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死!”
夜星河旁邊,那名一直閉目養神,仿佛萬事不縈于懷的黑衣長老,雙目陡然睜開,射出兩道森然的寒芒。
他向前踏出一步,腳下的青石地面應聲龜裂。
一股屬于玄仙中期的恐怖威壓,沒有絲毫保留,如同決堤的黑色潮水,轟然爆發。
化作有形的巨力,狠狠砸在青龍山莊眾人的身上。
噗通!
噗通!
莊不凡身後,一群人連哼都來不及哼一聲,便齊刷刷地跪倒在地。
膝蓋骨與地面踫撞,發出令人牙酸的悶響。
實力稍弱的,更是直接被壓得五體投地,口鼻溢血,渾身骨骼都在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莊不凡這位玄仙初期期莊主,也是臉色漲紅,雙腿劇烈顫抖。
拼盡全力,才沒有當場跪下。
但是,腰身卻已經被壓得彎了下去,狀極狼狽。
莊芷若倔強地挺直了脊梁。
可是,那單薄的身軀在狂風中搖曳,仿佛下一刻就會被徹底碾碎。
黑衣長老眼中滿是貓戲老鼠般的鄙夷,枯瘦的臉上扯出一個殘忍的笑容,聲音沙啞地回蕩在門前。
“區區天仙,也敢在本座面前言勇?”
“看來,你們是不見棺材不落淚!”
他緩緩抬起一只干枯的手掌。
說話間,他掌心之中,一團慘白色的仙氣正在飛速凝聚,散發出令人心悸的死亡氣息。
“既然你們這麼想死,本座便成全你們,先送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頭片子上路!”
說罷,他便要痛下殺手,以儆效尤。
完了!
這一刻,莊不凡與莊芷若父女二人心中,同時浮現出這兩個字。
無盡的絕望,如冰冷的潮水,將他們徹底淹沒。
他們甚至閉上了眼楮,等待著死亡的降臨。
整個世界,仿佛都陷入了末日般的死寂。
也就在這死寂之中,一直沉默不語,仿佛置身事外,被所有人當成空氣的蕭辰,終于有了動作。
他沒有驚天動地的舉動,甚至沒有開口說一個字。
只是輕輕地抬起了眼皮。
那雙古井無波的眸子,隨意地掃了一眼那位不可一世的黑衣長老。
就是這一眼。
時間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
正要揮掌拍下去的黑衣長老,動作猛地僵在半空。
凝聚在掌心的那團死亡仙氣,像是被扼住了喉嚨的雞,瞬間潰散。
他整個人如遭雷擊,仿佛看到了世間最不可思議、最恐怖的景象。
那張布滿鄙夷與殘忍的臉,瞬間盡褪。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無法用言語形容的駭然。
蹬!蹬!蹬!
他像是被無形的巨錘狠狠砸中胸口,不受控制地連退三步。
每一步,都在堅硬的青石板上踩出深深的腳印。
他一臉驚恐地看著對面那個青年,喉嚨里發出一聲變了調的,如同公鴨般的尖叫。
“你,你是什麼人?”
這一聲驚呼,打破了死寂,也讓所有人都愣住了。
夜星河臉上的淫邪笑容僵住了。
跪在地上的青龍山莊眾人茫然地抬起頭。
已經閉目等死的莊不凡父女,也愕然地睜開了雙眼。
發生了什麼事情?
為什麼對方會露出見鬼一般的表情?
蕭辰沒有回答他的問題,甚至連多看他一眼的興趣都沒有。
仿佛,在蕭辰眼中,這位讓整個青龍山莊都為之絕望的玄仙強者,與路邊的一塊石頭,一只螞蟻,沒有任何區別。
他只是淡淡地吐出了五個字。
“神火分身術。”
話音落下的瞬間,異變陡生。
以蕭辰為中心,一圈漣漪無聲無息地蕩漾開來。
緊接著,在白骨門那數十名修士的身後、身前、身側,甚至是頭頂,毫無征兆地,同時浮現出數道與蕭辰一模一樣的身影!
這些身影與蕭辰長得一模一樣,透著一股神聖與威嚴。
“不好!”
黑衣長老的魂都快嚇飛了。
他終于意識到,自己招惹了何等恐怖的存在。
仙力爆發,轉身就想逃。
夜星河也察覺到了致命的危險,臉上的驚愕化作了扭曲的恐懼,尖叫道︰“長老救我!”
然而,一切都太遲了。
幾個蕭辰動作整齊劃一,同時抬起了手,對著面前的目標輕輕一指。
沒有爆炸。
沒有慘叫。
數十名白骨門修士,包括那位黑衣長老和夜星河,他們的身體開始寸寸石化。
最後,隨著一陣輕風吹過,散落一地。
整個過程,快得不可思議。
前後不過一個呼吸的時間。
山莊門前那片空地上,哪里還有白骨門眾人的影子?
仿佛,他們從未出現過。
時間,在這一刻徹底凝固。
空間,也陷入了絕對的死寂。
跪在地上的青龍山莊眾人,一個個張大了嘴巴,眼珠子瞪得幾乎要從眼眶里掉出來。
如同看到了神跡的凡人,大腦一片空白。
莊不凡保持著彎腰抵抗威壓的姿勢,僵在原地,一動不動,如同化作了一尊石雕。
莊芷若那雙盈滿決絕的明眸,滿是茫然與震撼。
她看著那個依舊負手而立,連衣角都未曾飄動一下的青衫背影,感覺像是在做夢。
前一刻,還是滅門在即,生死一線的絕境。
下一刻,強敵灰飛煙滅,尸骨無存。
從地獄到天堂的轉變,來得如此突兀,如此震撼。
以至于他們的心髒,都忘記了該如何跳動。
“咕咚。”
不知道是誰,有些艱難地吞咽了一口唾沫。
在寂靜之中,顯得格外刺耳。
終于,莊不凡那僵硬如石雕的身體劇烈一顫,如夢初醒。
臉上的茫然,被一種混雜著狂喜、後怕與敬畏的情緒取代。
他顧不得山莊之主的尊嚴,也顧不得受到的內傷,手忙腳亂地拉起處于失魂狀態的女兒莊芷若,率領著所有還能動彈的長老護衛,五體投地,恭恭敬敬地跪伏于地。
冰冷的青石板,緊緊貼著他的額頭。
“多謝前輩救我滿門!”
“再造之恩,青龍山莊上下,永世不忘!”
莊不凡的聲音帶著劫後余生的劇烈顫抖,每一個字都發自肺腑。
身後,眾人如夢初醒,紛紛叩首,感激涕零的聲音匯成一片。
然而,蕭辰並未回頭。
他依舊負手而立,姿態淡漠,仿佛剛才只是隨手拍死了幾只聒噪的蒼蠅。
“我說了,我為斬門而來。”
他平靜地陳述著一個事實,聲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緒。
那意思很明顯,救你們,只是順手而已。
這般冷漠,非但沒有讓莊不凡等人感到絲毫被輕視,反而讓他們心中的敬畏愈發深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