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嘎吱嘎∼
破破爛爛的貨車在破破爛爛的公路上搖晃著前進，副駕的銀發男人吐了口煙，笑著道︰“所以你只是害怕可能被那個朋友牽連，就選擇放棄一切逃來南邊？”
“不是可能，是肯定。”開車的記者先生控制車輛小心地駛過一段冰面，繼續說道，“她全家都被通緝了，警察來找我問過好幾次話，出版社被查封，我的手機電腦全都被收走，直到我發現有人在我家附近監視我，我就決定出逃了，而且我得罪過不少權貴，再不走的話，說不定哪天就死在了陰溝里。”
男人重新叼起煙斗，笑容有些玩味︰“你真的覺得東海那伙叛軍能收留你，我可是听說他們都是些殘暴的反政府武裝。”
“假的。”記者先生斷然反駁，“我那個朋友專門去過東海實地調查，情況和新聞上說的根本不一樣，那些全都是獨裁者對他們的無恥誣陷。”
前方出現了成片的建築輪廓，記者眺望了一眼後露出了笑容︰“進了姑甦就安全多了，這里的高層對民眾比較溫和，我應該能找到去東海的車。”
他繼續開著車，眼神都多了幾分神采，繼續著剛剛的話題。
“那里雖然是災區，但是管理者卻比京都更加有溫度，他們給災民發放糧食，修繕房屋，部分地區還接上了電，他們才是真正的救國者，林楓甚至捐出了自己大部分的財產，你看看京都有幾個人做得到？”
專心開車的他並沒有注意到，當自己說出“林楓”這個名字的時候，身旁老人的眼神中閃過一絲短暫的異樣。
“你好像很推崇那個救災兵團的理念。”
“當然！”記者先生略微有些興奮了起來，“他們根本不是叛軍，他們只是在踐行當初立國時的理念。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這不就是先輩的期望嗎？”
老人笑了笑，並沒有說什麼。
車子開進眼前的縣城，逐漸看到了些許煙火，當開到有人煙的地方時，記者先生有些可惜地說道︰“好歹也算患難一場，可惜這麼快就要分別，大哥，你路上小心點。”
老人拿起了自己皮包，拉開車門走下去，轉身按了按帽子，微笑道︰“有緣還會再見的，也許我很快也會去一趟東看，看看那個傳說中的……叛軍總司令。”
“那到時候記得來找我，我還得把錢還給你呢……唉呀，這麼久我都忘了問你叫什麼名字，我叫梁秉義，其實我是個編輯，算不上記者，你呢？”
“石寒山，一個倒賣違禁品不小心被發現的倒霉鬼。”
“哈哈，我就說你肯定不簡單！謝謝你借我的路費，我一定想辦法還你！”
“再見，年輕人。”
貨車重新啟程，梁秉義擔心夜長夢多，並不想在這個叫贛榆的小縣城停留，現在有了劫匪留下的車，又有石寒山借的路費，他打算順著有駐軍維護的公路直接去人最多也最安全的金陵，再尋找機會前往東海尋找自己的朋友，同時也是害自己被牽連的罪魁禍首，劉思甜女士。
目送著貨車遠去，街道重新清冷了下來。
石寒山打量了一下街道，正思索著找誰打听一下本地的情況，突然街口竄出幾名壯漢，手里提著刀，眼神頗有些不懷好意。
石寒山微微一笑，走進了一旁的巷子。
“快追，別讓這頭肥羊跑了。”
心懷不軌的那幾人立刻加快了腳步，追進暗巷之中。
穿著一看就不便宜的大衣，渾身收拾得干淨，老人，獨行，這對看天吃飯的混混們來說就是場恩賜。
許久後，石寒山從巷子里走出，隨手扔掉帶血的手帕，微笑著朝剛打听到的酒店走去。
街道重新恢復清冷，沒人會在意巷子里多出來的幾具尸體，就像他們生前也不曾在意被自己殺害過的人一樣。
……
縣城另一頭，一名青年一槍托將混混砸趴下，拿走對方身上的零碎後，笑嘻嘻地繼續自己的行程。
“這生活真他媽快活，本將軍簡直就是為街頭而生！”
來到贛榆已經快一個半月了，調查進度卻被卡在了某個讓人糟心的環節，最開始時，劉涵是非常煩躁且無聊的，只想快點回五馬山去。
但他很快發現了新的樂趣，並且愛上了這種每天替天行道快意恩仇的俠客生活，縣里的那些小混混都成了他的玩具。
在東海還有林楓管著，每天還要上班，動不動就被發派公共廁所，跑出來之後的劉涵簡直就是信馬由韁，想干誰干誰，干不過就拿小本本記下來，意淫著等將來兵團北進時，自己如何帶兵踏平這些藏污納垢的鬼地方，好好地人前顯聖！
回到老巢，劉涵一開門就看到扔在桌上的那個貼滿卡通貼紙的背包，和同伴打了聲招呼，他徑直來到廚房，果然看到了正蹲在冰箱前埋頭狂炫冰淇淋的桃桃。
“喂，我今天干翻了兩個傻逼，搞到了半包煙和十六塊八毛經費，厲害吧？”
劉涵不無得意地叉起腰炫耀著。
桃桃鼓著腮幫子看了他一眼，咽下冰淇淋後笑嘻嘻地說道︰“那你不行噢，我今天賺到了五百多塊經費噢，還有兩根金條！”
“什麼？”劉涵急眼了，一把沖上來，“你肯定是找到了發財的好路子，居然一個人吃獨食，不行，明天必須帶上我！”
“嘿嘿，求我啊！”
劉涵死乞白賴拉著桃桃讓她傳授致富經，最終付出了二十塊錢的代價，終于知道這死妮子是重操舊業，跑去路上當車匪路霸了。
“靠，會飛了不起啊，我要是會飛，我肯定賺的比你多！”
劉涵嫉妒得眼紅，只恨自己沒點特異功能，搞錢能力相比桃桃這種“積年大匪”有點屬于弟弟了。
桃桃洋洋得意地炫耀了一下今天的收獲，記好賬後突然嘀咕道︰“今天遇到個挺有意思的老爺爺，說起來總感覺他有點眼熟呢。”
“眼熟？叫什麼？”
“不知道噢，長得還蠻有味道的，像個……唔，怎麼說呢，像演電影的。反正干完活我就走了，問他那麼多干嘛，不過他也要來贛榆，縣里就這麼點人，估計還會踫到的。”
“電影明星會來這兒，你這不是扯淡嗎？”劉涵倒是來了興趣，“一個搭走私貨車過境的老頭，獨自來贛榆這種鬼地方，那老頭估計不簡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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