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芒散去,蕭辰踏出傳送陣,腳下是堅實的青石板。
刺目的陽光,與嘈雜的人聲瞬間將他包裹。
與羽化仙宗的仙山雲海、清靜無為截然不同,這里是凡塵,是俗世,是修士與凡人混居的熱鬧城池。
高聳入雲的閣樓,與鱗次櫛比的商鋪交錯。
寬闊的街道上,車水馬龍。
空氣中,彌漫著各種仙藥、妖獸材料、酒肉飯菜混合的復雜氣味,仙力駁雜而洶涌。
蕭辰收斂了自身所有氣息,換上了一身普通青衫,如一滴水匯入大海,行走在人流之中。
他的神識如一張無形的網,悄然鋪開。
隨後,心中微微一沉。
街道邊,一個賣著烤妖獸肉串的壯漢,竟有真仙境後期的修為。
進出商鋪的修士,人仙境隨處可見。
坊市中巡邏的衛隊,清一色的地仙境。
管中窺豹,可見一斑。
這僅僅是天諭仙朝一座邊境的小城,其實力底蘊,就不可小覷。
他此行的目的也非常明確。
一是尋找斬門的線索,二是盡快提升實力。
在這強者如林的地方,沒有足夠的實力,簡直寸步難行。
天馬城最大的坊市,名為百寶集。
這里規模極大,攤位一個挨著一個,延綿數里。
他走走停停,目光掃過一個個攤位。
在一處不起眼的藥材攤位前,他的腳步突然停住了。
攤位上,雜亂地堆放著各種仙藥仙草。
品階不高,大多是些煉制低階丹藥的輔材。
然而,就在一堆青翠的凝神草中,夾雜著一株毫不起眼的暗紅色花朵。
此花通體暗紅,花瓣干癟,層層疊疊,像是被風干的血肉。
沒有散發出一絲一毫的仙氣波動,如果不是蕭辰的神魂遠超同階,根本無法察覺到其中內斂至極的磅礡氣血之力。
龍血淬魂花!
蕭辰心跳漏了一拍。
這東西,傳聞,乃真龍喋血之地,吸收龍血精華,歷經萬年方能孕育而生。
本身並非毒物,卻蘊含著一絲真龍煞氣,極難采摘與保存。
它最大的價值,是作為煉制玄仙破境丹的絕佳輔藥。
只要加入一小片花瓣,便能讓丹藥效果提升數倍。
更能借其中蘊含的龍血之力,淬煉肉身與神魂。
對他而言,這不啻于天降之喜。
畢竟,他現在玄仙境初期的修為。
如果得到此花,煉制出極品玄仙破境丹,不僅能助他一舉沖上玄仙境中期,神魂強度亦能再上一個台階。
之前,他也煉制過玄仙破境丹,獻給青玄長老。
但是,因為沒有龍血淬魂花,效果差一大截。
攤主是個瘦小的中年人,修為不過地仙境,正懶洋洋地打著瞌睡。
很明顯,只把這絕世奇珍當成了某種變異的廢草,隨意地扔在了一起。
蕭辰面上不動聲色,蹲下身,隨手拿起幾株凝神草,又指了指另外幾種常見的療傷草藥。
最後,才像順帶一樣,將那株龍血淬魂花也撥入其中。
“老板,這些怎麼賣?”
攤主睡眼惺忪地瞥了一眼他挑出的仙草,見都是些不值錢的玩意兒,又看蕭辰面生,氣息普通,便懶洋洋地伸出三根手指。
“三百下品仙石。”
這個價格,相比龍血淬魂花的價值,簡直白送。
“好。”
蕭辰沒有還價,干脆利落地取出仙石,準備交易。
就在這時,一道略帶傲慢的聲音從旁邊響起,帶著不容置喙的命令口吻。
“慢著!這株血魂花,本少要了!”
話音未落,一行人擠了過來。
為首者是一名青年,約莫二十出頭,穿著一身白色雲紋錦袍,腰間懸著一塊價值不菲的虎形玉佩。
他面容俊朗,但眉宇間帶著一股揮之不去的倨傲,正眼神灼灼地盯著蕭辰拿在手中的暗紅色花朵。
在他身後,跟著四名氣息沉凝的隨從,皆是地仙境的修為,隱隱將蕭辰的退路封死。
青年顯然也認出了這株花。
但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竟將其稱作血魂花。
攤主見這陣仗,嚇得一個激靈。
清醒過來後,連忙賠著笑臉。
“這位公子,您看上了這株仙藥?”
那錦袍青年看都未看攤主一眼,目光始終鎖定在蕭辰身上。
或者說,是鎖定在蕭辰面前的那株花上,仿佛那已是他的囊中之物。
他直接對蕭辰道︰“這東西,我要了。”
他的語氣,並非商量,而是通知。
然後,蕭辰看都沒有看他一眼。
直接將三百仙石放在攤位上,然後,伸出手,將那株龍血淬魂花,連同他挑選的其他幾株草藥,一並從容地收入了儲物戒中。
做完這一切,他站起身,拍了拍衣角的灰塵。
仿佛,身邊這幾個人都是空氣。
錦袍青年臉色瞬間陰沉了下去。
他身後的隨從也是目光一沉,殺氣四溢。
那名攤主硬著頭皮,躬身道︰“這位公子,天馬城有天馬城的規矩,所有交易,都講究個先來後到,你情我願。”
這句話說出來,他聲音有些發顫。
錦袍青年表情微皺,有一絲忌憚。
在天馬城內公然強搶,即便是他,也要掂量一下後果。
下一刻,他的目光落在蕭辰身上,帶著審視,與一絲不容拒絕的意味。
“朋友,自我介紹一下,我是白虎門少主白景天。”
“這東西,你賣給我,我出雙倍的價錢。”
“另外,你還可以得到我白虎門的一個人情。”
白虎門!
听見這三個字,人群中響起一陣壓抑不住的驚呼與議論。
“竟然是白虎門!”
“白虎門可是天馬城一霸!”
“這年輕人慘了,被白少主看上的東西,哪里還有拒絕的余地?”
“雙倍價格,再加白虎門的一個人情,這手筆可不小。換做是我,早就雙手奉上了。”
眾人看著蕭辰,神情各異。
有同情,有羨慕,有幸災樂禍。
在他們看來,蕭辰根本沒有選擇的余地。
整個過程中,蕭辰的表情一直平靜如水。
就好像,周遭的一切議論,都與他無關。
他只是看著白景天,語氣淡漠地開口。
“不好意思,我不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