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來吧。”
蕭辰轉頭看向跪在地上的陳月瑤,聲音很平淡。
“找個安靜的地方。”
“是,主人。”
陳月瑤壓下心頭的萬千思緒,恭敬地應了一聲。
連忙起身,引著蕭辰朝府邸深處的一間靜室走去。
陳飛張了張嘴,想跟上去。
卻被姐姐一個眼神制止,只能和一眾護衛遠遠地看著那道黑袍背影消失在月亮門後,心中既敬且畏。
……
靜室之內,檀香裊裊。
陳月瑤摒退了所有下人,親自為蕭辰沏上一杯仙茶。
隨後,恭敬地退到邊上。
蕭辰端起茶杯,輕輕吹了口氣,淡淡問道︰“說說你最近的情況。”
“是。”
陳月瑤定了定神,開始詳細匯報。
“自主人上次傳功,奴婢日夜不敢懈怠,依《九玄媚心訣》之法修行。半月前,已僥幸突破至天仙後期。”
她頓了頓,繼續道︰“天生魅體覺醒之後,奴婢發現,自身對他人情緒、欲望的感知變得極為敏銳。尋常金仙境以下的修士,只需一個眼神,便可使其心神失守,陷入幻境。方才對付金鱗宗那些弟子,奴婢便是催動了此法。”
“但此法也有瓶頸。”
陳月瑤的語氣低沉下來。
“面對金仙老祖時,他的神魂意志遠強于我,魅術非但無效,反而被其威壓直接震傷。奴婢的神魂之力,與他相比,猶如螢火之于皓月,不堪一擊。”
她沒有找任何借口,將自己的成功與失敗,優勢與弱點,剖析得清清楚楚。
蕭辰听完,不置可否。
只是放下茶杯,站起身走到她面前。
然後,伸出一根手指,點在了陳月瑤光潔的額前。
陳月瑤嬌軀一顫,一股溫和卻又浩瀚無邊的神魂之力,探入了她的識海。
在這股力量面前,她感覺自己仿佛一葉扁舟,漂浮在無垠的星海之上。
她不敢有絲毫抵抗,徹底放開了心神。
片刻後,蕭辰收回手指。
“不錯。”
他吐出兩個字,陳月瑤頓時感覺心頭一塊大石落地。
“你的進度,比我預想的要快。天生魅體與《九玄媚心訣》的契合度也極高,根基打得很穩。”
蕭辰重新坐下,語氣依舊平淡。
“你敗給那金仙,非功法之過,也非你之過。你的體質與功法,本質是引動他人心底的欲望,再以神魂之力將其放大,從而掌控對方心智。”
“然而,你現在的修為只是天仙,神魂之力非常有限。想用一瓢水,去掀翻一條大江,自然會被江水反噬。這是境界的碾壓,與技巧無關。”
一番話,直指核心,讓陳月瑤茅塞頓開。
她之前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此刻被蕭辰點破,心中所有困惑豁然開朗。
“奴婢愚鈍,請主人指點迷津。”
她再次叩首。
蕭辰看著她,沉吟片刻。
這枚棋子成長的速度,讓他頗為滿意。
既然順路,多花點心思培養一番,也未嘗不可。
“《九玄媚心訣》主外,以形媚人,以術惑心。你還缺一門主內之法,用以錘煉神魂,潤物無聲。”
話音落下,他再次屈指一彈,一道金光沒入陳月瑤的眉心。
“轟!”
陳月瑤只覺得腦海中一聲巨響,無數玄奧的符文與信息洪流般涌入。
那是一篇名為《幻心引》的神魂秘法。
此法並非強攻,而是如春雨入夜,于無聲處引動對手最細微的情緒波動,將其無限放大。
與《九玄媚心訣》的霸道魅惑不同,《幻心引》更像是一根繡花針,精準、隱秘,于無形中穿針引線,撥動人心。
一者為表,一者為里。
兩者若是配合,威力何止倍增?
“此法可還滿意?”
蕭辰的聲音在她識海中響起。
陳月瑤從那浩瀚的信息中回過神來,臉上滿是震撼與狂喜。
她重重叩首,額頭貼著冰涼的地面,聲音都帶上了顫音︰“謝主人賜法!此恩此德,月瑤萬死難報!”
蕭辰沒理會她的激動,手掌一翻,嘩啦啦一陣脆響。
靜室的地面上,憑空出現了一座由仙石堆成的小山。
晶瑩剔透,仙氣氤氳,晃得人睜不開眼。
旁邊,還整齊地擺放著十幾個玉瓶。
“這里是百萬下品仙石,足夠你修煉到玄仙後期。”
“這些丹藥,有穩固境界的,有錘煉神魂的,也有療傷用的,你自己看著用。”
百萬下品仙石?!
陳月瑤瞪大眼楮,一臉呆滯。
這幾乎是過去陳家百年才能積攢下來的財富。
還有那些丹藥,隨便一瓶放到外面,都足以引起無數散修的瘋狂爭搶。
而現在,這些東西就像一堆不值錢的石頭,被他隨手扔在了地上。
這就是主人的世界嗎?
她心中的震撼,已經無法用言語來形容。
“我不需要一個只會磕頭的奴婢。”
蕭辰的聲音將她從失神中拉了回來。
“我給你功法,給你資源,是要你盡快成長起來。”
“將來,你或許能成為我的一把刀。”
“你,能做到嗎?”
陳月瑤抬起頭,眼中再無半分柔媚。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前所未有的堅定與灼熱。
她明白了,主人給予她這一切,不是憐憫,不是施舍,而是一場投資,一份期許。
她不再是那個只能跪地求饒的弱女子,而是執棋人手中,一枚被寄予厚望的棋子。
“月瑤,定不負主人所望!”
她一字一頓,擲地有聲。
“很好。”
蕭辰站起身,朝門外走去。
“我會在這里停留一日,幫你處理掉金鱗宗的後患。”
“一日之後,你好自為之。”
當蕭辰的身影消失在門口,陳月瑤依舊保持著跪姿,久久沒有起身。
她看著眼前那座仙石小山,看著那些珍貴的丹藥,眼眶微微泛紅。
但是,她沒有流淚,只是緩緩握緊了雙拳。
……
第二日,清晨。
破雲舟再度起航,化作一道黑色流光,消失在天際。
陳府門口,陳月瑤一襲白裙,靜靜佇立。
金鱗宗上至宗主,下至所有弟子,一夜之間,盡數被鎮武司擒拿。
這個盤踞附近數百年的宗門,已然名存實亡。
她看著飛舟消失的方向,眼神中沒有離別的不舍,只有如火般燃燒的野心與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