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華燈初上。坐落于半山腰的歐式莊園被璀璨燈光點綴得如同童話中的城堡,然而今夜,這座奢華的宅邸卻籠罩著一層不祥的陰影。
管家亨利•萊恩身著筆挺的黑禮服,站在大理石樓梯的頂端,俯視著陸續抵達的賓客。他那張刻板而訓練有素的面孔看不出任何情緒波動,只有那雙灰藍色的眼楮在燈光下閃爍著難以察覺的冷光。
"歡迎各位尊貴的客人,"亨利以完美的禮儀鞠躬,聲音低沉而平穩,"主人將在晚宴後現身,屆時請大家移步至東翼的橡木廳。"
賓客們三三兩兩地走進大廳,彼此寒暄,舉杯交談。這里匯聚了城中各界精英——銀行家、政客、藝術家,以及那位神秘的主角——億萬富翁維克多•馬爾薩斯。沒人知道今晚為何被緊急召集,只知道這位平日深居簡出的富豪堅持要舉辦這場私人晚宴。
維克多•馬爾薩斯,五十出頭,鋼鐵帝國的掌舵人,以精明果斷和冷酷無情著稱。他身材高大,面容稜角分明,銀灰色的頭發一絲不苟地梳向腦後,銳利的眼神仿佛能洞穿人心。此刻,他並未露面,但所有人都知道,真正的"主角"正是他本人。
"亨利,主人還是不露面嗎?"一位穿著深藍色西裝的中年男子走近管家,低聲問道。他是市議會議長理查德•科爾曼,與馬爾薩斯有著復雜的商業往來。
"主人稍後會出現,議長先生。"亨利微微欠身,臉上掛著職業化的微笑,"請先享用開胃酒,今晚的紅酒是1982年的拉菲,主人特意為各位準備的。"
亨利轉身走向酒櫃,從最上層取下一個水晶醒酒器,里面盛著深紅色的液體。他的手指在瓶身上短暫停留,嘴角勾起一絲幾乎不可察覺的弧度。沒人注意到,就在他轉身時,一個極小的冰塊從他的袖口滑入醒酒器旁的冰桶中——那是他今早親手從特殊容器中取出的。
晚宴在七點準時開始。長桌上鋪著雪白的桌布,擺放著精美的銀質餐具和晶瑩剔透的水晶杯。十二位賓客按預先安排的座位就座,維克多的座位位于長桌主位,但依然空著。
"主人說讓我們先開始,不必等他。"亨利宣布道,然後優雅地為每位賓客倒酒。當輪到主位時,他特意從那個冰桶中取出一塊冰塊,放入標有維克多名字的水晶杯中,然後倒入深紅色的紅酒。
"謝謝,亨利。"坐在維克多旁邊的瑪麗•溫斯萊特說道。她是馬爾薩斯公司的副總裁,也是少數幾個知道老板今晚為何召集大家的人之一。"維克多最近很忙嗎?為什麼突然召集我們?"
"主人有一些重要的事情要宣布。"亨利簡短地回答,然後繼續為其他賓客服務。他的動作精準而優雅,每一個細節都無可挑剔,就像他二十年來在這座宅邸中服務的每一天。
酒過三巡,賓客們開始放松下來。話題從商業轉向了政治,又轉向了最近城里發生的一些緋聞。沒有人特別注意到主位上的維克多遲遲未現身,只是偶爾有人提起"維克多去哪了?"
"主人稍後就到。"亨利總是這樣回答,然後繼續保持著完美的服務。
八點十分,橡木廳的門終于打開。維克多•馬爾薩斯身著黑色燕尾服,面帶微笑地走了進來。他看起來精神很好,甚至比平時更加紅潤。
"抱歉讓各位久等了。"他的聲音洪亮而自信,在廳內回蕩,"今晚召集大家來,是有重要的事情宣布。"
維克多走向主位,拿起早已準備好的酒杯。亨利站在一旁,目光平靜地注視著這一切。
"首先,我要感謝各位多年來對我的支持和信任。"維克多舉杯,環視眾人,"我有一個重大決定要宣布——我將重組公司架構,並且"
他的話語戛然而止。維克多的笑容凝固在臉上,手中的酒杯微微傾斜,一滴紅酒落在雪白的桌布上,像是一滴鮮血。
"維克多?"瑪麗關切地問道,聲音中帶著不安。
沒有回應。維克多的身體開始輕微顫抖,他的臉色迅速變得潮紅,然後轉為青紫。他張大嘴巴,卻發不出聲音,雙手緊緊抓住喉嚨,眼楮凸出,充滿了恐懼。
"天啊!"議長科爾曼驚呼一聲,跳了起來。
維克多的身體猛地向前傾倒,酒杯從他手中滑落,在地板上摔得粉碎。紅酒濺到了附近的桌布和一位女士的裙擺上。
"叫醫生!快叫醫生!"幾位賓客同時喊道。
但一切已經太遲了。維克多的身體劇烈抽搐了幾下,然後癱軟在椅子上,雙眼圓睜,充滿了不解和恐懼。他的嘴唇呈現出可怕的青紫色,生命跡象正迅速消失。
廳內一片混亂。女人們發出尖叫,男人們手忙腳亂地試圖搶救,但顯然已經無力回天。
亨利是第一個冷靜下來的人。他迅速按下桌下的呼叫按鈕,然後指揮僕人們將其他賓客帶到休息室,確保現場不被破壞。
"請各位暫時留在這里,醫生和警察馬上就到。"他聲音平靜,舉止專業,仿佛剛才的死亡只是一場不愉快的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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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鐘後,急救人員和警察到達現場。法醫迅速檢查了尸體,初步判斷是中毒身亡。
"死亡時間大約在八點十五分左右。"法醫對趕來的警探馬克•威廉姆斯說,"毒藥作用非常迅速,可能是氰化物類物質。"
馬克警探皺眉,環顧四周"現場所有人都在一起?"
"是的,警探先生。"亨利回答,"晚宴期間沒有任何人離開過餐廳,也沒有外人進入。"
馬克點點頭,開始詢問在場的每一個人。問題集中在維克多死前接觸過什麼,誰有機會下毒。
"維克多先生是自己拿的酒杯嗎?"馬克問道。
"不,是我為他倒的酒。"亨利回答,"我按照慣例,從醒酒器中為他倒了酒,然後放入了一塊冰塊。"
"冰塊?"馬克敏銳地捕捉到這個細節,"其他人的酒里有冰塊嗎?"
"有的,先生。今晚的紅酒比較烈,我特意準備了冰塊。所有的冰塊都是從同一個冰桶中取用的。"亨利解釋道,聲音平靜而專業。
馬克注意到,在維克多的座位旁,那個水晶酒杯的碎片散落在地上,紅酒已經滲透進地毯。他小心地觀察著,沒有立即提出任何疑問。
接下來的兩個小時里,警方對所有賓客進行了詳細詢問。每個人都聲稱自己沒有機會下毒,而且維克多死前沒有表現出任何異常。
"有趣的是,"馬克對助手低聲說,"毒發時維克多正在說話,突然就倒下了。如果是接觸性毒藥,應該會有更長的潛伏期。快速作用的毒藥通常是被攝入的。"
助手點點頭"但所有人都在一起用餐,如果毒藥在食物中,其他人也可能中毒。"
"除非毒藥只針對維克多一個人。"馬克若有所思地說。
最終,經過仔細調查,警方沒有找到任何確鑿的證據。毒藥似乎憑空出現,又神秘消失。所有的酒杯都被清理,現場沒有留下明顯的痕跡。
"目前來看,這是一起無法解釋的死亡事件。"馬克在案情分析會上說道,"沒有發現毒藥容器,沒有目擊者看到可疑行為,所有賓客都有不在場證明。"
案件被暫時擱置,成為一樁"完美"的密室毒殺案。
一周後,當莊園恢復了往日的寧靜,亨利站在酒櫃前,取出那個特殊的冰盒。他小心翼翼地取出幾塊無色無味的冰塊,放入一個水晶杯中,然後倒入紅酒。
"完美的犯罪,"他自言自語,灰藍色的眼楮里閃過一絲滿足,"就像二十年前在巴黎那樣。"
他拿起杯子,觀察著冰塊慢慢融化。無人注意到,隨著冰塊的融化,酒液的顏色微微變深,而那無色無味的毒劑正悄然釋放著它的致命力量。
亨利輕輕搖晃著杯子,臉上浮現出詭秘的微笑。他知道,真相將永遠被封存在那個晚宴的夜晚,連同那融化的冰塊一起,消失得無影無蹤。
在警方的檔案中,維克多•馬爾薩斯的死亡被歸類為"原因不明的心髒驟停"。而在莊園的深處,管家亨利•萊恩繼續著他完美的服務,等待著下一場"晚宴"的邀請。
血色晚宴的秘密,就這樣被永遠地封存在那個夜晚,只有那融化了的冰塊,見證了一場精心策劃的完美謀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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