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馬城。
一棟佔地頗廣的清幽別院內。
古木參天,假山流水,景致雅然。
白景天端坐于庭院的石桌旁,姿態優雅地端起一杯香茗,輕輕吹散裊裊升起的熱氣。
晨曦的微光透過繁茂的枝葉,在他華貴的衣袍上灑下斑駁的光點。
也不知道想到什麼,他的嘴角勾起輕蔑的笑容。
那個不知死活的煉丹師。
此刻,應該已經被他派去的手下大卸八塊,尸骨無存了吧。
一個走了狗屎運的散修而已,竟敢忤逆白虎門少主的意志,簡直是自尋死路。
想到這里,白景天的嘴角不由勾起一抹快意的冷笑。
就在這時。
咻!
一道淒厲的破空聲陡然響起,打破了庭院的祥和。
緊接著,轟的一聲巨響。
一道渾身浴血、氣息萎靡至極的血色流光,如同被巨力投擲的破麻袋,狠狠砸落在庭院中央,將堅硬的青石板地面都砸出了一個蛛網般的凹坑。
當!
白景天雙手一抖,那只價值不菲的白玉茶杯脫手而出,摔在地上,摔得粉碎。
他霍然起身,臉上那份從容與快意,瞬間被驚愕與陰沉所取代,死死盯著那個在凹坑中掙扎著想要爬起來的身影。
“怎麼回事?”
白景天的聲音尖銳而冰冷。
“就你一個人回來了?其他人呢?”
那名天仙境中年人渾身骨骼不知斷了多少根。
咳出一大口混著內髒碎塊的鮮血,滿臉都是劫後余生的驚恐與深入骨髓的駭然。
他甚至顧不上身上的傷勢,用盡全身力氣,朝著白景天聲嘶力竭地吼道︰“少主,快走!情報有誤!那小子是玄仙中期,他……”
話沒說完,一道平淡無比,不帶絲毫煙火氣的聲音,仿佛跨越了空間的距離,清晰地在別院門口響起,也響在每個人的耳邊。
“他在找你。”
話音落下的瞬間,一道快到極致的赤紅色劍光,如天外飛仙,一閃而逝。
噗嗤!
那名天仙境中年人的聲音戛然而止。
在驚恐圓睜的雙眼中,倒映出了一道緩步走來的身影。
下一刻,他的頭顱高高飛起,帶著一腔滾燙的血泉,在空中劃出一道淒美的弧線。
最終,咕嚕嚕滾落到白景天的腳邊。
那雙死不瞑目的眼楮,正直勾勾地瞪著他。
蕭辰提著麒麟火神劍,一步一步,門外走了進來。
他的腳步不疾不徐,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白景天的心跳上。
別院門口,幾名原本負責守衛的修士,已經悄無聲息地倒在了血泊之中。
晨光為他鍍上了一層金邊。
在他身後,卻仿佛拖拽著尸山血海般的無邊陰影。
“你……”
白景天看著那具還在抽搐的無頭尸體,又看了看腳邊那顆死不瞑目的頭顱,一股無法抑制的寒氣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讓他渾身血液都仿佛要被凍結。
玄仙中期!
這四個字,如同一把無形的重錘,狠狠砸在他的神魂之上。
將他所有的驕傲、怨毒、自負,統統砸得粉碎,只剩下無邊的恐懼。
他身體不受控制地劇烈顫抖起來,臉色煞白如紙,一步步地向後退去。
直到後背抵在了冰冷的假山石上,退無可退。
他強行壓下心中的恐懼,試圖讓自己鎮定下來,用一種色厲內荏的腔調嘶吼道︰“你,你敢殺我?你知道我是誰嗎?我爹是白虎門門主白驚鴻!”
“你殺了我,整個天馬城,不,整個天諭仙朝,都沒有你的容身之地!”
蕭辰的臉上,終于露出了一絲表情。
那是一種仿佛听到了世間最好笑的笑話一般的,帶著幾分嘲弄的玩味。
他走到白景天面前,無視了對方驚懼的目光,緩緩抬起手中的麒麟火神劍。
熾熱的劍身並沒有直接落下,而是用劍脊,輕輕地、一下一下地拍打在白景天那張因為恐懼而扭曲的臉上。
啪。
啪。
每一次輕拍,都像是一記響亮的耳光,抽在白景天的尊嚴上。
“你派人殺我的時候,可曾想過這個後果?”
蕭辰的語氣依舊平淡,仿佛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我這個人,向來不喜歡給自己留下麻煩。”
“斬草,就要除根。”
話音落下,在白景天那驟然收縮成針尖大小的瞳孔中,那道赤紅色的劍光,終于不再溫柔。
唰!
麒麟火神劍沒有絲毫的停滯,帶著一股焚盡萬物的熾熱,干淨利落地劃過了他的脖頸。
一顆大好頭顱沖天而起,滾落在地。
瞪大的眼楮里,還殘留著濃得化不開的驚駭、不甘,以及對死亡的無限恐懼。
蕭辰隨手一招,將白景天手指上那枚造型古樸的儲物戒指摘了下來。
神識如潮水般涌入,輕而易舉地便將上面那道孱弱的神魂印記抹除得干干淨淨。
做完這一切,他看了一眼這滿院的狼藉,身形一晃,悄然離去。
仿佛從未出現過一般。
整個過程行雲流水,快到極致。
微風拂過,庭院內又恢復了寧靜。
只剩下濃郁的血腥味,在空氣中悄然彌漫。
約莫半個時辰後。
一名端著精致早餐的侍女,哼著小曲,邁著輕快的步伐走進了別院。
當她看清庭院中的景象時,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
下一刻。
“啊!”
一聲劃破天際,足以掀翻屋頂的淒厲尖叫,響徹了整個別院。
……
消息以一種近乎瘋狂的速度,通過各種渠道傳回白虎門。
當白虎門門主白驚鴻,听聞自己唯一的愛子身首異處,慘遭橫死的消息時,這位平日里威嚴霸道的一方梟雄,當場目眥欲裂。
轟!
一股恐怖滔天的殺意,自白虎門深處沖天而起,攪動風雲。
整座天馬城的上空,都仿佛被這股怒火染上了一層血色。
“查!給我查!”
“不管凶手是誰,上天入地,都要把人揪出來。”
“我要將他碎尸萬段,神魂俱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