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蛋糕放在髒兮兮的被褥上，奶油邊緣已經開始微微融化。
泛黃的蠟燭亮起微弱的火光，在昏暗的房間里搖曳著，將三個人的影子投在斑駁的牆面上。
當著甦木和景元光的面，老人或許是不好意思，布滿皺紋的臉上泛起紅暈，只是看著蠟燭傻笑，粗糙的手指不停的搓動著。
甦木卻主動走到床邊蹲在那里，膝蓋抵在冰涼的水泥地上。
他輕聲唱著“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聲音低沉而溫柔，在狹小的房間里回蕩。
他的歌聲並不好听，甚至還有些走調，但是卻讓老人紅了眼眶，渾濁的淚水在布滿血絲的眼楮里打轉。
老人伸出黝黑粗糙的手，顫抖著輕柔的撫摸在老伴稀疏的白發上，動作小心翼翼得像在觸踫什麼易碎的珍寶。
他微不可聞的低聲說道“老伴啊，一定要好好的，好好的啊”聲音哽咽得幾乎听不清。
景元光听著甦木走調的歌聲，手機鏡頭微微晃動，本來有些想笑，嘴角剛揚起就僵住了。
因為當他看到老人顫抖的手和床上老人呆滯卻溫柔的眼神，忍不住扭過了頭去，喉結上下滾動。
少年夫妻老來伴，相濡以沫的故事總能打動人心，他的眼眶也不由得發熱。
等到甦木唱完生日歌，房間里一時安靜得只能听見蠟燭燃燒的細微聲響。
老人代替老伴輕輕吹滅了蠟燭，用蛋糕店贈送的塑料刀具，手指笨拙的握著刀柄，小心翼翼的把蛋糕從中間分成兩半。
又把其中一半再次分開，用蛋糕店送的薄得幾乎透明的泡沫碟子盛好一塊遞給了甦木，一塊遞給了景元光，碟子在他手中微微顫抖。
景元光看著自己錄著的手機有些為難該接不接。
甦木輕聲說道“不用錄了，已經夠了。”他的聲音里帶著幾分疲憊。
景元光這才松了口氣，因為他的手機背面已經熱得發燙，他真怕再錄一會手機就會爆炸。
老人把蛋糕分給兩人後，在剩下的一半蛋糕上輕輕挖了一勺，奶油沾在塑料勺子上，因為天氣太熱的原因好像要滴下來。
他送到自己老伴嘴邊，聲音異常溫柔“昨天就是你的生日，以前每年我都會給你買個蛋糕，唯獨今年晚了，不過總算是給你補上了，來張嘴嘗嘗。”
他的手指穩得出奇，生怕把蛋糕弄灑了。
甦木看著她的老伴緩緩張開干裂的嘴唇，像雛鳥等待喂食一樣把勺子里的蛋糕吃了下去。
老人迫不及待的問道“怎麼樣甜不甜？”
他的老伴努力讓臉上露出一個扭曲卻真誠的笑容，嘴角的肌肉不自然的抽搐著。
甦木出神的看著他們，手中的蛋糕碟子漸漸傾斜。
此時他的心里羨慕至極，胸口像是被什麼東西重重地撞了一下。
以後自己老了會不會跟小薇還有舒雅也會這麼相互扶持的走下去？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他就在心里狠狠的搖了搖頭。
不對，還有綺彤。
不能再想了，甦木趕忙搖了搖頭，自己太博愛了，不配擁有這麼純粹的感情。
他用勺子挖了一小塊蛋糕放進嘴里，廉價的奶油味道立刻在口腔中擴散，甜得發膩。
三十多塊錢的蛋糕，也不可能用什麼好奶油，香精的味道刺鼻。
景元光也僅僅吃了一口就吃不下去，眉頭不自覺的皺起。
當他看到甦木若無其事的把一小塊蛋糕都吃下去的時候，喉結艱難地滾動了一下，也只能苦著臉一口口把蛋糕吃完，每一口都像是在受刑。
兩人吃完後，早就熱得受不了的景元光襯衫已經濕透貼在背上，忍不住說道“老板咱們是不是該走了。”
他的聲音里帶著幾分急切。
老人看向甦木，渾濁的眼楮里滿是不舍。
甦木也點點頭笑著說道“大爺，我還有工作要做，必須得回去了。”
老人趕忙放下蛋糕，蛋糕上的奶油已經化成一灘。
他把甦木送出了門，佝僂的背影在陽光下顯得格外瘦小。
在老人依依不舍的目光中，兩人的身影消失在巷子的小路上，老人的手一直舉在空中，久久沒有放下。
路過一個小賣部的時候，景元光突然停下了腳步。
“老板，我想買點東西給那位老人送過去。”
景元光認真的說道，聲音堅定。
甦木沒有說話，只是笑著點點頭，眼楮微微眯起。
景元光快步走進小賣部，玻璃門發出刺耳的聲響。
不一會就提著一大包東西還有一桶油走了出來，塑料袋在他手中嘩啦作響。
“馬上回來，很快的。”
撂下這句話後景元光便轉身快步朝著老人的家走去，腳步急促得幾乎要跑起來。
等他再回來的時候雖然滿頭大汗，發梢都在滴水，但是臉上卻掛著笑意，像是卸下了什麼重擔。
以前踫到這種事，甦木總是比自己積極，這次他卻無動于衷。
景元光心里倒是很想問問甦木為什麼不幫幫這個老人，話在舌尖轉了幾圈。
但是話到了嘴邊又咽了回去，甦市長可以幫但是也沒有規定必須幫啊，這個念頭讓他心里沉甸甸的。
那還有誰能夠幫助他們？
等兩人走出小巷時，一直跟著他們的盧新河早就開著車等在了這里。
看到車後，景元光趕忙小跑著為甦木打開車門，並且用急切的眼神看著甦木。
搞得甦木無奈的加快了腳步，運動鞋在塵土中留下一串清晰的腳印。
等到甦木上車後，景元光趕忙打開副駕駛的車門一下子鑽了進去，像是逃離什麼似的。
盧新河看到景元光迫切的樣子，依舊認真的圍著車子轉了一圈後才上了車。
“甦市長回去嗎？”
盧新河系好安全帶後問道，聲音平穩。
甦木點了點頭道“回去吧。”
小車緩緩啟動，引擎發出低沉的轟鳴。甦木最後看了一眼小巷入口，陽光照在斑駁的牆面上，隨後收回了目光，睫毛在臉上投下一片陰影。
等到景元光在車上涼透了，空調的冷風讓他打了個寒顫，才通過後視鏡偷偷瞄了甦木一眼，發現甦木在看手機後，忍不住說道“老板，那位老人家的情況這麼慘咱們是不是應該幫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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