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毒，不僅能腐蝕血肉，更能侵蝕生機！
其猛烈程度，遠超尋常毒物！
葉響心中不禁想到，若是尋常與季寧同境界的修士，恐怕在這毒霧中都撐不過一刻。
對方的手段實在是有些詭譎。
見著葉響在毒霧中竟然還能支撐如此之久，季寧眼中閃過一絲驚異。
“你到底是何人？能在我的蝕心瘴里撐過三息，你肯定不止是星璇境！”
她這“蝕骨腐心瘴”乃是采集百種劇毒之物，混合自身精血飼喂那條“蝕心蠱”所生。
是她最後的底牌，哪怕星璇境修士，也是沾者即死！
葉響如今撞破她的秘密，必須死！
然而，葉響此刻卻在她引以為傲的蝕心瘴中撐住了。
就在那腐蝕生機的劇痛剛剛傳來的瞬間，葉響便動了。
在那片翻騰的致命黑霧中，葉響抬起了左手。
食指伸出，指尖在身前那片翻涌的毒霧中，輕輕一點。
嗡！
一點極其細微，卻帶著時序的力量，以他的指尖為中心，無聲無息地蕩漾開來。
時間，在這一小片區域，被逆轉了！
那已然將葉響籠罩在內，帶著死亡氣息的濃稠黑霧，猛地一滯！
緊接著，在季寧的瞳孔倒影中，出現了讓她永生難忘的一幕——
那已經沾上葉響手臂，正瘋狂腐蝕他生機的黑霧。
此刻卻如同倒放的畫面，詭異地脫離了葉響的皮膚，絲絲縷縷地倒卷而回！
不僅如此，那些從她掌心噴涌而出，彌漫在兩人之間的全部毒霧，此刻都像是接收到了什麼命令，瘋狂地向著源頭，也就是那只黑蟒的嘴中倒灌而去！
“呃啊——！”
季寧發出一聲短促的悶哼。
功法倒逆，黑蟒受創，同樣也影響到了她這個蝕心蠱的原主。
她的右手猛地顫抖起來，漆黑的指甲瞬間崩斷。
整只手掌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烏黑腫脹，皮膚下仿佛有無數毒蟲在蠕動！
鑽心蝕骨的劇痛反噬，讓她眼前發黑，身體不受控制地向後踉蹌。
就在她因劇痛而失神的剎那，一道冰冷的鋒芒，已無聲無息地貼上了她的脖頸。
冰涼、堅硬。
帶著斬斷一切的銳利氣息。
季寧渾身僵直，連呼吸都停滯了。
她能清晰地感覺到那道鋒刃緊貼肌膚的觸感。
只要對方手腕輕輕一動，她的頭顱就會瞬間搬家。
她艱難地轉動眼珠，看向身前。
翻騰的黑霧已然散盡，露出葉響那張波瀾不驚的臉。
他手臂原本被腐蝕了大半的衣袖，此刻也已恢復原狀。
而他的右手中，不知何時已握著一柄滿是骸骨沾染，噴吐著白色蒸汽的門板大刀。
鋒銳的刀刃，正穩穩地抵在她的咽喉要害。
淵斬刀！
葉響的目光，落在季寧因劇痛而扭曲的臉龐上。
他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令人絕望的寒意。
清晰地傳入季寧耳中︰
“再動，死。”
夜色如墨，隨著子時過去，周遭草地泛起白露，涼意更甚。
葉響手持門板大刀，淵龍臂萬鈞玄水，此刻化如鉗鎖，緊緊地將季寧扣于身下。
季寧雙手被葉響坐在身後，又被鋒刃架住，此刻全然動彈不得，只能側著臉問道。
“剛剛那是什麼神通，你究竟是什麼人？”
葉響笑了笑，淵斬刀朝著對方的喉嚨更靠近了些。
“你不覺得，以我們現在的處境，這句話應該是你來回答我嗎？”
季寧听到葉響的話語，眉頭又是一皺。
見著對方陷入沉默，葉響立刻補充道。
“剛剛我的手段你也見識到了，你的毒霧對我無效，勸你不要白費功夫。”
經過一年修煉，如今的葉響已經可以如忘道人那般局部使用高塔之力扭轉時間，不過每次使用都會耗費極大的精神力。
他知道季寧身上那毒霧想要對付起來並不簡單，因此決定先從言語上鎮住對方。
只要季寧吃不準自己的能力，她也就會投鼠忌器，不敢造次。
果然，听到葉響的話語後。
原本沉默著似乎在積聚力氣的季寧，終于嘆了口氣，不再試圖掙脫。
她緩緩仰起頭，那雙泛著紫芒的眼楮死死盯著葉響。
“你不直接殺我，是想要我如何？”
見著季寧的臉上浮出隱約死志，葉響心中了然，恐怕如果他是什麼貪圖她身體的濁修，季寧會在瞬間通過自己的手段自盡。
血肉苦難，同類擇食。
一旦踏入修行者的行列，自然也就對這些會遲早會發生的事情早有準備。
人，本不該如此。
但這腐落的世界，硬是將人逼成了這樣。
葉響心中暗嘆一聲，脫口說道。
“我既不是濁修，也不是你們自詡的清修。”
“問你三個問題，如實回答。”
“否則，死。”
冰冷的刀鋒緊貼著脖頸，季寧甚至能感覺到皮膚被那銳利寒氣激起的戰栗。
“第一個問題，你是誰？”
葉響的聲音听不出喜怒，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壓迫感。
季寧喉頭滾動了一下，感受到刀鋒又逼近了一分。
冰冷的觸感讓她渾身肌肉繃緊。
她咬著牙，從齒縫里擠出幾個字。
“季寧……五仙教人士。”
“五仙教？”
葉響對這個名字有些印象。
這一年大獻變化諸多，各種原本隱世不出的門派，或者新興的門頭愈發林立。
他在吳所為那邊他也是狠狠補了一些課。
這五仙教，似乎是西南邊陲。
一個以蠱術聞名的古老門派，多年前便已銷聲匿跡。
“你先前修煉的，莫非是蠱？”
他的目光掃過季寧脖頸處尚未完全消退的暗紫色蛛網紋路。
以及那只被她收袖口，此刻若隱若現、氣息萎靡了許多的黑蛇。
“是。”
季寧的聲音有些沙啞，似是回憶起什麼不好的事。
“蝕心蠱，乃是五仙教所有蠱術秘法中最惡毒的一種。以身飼蠱，以蠱煉毒，毒入骨髓，人蠱共生。”
“此法可將修煉者的身體變作劇毒之軀，修煉此法需以……血肉喂養心蠱，方能維持平衡，不至毒發反噬，爆體而亡。”
她頓了頓，接著說道。
“那剝皮鬼手……他的血肉本身就蘊含著極重的陰煞之氣，對我的蝕心蠱是大補之物。”
葉響心中了然。
難怪她身上纏繞著如此濃重的陰毒死氣，難怪她要深夜獨自行動。
這功法邪異霸道，以他人血肉為養料，也難怪她不願示人。
他的第一個問題，算是有了答案。
“第二個問題。”葉響手中握持的淵斬刀依舊穩定地迫近，不斷給對方造成心理壓力。
“你們這支隊伍，去潼關到底是做什麼？赤陽子口中的‘仙跡’，又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