。
他已經渡過了靈壓淬體劫,完全適應了新的氣息環境,感覺還不錯。
他環顧四周,只見山峰連綿,無邊無際,自己身處一片山域之中。目之所及的山峰,無一不是高聳入雲,有插天之勢,自己置身其中,渺小得如螻蟻一般。
這是哪里?
是曜明天的哪個仙域?
從下重天進入中重天,一般情況下,修士最初進入的便是曜明天,極少數人會去往其他中重天。
任無惡覺得自己不會是例外,現在應該是在曜明天的某個仙域。而這片山域廣袤無垠,正好適合他暫時棲身修煉。
再看看小角環,小角已經不見了。它並沒有進入中重天,而是在任無惡飛行時無聲無息地離開了。
雖然任無惡早就知道小角會以這樣的方式和自己分離,但此刻還是有些傷感,心想︰小角,祝你好運,一路順風。
沒了小角陪伴,他需要一些時間來適應,他如此,小角應該也一樣。
想著想著,他在附近一座山峰上發現了一座洞府。那洞府周圍沒有陣法禁制,看起來荒廢已久,洞口破爛不堪,里面又髒又亂,還有不少妖獸居住。
有現成的洞府,他也懶得再去找其他地方。他先把那些妖獸趕走,然後把洞府清理打掃干淨,在洞外布置了三層陣法。
接著,他在附近轉了一圈,沒發現其他修士的痕跡,只見到不少妖獸,其中最厲害的也只是人仙初期,這里似乎很平靜安全。
查看一番後,他返回洞府開始修煉,穩固仙脈和元嬰,繼續適應中重天的氣息。這一修煉就是數百年。
期間他也曾外出過幾次,但都沒走遠,也一直沒遇到其他修士和高階妖獸。但這里的平靜讓他有些不安。
這地方很古怪,不簡單。
這日修煉結束,他決定走得更遠一些,看看能否遇到其他人。
他剛從洞府出來,就感覺到東南方有道身影朝這邊飛來,轉眼間,那身影已到近前。
對方是個白衣男子,身形高瘦,清俊儒雅、儀表堂堂,也是地仙初期。
見到任無惡,那人先笑著說︰“這位道友,在下孟海有禮了。”說著拱手行禮,態度謙和、笑容可掬。
任無惡還禮道︰“在下何不樂,見過孟道友。何某初來乍到,不懂此地規矩,還請道友指點一二。”
他心想,這里只怕是某個門派的領地,自己在這里待了數百年,對方現在才派人過來,真是相當客氣了。
孟海笑著擺手︰\"道友言重了,指點可不敢當。\"頓了頓,他接著道︰\"不過道友剛到中重天,確實要熟悉環境。不如先到我洞府小坐片刻?\"
任無惡略一沉吟︰\"那便叨擾道友了。\"
孟海笑道︰\"說什麼叨擾,道友請隨我來。\"說罷便在前引路,白色衣擺隨步輕揚。
隨後,孟海帶著任無惡前往自家洞府,往東南方飛了近千萬里,他們依舊在群山之中,一眼望去,山勢綿延、不見盡頭。
孟海的洞府也在一座山峰上,說是洞府,其實是一片相當氣派的建築,還有不少修士居住。
孟海告訴任無惡,這些修士都是他的弟子,跟隨他已有多年,修為最高的已是人仙後期,而他在這里已經住了五百余萬年。
孟海將任無惡請入客廳,很快有人端上香茗和不少水果。
二人喝茶寒暄幾句後,言歸正傳。
孟海笑著道︰“不瞞道友,我也是來自下重天的修士,來自丹元天。道友呢?”
任無惡答道︰“我來自太清天。”
孟海點點頭道︰“這里也有幾位來自太清天的修士,日後道友可以找他們聊聊,或許還能遇到故人。”
頓了一下,他接著道︰“這里是曜明天清微仙域玄明仙界的玄鶴嶺。道友洞府所在之地叫鳴鶴山,從下重天進入玄鶴嶺的修士都會降落在鳴鶴山。當年我來的時候,雖然勉強渡過了靈壓淬體劫,但也是元氣大傷,便在鳴鶴山居住修煉了千余年,等恢復後才離開,然後就住在這里,直到現在。”
任無惡好奇地問道︰“那道友從未離開過玄鶴嶺嗎?”
孟海苦笑著道︰“道友有所不知,玄鶴嶺廣闊無際,想要離開談何容易,我只怕是無法離開了。”
任無惡微微動容道︰“道友為何這樣說?這里難道只許進不許出嗎?”
孟海搖搖頭,嘆道︰“倒不是只進不許出,但想要離開也不簡單,需要通過一些關卡,這是規矩。”
任無惡皺眉問道︰“是天宮的規矩嗎?”
孟海搖頭道︰“不,是諸位山主定下的規矩。”
任無惡微微一怔道︰“山主?是玄鶴嶺的主人嗎?”
孟海點頭道︰“不錯,玄鶴嶺在玄明仙界自成一體,不受天宮仙府管轄,管理這里的是十二位山主。”
任無惡驚愕地道︰“十二位山主,這麼多嗎?”
孟海笑道︰“之前是十六位山主,有兩位已經進入上重天,另外兩位則是隕落物化了。現在還沒有新的山主加入,所以還是十二位山主。”
知道任無惡有不少疑惑,孟海便給他詳細講述了玄鶴嶺的情況。
按孟海所述,玄鶴嶺坐落在玄明仙界的西北方,其確切面積無人知曉,即便是那些山主也並不清楚。
孟海曾因心生好奇,在征得一位山主的應允後,于玄鶴嶺巡查了一段時日。
這段時光並非短短幾日,也非寥寥數載,而是悠悠百余年。然而,他所見的依舊是連綿無際的群山,足見玄鶴嶺的廣袤無垠。
玄鶴嶺疆域遼闊,在此棲居的修士數量頗為可觀。
其中一部分是土生土長的本地修士,另一部分則是從下重天飛升而來的修士。
後者皆為地仙期修為,前者中卻不乏低階修士,煉氣期修士更是比比皆是,此外還有許多因種種緣由無法踏入修煉之途的凡人。
玄鶴嶺並無真正意義上的門派世家,以散修群體為主,但亦有部分修士依附于各個山主,久而久之便自然形成了派系之分。
由于山主之間並非和睦融洽,依附于山主的人也會產生沖突摩擦,打打殺殺是常有的事。
不過,因為山主皆為地仙後期,一旦動手必驚天動地,會造成不小的混亂,所以山主之間很少大動干戈。
孟海來了這麼久,還沒見到過山主動手,但听聞之前有過幾次,每次都讓玄鶴嶺動蕩許久,搞得天昏地暗、亂七八糟。
孟海對十二位山主的情況有所了解,但知道得並不多,他只見過其中兩位,分別是棲雲頂的白羽杉和絳珠峰的赤瑛。
這兩位山主不僅是地仙後期,而且已是後期頂峰,也許不久後就會渡劫進階至天仙,進入上重天。
至于每位山主在玄鶴嶺待了多久,至少都有兩千余萬年。
據說山主中資格最老的是青骨峰的陰懷古山主,他在玄鶴嶺已經待了三千余萬年。
此人出生在玄鶴嶺,是純粹的土著,從煉氣期一步步修煉到地仙後期,應該是山主中資格最老、修為實力最高的,如今正在閉關,為渡劫進階做準備。
他的弟子中有兩位地仙後期修士,很有可能接任他的山主之位。
成為山主益處良多,山主的居所不僅坐落于玄鶴嶺靈氣最濃郁之地,更能便捷獲取嶺中各類珍稀靈材與藥材。
不過,想成為山主並不容易。
一是要得到前任山主的推薦,二是要獲得其他山主的認可,具體情況只有各位山主清楚。
此外,如果有人覺得自己能夠勝任山主之位,便可向某位山主挑戰,勝則成為山主,敗則幾乎必死無疑。
孟海還沒見到過這樣的挑戰,但之前確實有人挑戰成功,那人便是漱石峰的方塵山主。
方塵也是從下重天來的修士,好像就是來自太清天,這些年一直閉關。
在玄鶴嶺,只有山主以及山主的一些弟子或親信心腹才能進出。
其他人若想獲得這種資格,需要滿足三個條件︰一是地仙初期且已經貫通了四十四道仙脈;二是給山主上繳一百顆地元珠;三是要在玄鶴碑上領悟到一種功法神通。
听到這三個條件,任無惡不禁皺眉,心想貫通四十四道仙脈談何容易,可听起來這個條件反而是最容易做到的。
這地元珠是什麼東西?
玄鶴碑又是什麼鬼?
這玄鶴嶺規矩這麼多,真是豈有此理!
自己到了此地,豈不是進了牢籠?這不會又是小角搞的鬼吧?
想到這里,他不自覺地看了看小角環,眼前隨即浮現出小角的模樣,它大眼轉動,滿是狡黠光芒,像是在說︰“這就是我給你的驚喜,喜歡吧?”
也許真是這家伙最後又坑了自己一次,讓自己身陷囹圄,成了籠中之鳥。
任無惡尋思著,便問道︰“孟兄,這地元珠和玄鶴碑是何物?”
孟海笑道︰“地元珠全稱是地仙元靈珠,是地仙期修士以自身法力凝結灌注而成。每顆地元珠都蘊含著至為精純的法力以及修士的元氣,吸取地元珠可以迅速補充修士的元氣、法力和精神。可以說,地元珠就是更高等階的仙玉,可用來置換物品,但極其稀有。”
任無惡微微皺眉,問道︰“那凝煉一顆地元珠大概需要多久?”
孟海苦笑道︰“如果是地仙初期,一般情況下需要百年時光,而且凝煉地元珠時無法修煉。”
任無惡搖搖頭道︰“果然麻煩。”
孟海又道︰“而且,因為修士修煉的功法和法力有所差異,凝煉出來的地元珠品質成色也不同,而山主所要的只能是最好的。”
任無惡問道︰“孟兄現在可有地元珠?”
孟海笑道︰“當然有了,何兄請看。”說著,他伸出左手,手中多了一物。
那是一顆拳頭大小的深青色明珠,乍看起來和尋常明珠沒什麼不同,微光流轉,晶瑩剔透。
但任無惡能夠感知到這顆珠子蘊含著極為精純的青木法則。
接過地元珠後,他又能感受到珠子蘊含著一股濃濃的生氣活力,那便是修士特有的元氣活力。
他心道,這地元珠果然是修士法力和元氣凝煉而成,並且是毫無雜質、極致純粹的法力元氣。
將地元珠還給孟海後,任無惡又問道︰“孟兄是否已經凝煉出了一百顆地元珠?”
孟海點頭道︰“我煉出來了,一百顆地元珠花費了我近百萬年的時間。”
任無惡微微一怔,訝然道︰“怎會如此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