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壓所過之處,空間扭曲,空氣凝固。
觀禮台上的賓客們如墜冰窟,修為稍弱者已是面色慘白,呼吸困難,仿佛被一座無形的大山壓在心頭。
陸遠山的臉色更是難看到了極點。
他想開口,卻發現那股威壓連他都感到一陣心悸,一時間竟是開不了口。
然而,處于威壓正中心的蕭辰,卻連衣角都未曾飄動一下。
“嘗嘗老夫的玄陽焚天劍!”
玄陽真人並指如劍,一道璀璨的赤色劍芒自指尖迸發,瞬間化作一柄百丈長的火焰巨劍。
劍身上銘刻著玄奧的符文,散發著焚天煮海般的氣息。
火焰巨劍當頭斬落,整個演武場的大陣都在這股力量下發出不堪重負的嗡鳴,光幕劇烈閃爍,似乎隨時都會破碎。
無數人駭然失色,第一次近距離感受到太乙金仙恐怖的破壞力。
一擊之下,足以將半個天火城夷為平地。
面對這毀天滅地的一劍,蕭辰淡定地抬起右手。
沒有仙力奔涌,沒有劍氣縱橫。
他只是伸出食指和中指,對著那斬落的火焰巨劍,輕輕一夾。
叮!
一聲清脆得近乎微弱的金屬交鳴聲響起。
然後,讓所有人眼珠子都快瞪出來的一幕發生了。
那柄聲勢駭人的百丈火焰巨劍,在蕭辰的雙指之間,戛然而止。
所有的火焰,所有的威能,都被禁錮在那小小的兩根手指之間,動彈不得。
玄陽真人臉上的獰笑僵住了。
他能感覺到,自己的仙劍仿佛陷入了一片虛無的泥潭。
他與仙劍之間的聯系,正在被一股無法理解的恐怖法則強行切斷。
“你……”
他驚駭地吐出一個字。
蕭辰的手指,輕輕一戳。
嚓。
一聲脆響,如同瓷器碎裂。
伴隨著玄陽真人的一聲悶哼,那柄與他心神相連的上品仙器,玄陽劍,竟是從中斷裂。
劍身上的火焰與符文瞬間熄滅,化作漫天光點消散。
“噗!”
本命仙劍被毀,玄陽真人如遭重創,張口噴出一大口鮮血,氣息瞬間萎靡下去。
與此同時,蕭辰的身影從原地消失。
下一刻,一只手掌輕飄飄地按在了他的胸口。
沒有巨力,沒有沖擊,玄陽真人卻感覺自己的五髒六腑,連同經脈中的仙力,都在這一掌之下被徹底鎮壓,凝固。
他像一尊雕塑,保持著吐血的姿勢,僵在原地,只有眼中的恐懼在瘋狂蔓延。
蕭辰的身影重新回到座位上,仿佛從未離開過。
直到這時,被定在原地的玄陽真人才恢復了行動能力。
他雙腿一軟,整個人向後踉蹌數步,一屁股跌坐在地,臉色慘白如紙。
看向蕭辰的眼神,如同凡人見到了神魔。
敗了。
一個照面,本命仙劍被兩指夾斷,人被一掌鎮壓。
他一個太乙金仙中期的強者,在一個金仙面前,竟然連還手的余地都沒有。
這是什麼怪物?
整個演武場,陷入了比之前更加徹底的死寂。
如果說,之前廢掉葉凡,他們是震驚。
那現在,就是深入骨髓的恐懼。
“蕭大人息怒!息怒啊!”
陸遠山終于反應過來,連滾帶爬地從主位上沖下來,一路小跑到蕭辰面前,一張臉笑得比哭還難看。
“玄陽真人他,他也是愛徒心切,一時糊涂,沖撞了大人!還請大人看在同為仙朝效力的份上,饒他一次!”
蕭辰端起茶杯,吹了吹並不存在的茶葉末。
“公然襲擊鎮武司辦案官員,陸城主覺得,這罪名該怎麼算?”
听見這話,陸遠山後背的冷汗一下子就下來了。
完了。
對方把事情上升到仙朝法度的高度了。
跌坐在地的玄陽真人听到這話,更是嚇得魂飛魄散。
襲擊鎮武司官員,這罪名一旦坐實,別說他,整個昊天宗都得吃不了兜著走。
他掙扎著爬起來,再無半點太乙金仙的風骨,對著蕭辰深深一揖到底,聲音都在發顫。
“是老夫有眼不識泰山,鬼迷心竅!請蕭大人海涵!老夫……老夫願付出一切代價,平息您的怒火!”
蕭辰瞥了他一眼,沒說話,只是用手指輕輕敲了敲桌案。
陸遠山是何等人物,立刻心領神會,連忙對玄陽真人使眼色,壓低聲音急道︰“還愣著干什麼?誠意!拿出你的誠意來!”
玄陽真人如夢初醒,沒有絲毫猶豫,直接摘下了自己的儲物戒指,雙手顫抖地奉上。
“這是老夫畢生積蓄,內有上品仙石一百萬,還有幾株萬年仙草,以及一塊虛空神鐵,都……都孝敬給大人!”
洛城在一旁听得眼楮都亮了。
虛空神鐵!
那可是煉制空間類極品仙器的頂級材料,有價無市。
這老頭,還真下血本。
蕭辰的敲擊聲停了。
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看在陸城主的面子上,此事就此作罷。”
玄陽真人和陸遠山同時長出了一口氣,如蒙大赦。
“多謝大人!多謝大人!”
玄陽真人連連道謝。
然後,這才敢過去扶起自己那已經徹底痴傻的弟子,在無數道復雜的目光中,失魂落魄,狼狽不堪地化作一道流光,逃離了天火城。
陸遠山恭敬地站在一旁,腰彎得更低了。
“蕭大人,這大比……”
“繼續。”
蕭辰淡淡地吐出兩個字,閉上了眼楮。
就好像,剛才發生的一切,不過是一場無足輕重的鬧劇。
只是,這一次,整個演武場再無人敢發出一絲議論。
所有人的目光都刻意避開了那個角落,仿佛那里坐著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尊隨時會擇人而噬的遠古凶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