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高大威嚴的身影,裹挾著足以凍結神魂的怒火與殺意,撕裂了繚繞的雲霧,重重地降落在幽夢澤中間的廣場上。
正是貪狼星君。
他身穿那件標志性的銀狼嘯月華貴長袍,沾染著風塵,往日不怒自威的面容因極度的憤怒而扭曲,雙眼赤紅,仿佛燃燒著地獄的業火。
“聖女!”
青鸞與火鳳第一時間護在水榭之前,仙力激蕩,面色凝重地盯著來人。
火鳳脾性最是火爆,當即厲聲大喝︰“貪狼星君,此乃幽夢澤,聖女清修之地,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貪狼星君卻連看都未看她們一眼。
那雙充滿血絲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水榭的珠簾,死死釘在聖女那道朦朧的身影上。
“我兒慕容辰,被那蕭辰廢了丹田,毀了神魂,成了一個連豬狗都不如的廢人!”
他的聲音嘶啞,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充滿了無盡的痛苦與怨毒。
“你!身為斬門聖女,卻將凶手帶回幽夢澤,奉為上賓,甚至封他為天殺星君,與我平起平坐!”
“你這是在羞辱我嗎?”
最後一句話,他幾乎是咆哮出來的。
轟!
大羅金仙的氣息毫無保留地爆發,化作實質般的風暴席卷開來。
廣場的青石地磚寸寸龜裂,化為齏粉。
青鸞與火鳳只感覺一座太古神山壓在身上,仙力運轉都變得滯澀,竟被這股氣勢壓得連退數步,臉色一陣蒼白。
太乙金仙與大羅金仙之間,隔著一道難以逾越的天塹。
就在這劍拔弩張的時刻,一座清雅的庭院中,蕭辰緩緩推門而出。
他早就感知到了這股蠻橫霸道的大羅威壓。
其中蘊含的殺意,更是毫不掩飾地鎖定著自己所在的小院。
他抬頭看去,正看到廣場上狀若瘋魔的貪狼星君,以及被壓制得頗為狼狽的青鸞火鳳,還有水榭中那道雖看不真切,卻依舊保持著鎮定的身影。
一出好戲。
蕭辰心中了然。
他臉上沒有絲毫懼色,神情平靜得如同一口古井。
在那足以讓尋常金仙肝膽俱裂的威壓下,他一襲青衫,負手而立。
下一刻,竟直接邁開步子,不疾不徐地朝水榭走去。
他的每一步,都仿佛踩在無形的鼓點上。
看似緩慢,卻帶著一種奇特的韻律,將那排山倒海般的威壓悄然分化、卸去。
片刻後,他走過青鸞與火鳳身側,停下腳步,站在水榭珠簾之外。
這個位置,既表明了從屬,也代表了庇護。
這無聲的舉動,比任何言語都更具挑釁性。
“蕭!辰!”
當看到蕭辰那張平靜到近乎漠然的臉時,貪狼星君眼中的血色瞬間濃郁到了極點,理智的最後一根弦應聲繃斷。
殺子之仇,不共戴天!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你這雜碎,竟敢出現在我面前!”
“今日,我便要將你抽魂煉魄,碎尸萬段,為我兒報仇!”
貪狼星君仰天狂嘯,猛然抬手,對著蕭辰便是一掌拍出。
這一掌,沒有絢爛的光華,只有最純粹、最原始的毀滅。
一只由仙力與法則交織而成的灰色巨掌,憑空凝聚,瞬間便遮蔽了天光。
巨掌所過之處,空間發出不堪重負的哀鳴,被擠壓出一道道漆黑的裂縫。
大羅金仙含怒一擊,蘊含著一絲毀滅法則的真意!
這一掌,足以將一座仙城從版圖上輕易抹去!
面對這毀天滅地的一擊,蕭辰依舊站在原地,身形挺拔如松,黑發被掌風吹得狂舞,衣袂獵獵作響。
他的眼神,平靜而深邃,仿佛根本沒將這道致命的攻擊放在眼里。
就在灰色巨掌即將把蕭辰連同他身後的水榭一並碾為齏粉的剎那,一道身影憑空出現在蕭辰身前,快得沒有一絲征兆。
正是聖女。
她抬起一只手。
那是一只縴細、白皙,宛如上好羊脂美玉雕琢而成的手。
她伸出食指,對著那毀天滅地的巨掌,輕描淡寫地點了一下。
沒有驚天動地的仙力爆發,沒有法則的劇烈轟鳴。
一道月白色的光幕,自她指尖無聲地綻放,薄如蟬翼,卻又堅不可摧。
轟!
震耳欲聾的巨響終于炸開。
狂暴的能量風暴朝四面八方席卷開來,將廣場上碎裂的青石地磚徹底化為虛無的塵埃。
青鸞與火鳳被這股余波沖擊得氣血翻涌,不得不再次後退,臉上寫滿了駭然。
風暴中心,足以抹平仙城的灰色巨掌,在觸踫到月白色光幕的瞬間,如遭雷擊,寸寸崩解。
最終,化作漫天光點,消散無蹤。
而那道薄薄的光幕,連一絲漣漪都未曾泛起。
“貪狼星君,你過了。”
聖女的聲音傳來,依舊是那般清冷平淡,听不出喜怒。
可是,帶著不容置疑的份量。
她緩緩放下手,淡淡地看著貪狼星君那張因憤怒而扭曲的臉。
“天殺星君已是我斬門之人,你若想動他,便是與我為敵。”
貪狼星君雙目噴火,死死盯著聖女。
他身為大羅金仙,含怒一擊,竟被一個太乙金仙如此輕易地化解。
這不正常!
他能感覺到,那道月白色的光幕中,蘊含著一種他無法理解,甚至感到心悸的法則之力。
這女人的手段,遠比她的修為境界要詭譎莫測。
斬門之內,誰都知道聖女地位尊崇,僅在門主之下。
但是,實力究竟有多強,卻一直是個謎。
今日一見,他才明白,這絕非一個可以靠境界碾壓的角色。
他強行收回了即將再次爆發的仙力。
但是,那股滔天殺意,卻化作實質的利劍,死死鎖定著聖女身後的蕭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