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巡衛的飛舟,不愧是鎮武司專門用于長途奔襲的利器。
其速度之快,遠非蕭辰那艘小型飛舟可比。
只能遠遠吊在後面,不至于被甩掉。
雲海翻騰,罡風凜冽。
飛舟在雲層中穿梭,猶如一條墨色的巨魚。
突然,蕭辰心中一跳。
前方那艘巨大的飛舟,在穿過一片厚重的雲團後,毫無征兆地消失了。
神識鎖定,瞬間中斷。
仿佛,它從未存在過。
就那樣憑空蒸發,連一絲空間波動都未曾留下。
蕭辰瞳孔微縮,立刻停下飛舟,一股不祥的預感爬上心頭。
他被發現了!
果不其然,下一刻,他周遭的雲霧開始以一種詭異的方式倒卷、凝實。
數十道身影,從四面八方緩緩浮現,如同自虛空中走出的鬼魅。
他們身著統一的玄黑甲冑,氣息連成一片,森然而冷酷,將蕭辰所有的退路盡數封死。
一道身影,從正前方的高空緩緩降下,銀色的戰甲在雲層折射的微光下,泛著冰冷的金屬光澤。
為首之人,正是那名天巡衛千戶,那名太乙金仙強者。
他沒有刻意釋放威壓,僅僅是站在那里,目光投射過來,便讓周圍的空氣粘稠如汞,仙氣凝滯。
蕭辰腳下的小型飛舟發出不堪重負的吱嘎聲,船身的符文光芒明滅不定,隨時可能崩潰。
這便是太乙金仙強者。
舉手投足間,便能引動天地法則,其威勢遠非金仙可比。
“你是何人?尾隨天巡衛,意欲何為?”
那名千戶開口詢問。
聲音平淡,卻像一把重錘,狠狠敲在蕭辰的心神之上。
蕭辰面不改色,拱了拱手。
“鎮武司小旗,蕭辰。”
蕭辰抬手。
令牌化作一道流光,飛向那名千戶。
“我與斬門有血海深仇,此行,只為追查線索。”
他的聲音不大,卻字字清晰,擲地有聲。
語氣里,沒有絲毫的乞求或畏懼,只有一種不容置疑的決然。
那名千戶接過令牌,神識一掃,眉毛微不可察地挑了一下。
令牌是真的。
剛出門時,他也見過蕭辰。
身份做不了假。
就在這時,風輕舞從人群中走出,快步走到那名千戶身邊。
“韓千戶,他就是蕭辰。”
她急忙開口解釋,為蕭辰求情。
“把血衣衛副統領雷豹抓回來的人就是他,他不是敵人。”
韓千戶,天巡衛三大千戶之一,韓厲。
為人剛正,治軍極嚴。
他瞥了風輕舞一眼,目光又重新落回蕭辰身上,審視的意味更濃了。
能以玄仙修為,生擒金仙後期的雷豹,這本身就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如今,又牽扯上了斬門。
“斬門?”
韓厲的聲音里多了一絲凝重。
“你一個小小旗,如何得知我們此行的目標與斬門有關?”
天巡衛此次行動,乃是絕密。
除了他與幾位百戶,無人知曉真正的目標是斬門的一個外圍據點。
對外宣稱的,只是清剿一處尋常的邪修巢穴。
“我猜的。”
蕭辰沒有細說。
“那里,應該是斬門的訓練基地。”
韓厲眼神驟然銳利起來。
這件事,更是機密中的機密。
蕭辰看著他的反應,心中了然。
“你的血海深仇,與鎮武司的公務無關。”
韓厲緩緩開口,語氣冰冷。
“天巡衛執行任務,不容旁人染指。”
“念在你剛立下大功,我不追究你跟蹤之罪。速速離去。”
話音落下,他揮了揮手,想要把蕭辰趕走。
“我若離去,你們就不怕撲空嗎?”蕭辰突然說道。
韓厲動作一頓,目光如刀,直刺蕭辰。
“你什麼意思?”
周圍的天巡衛甲士,也個個面露不善,手中兵刃的寒光愈發懾人。
“為了防止消息泄露,你們不是應該把我帶在身邊,嚴加看管起來嗎?”
蕭辰迎著韓厲的目光,不閃不避。
“你在教我做事?”
韓厲的聲音沉了下去,周遭的溫度都仿佛降了幾分。
“不敢。”
蕭辰微微搖頭。
“我只是想說,我或許能幫上忙。”
韓厲沉默了。
他不得不承認,蕭辰說的話有幾分道理。
“千戶大人。”
風輕舞再次開口,語氣懇切。
“蕭辰他實力很強,絕非尋常玄仙能比。多一個人,多一份力量。而且,他對斬門有如此深的執念,或許真能幫上忙。”
韓厲看了一眼風輕舞,又看了看遠處神色平靜的蕭辰,心中念頭飛轉。
此人來歷神秘,實力詭異,膽魄過人。
用好了,或許是奇兵。
用不好,便是禍患。
片刻之後,他終于做出了決定。
“好。”
韓厲吐出一個字。
“你可以隨隊。”
“但從現在起,你必須听從我的號令,不得擅自行動。你的所有繳獲,都歸鎮武司所有,你個人不得私藏。”
“沒問題。”
蕭辰點頭。
“最後一點。”
韓厲的目光變得極具壓迫感。
“在行動中,如果有任何異動,或是我發現你另有所圖……”
他頓了頓,一字一句地說道︰“我會親手將你格殺,無論你是誰,立過什麼功。”
“明白。”
蕭辰的回答,依舊簡單干脆。
韓厲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不再多言,轉身一揮手。
“歸隊,出發!”
那艘消失的巨大飛舟,再次從雲層中浮現。
蕭辰在數十道或好奇,或審視,或戒備的目光注視下,跟著風輕舞,登上了這艘名為破軍的天巡衛戰舟。
船艙的門在他身後緩緩關閉,隔絕了外面的雲海與罡風。
也像是一個全新的,充滿未知與凶險的世界,向他敞開了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