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如果甦衛國去燕京，至少還有十幾年的政治生涯，可他竟然就這麼果斷的放棄了，而且這一切都是為了自己。
這份信任與犧牲，讓甦木心中掀起驚濤駭浪，更覺得肩上的壓力如同泰山壓頂，沉重得幾乎讓他喘不過氣。
“您就這麼信任我能做好？”
甦木的聲音帶著一絲沙啞。
“而且甦系現在很多人都身居高層，您覺得如果您退下去以後，他們會听我的話嗎？”
他看著甦衛國，眼中滿是疑惑。
听到這話，甦衛國笑了笑，眼中閃過一絲了然，他看著甦木，緩緩問道“說說你認為的派系是什麼樣子的，就拿西北趙懷民他們來說吧。”
甦木沉吟片刻，手指在桌面上輕輕點了點，認真的說道“他們很執著，可以為了自己的理想數十年堅定不移的前行，哪怕遇到再大的困難，也不會放棄。”
他頓了頓，語氣中帶著一絲敬佩“而且他們從來不會為了坐上更高的位置，去出賣自己的理想，更不會為了往上爬勾心斗角。”
听著甦木的話，甦衛國只是笑著搖了搖頭，卻沒有說話，指尖在桌面上輕輕畫著圈。
直到甦木用不解的眼神望過來，他才緩緩開口，聲音里帶著一絲復雜的意味“所以他們失敗了。”
他的目光悠遠，仿佛穿透了時空“當年的他們，被打的四分五裂，支離破碎。”
他頓了頓，語氣中帶著一絲滄桑“直到他們學會了變通，學會了退讓，學會了利益交換。”
他的聲音壓得更低，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沉痛“還學會了……出賣自己的良心。”
甦木沉默了，指尖緊緊攥著，指節泛白。
他無法否認，因為他始終相信一句話，玩政治的，心都髒。
看著沉默的甦木，甦衛國繼續說道，語氣中帶著一絲探究“你是不是覺得你那位……秦良信品德高雅？”
听到甦衛國提到秦良信，甦木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暖意，對著甦衛國鄭重的點了點頭。
甦衛國笑了笑，語氣中帶著一絲惋惜“他的品格確實讓我也很佩服，但他確實不適合在官場上生存，這也是他為何在趙懷民回到西北後，一直拒絕從明良出去的原因。”
他看著甦木，目光深邃“你再看看趙懷民他們，經過這麼多年的打磨，是不是也改變了許多？”
“因為他們都是經過一次次摔打才變成這樣的。”
“而你缺少的就是這樣的摔打。”
甦木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甦衛國繼續笑著說道“不管什麼人都有八卦的心，尤其是體制內，他們口中的趙系也好，甦系也罷，或者葉明哲也被好事者說成葉系。”
“而這些派系能把人聚攏到一起只不過是有共同的理想罷了。”
“當然，我不否認其中有一大部分人都有投機取巧想要借著眾人的力量往上爬的心思。”
“可是那又如何？”
“這人世間做什麼事逃不過一個利字，為利來也為利往，但是只要能為老百姓辦事，能讓老百姓吃上飯生活變好那就是個好官能官。”
“甦木你記住一句話，論跡不論心論心無聖人，既然你已經走到了這一步就要學會海納百川知人善用。”
“而你擔心的問題，你能不能掌控甦系，我現在問問你，有必要掌控嗎？”
甦木緩緩搖頭道“大伯，我明白了。”
甦衛國欣慰的笑了笑說道“等過段時間，我我會帶你去見見陳本善他們，這可是你口中甦系的中堅力量。”
“如果年底沒什麼變化的話，他可能就要接替葉明哲的位置。”
甦木心中一動，有些不確定的問道“葉明哲是不是要頂替您的位置？”
甦衛國笑著點點頭道“現在咱們算是跟張守維結了死仇，他不會任由我們在閩南發展，而葉明哲就是他在閩南的一把刀，想要對付我們肯定要把刀磨得鋒利一些。”
甦木點點頭沉聲問道“那我會被調去哪里？”
甦衛國看著甦木淡淡的說道“靜海，政協主席。”
甦木突然笑了起來，當初葉明哲給出的條件就是去靜海當政協主席，沒想到兜兜轉轉到了最後還是同樣的位置。
“好，我同意！”
甦木果斷的說道。
等到甦木從甦衛國家中出來已經十一點多，在說完這些事後三人又談了許久。
車上，葉白薇和聞人舒雅已經有些犯困，甦木盡量把車速放平緩朝著家中駛去。
葉白薇突然睜開眼楮好奇的說道“木子哥，剛才你跟大伯在樓上談事情，我們在客廳聊天，我覺得何文靜好像一直在跟我們示好。”
葉白薇這麼單純都感覺的出來，聞人舒雅也早就察覺到了。
只不過她看得出甦木臉上帶著疲憊沒有說出來罷了。
所以葉白薇說完後，聞人舒雅也睜開眼等著甦木回答。
甦木笑了笑說道“她示好是她的事，你們虛與蛇委就好了，不要跟她掏心掏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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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白薇點點頭道“她還約我跟舒雅姐去逛街，那我們要去嗎？”
甦木一邊認真的看著前路，一邊問道“那你是怎麼回答的？”
“我告訴她，要經過木子哥的同意才行，現在我們出去都要跟你報備。”
葉白薇笑著答道。
甦木莞爾一笑，以前葉白薇不太懂得拒絕別人，現在倒是拿自己當擋箭牌了。
“說的很好，以後不管她說干什麼，都不要答應她，這個女人心里很深。”
甦木叮囑道。
葉白薇認真的點了點頭。
聞人舒雅忍不住問道“剛才我們走的時候，我看到爸甦衛國的目光總是看著你。”
甦木沒有說話，他知道聞人舒雅想說的是什麼意思。
但是想要讓他原諒甦衛民根本不可能，他的心里過不去那道坎，不是因為甦衛民對自己的冷漠和殘忍。
而是因為自己的母親，每次見到甦衛民，他的心里都不可避免的會想起自己的母親。
想起自己跟母親相依為命的日子。
想起自己小時候發燒，母親一個人背著自己去醫院的時候。
他們最需要甦衛民的時候，他在哪？
有時候他總在想如果當初不是為了自己，母親是不是就不用那麼勞累，更不會那麼年輕就因病去世。
看著沉默不語的甦木，聞人舒雅嘆了口氣沒有追問，甦木現在的沉默就已經說明了他的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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