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們,上一章少了一段,已在1299章中做出修改,沒看的寶子請看一下,好接這部分內容,能順利接上的寶子不用看。)
“兒臣是被人下了套兒。”李嘉說的是實話,但皇上不信。
“你想說李仁陷害你。他逼你去的員外郎家?”
皇上疾步走到御案前,將那請柬拿出來摔在李嘉面前。
“你看看日期,人家早下帖請你了,李仁一直沒給你,是你抱怨吃不好住不好,他才把帖子給你。”
“你不會以為老五不向朕上折子吧。”
李仁只上了一份奏疏,里頭把李嘉到青州的行動按日期具體描述一遍。
並無一句責備。
李嘉所作所為本身全是漏洞。
李仁折子里也提到自己的治水方案,皇上叫人翻出來,那折子壓在紙堆中,已有些陳舊之色。
他一到青州就先考察了河道,並上奏疏指出這一十七州最大的問題,就是洪澇。
除卻其中四州,水域開闊,可以承受大水流沖擊,其他州都需要人工開挖淤積的河床……
那時京中幾月無雨,皇上這邊忙著處理旱情,哪有功夫理會關于任何洪澇之事?
後來就忘了。
李仁做事可謂滴水不漏,你想斥責他只管自己州府,他也有話說。
皇上一肚子氣無處可撒,看著自己這個兒子,白璧無瑕的面孔。
一臉無辜,還在為自己狡辯,越看越生氣。
“李嘉,你怎麼像個繡花枕頭?朕對你報這麼大期望,你每天都想著什麼?”
“你是朕的兒子中性子最溫和,心胸最寬廣的一個……唉……”
“你帶回來的那個女孩子,送走,別留在府里了。”
“那也算受賄,你懂嗎?”
“父皇,那姑娘挺可憐的,她是被王員外郎強買回家做奴婢,她家受水災,無處可去,只能自賣自身,實在與員外郎沒什麼關系。也不是家生子兒。”
皇上無奈地看著這個俊美無儔的六兒子,自身難保還在為別人討情。
突然一笑,揮揮衣袖,“滾出去,看看貴妃,她擔心得整夜睡不好覺。”
李嘉沒走馬上離開,囁嚅著,“父皇,兒子不如五哥心計深廣,但兒子也不傻,一到青州,兒子就似踩在沼澤里一般,什麼也做不動,賑災吧,所有災民幾乎都跑到青州,被五哥收容。”
“治水,也得等水退了之後。”
“審案子吧,那本冊子似是有問題,想找沈大人對一對,還沒來及,沈大人被老百姓圍攻嚇死了。”
“父皇,兒只覺得一步扣著一步,被人牽著鼻子走。”
“就說那員外郎的事,兒又不知道他是誰,五哥怎麼不直接告訴我他和沈大人還有德娘娘有親?”
“他直說我還會貪圖舒服住他家去?”
“兒子是怕吃苦,但可以換一家大戶去吃住,難不成全青州就那一家富戶?”
“兒不想背後說五哥壞話,他為青州百姓做了許多事,但這些事是圖名聲還是真關愛百姓,我看還在兩可。”
“那些官兒們,個個以五哥馬首是瞻,兒驅使不動,百姓也感念五哥打開城門收留,一個個對兒子疏離防備,兒寸步難行。”
皇上听了沒任何表情,只重復道,“去看貴妃吧。”
李嘉滿臉幽怨看了桂忠一眼,起身離開。
皇上轉頭便問桂忠道,“老六說得是真的嗎?”
“六爺一到青州便抱怨連天,萬歲知道,那些地方官一直因災情忙碌,大約听不得那些話。故而對六爺有怨也難免,但他們沒說什麼,也沒做過什麼出格之事,心中所感不在奴才記錄之內。”
桂忠意思明確,只記錄發生的事。
官員是不是暗中做對,對李嘉不滿,只要沒說出來,沒有行動,桂忠不只憑猜測而記錄。
皇上挑不出桂忠毛病。
沒有比桂忠更忠于職守的記錄者,李嘉行動的時刻都被精準記錄下來。
他寫的字,皇上字字都信。
桂忠從災區回來,就升成近侍。
這次差事,表現最出色的竟是桂忠。
他做事沒有多余言語,像把精準的秤。
是皇上最喜歡的侍從類型。
……
侍衛的消息通過信件傳給李仁的。
刺殺失敗,他們及時脫身,對方不知他們是誰的人。
但綰月身受重傷,不宜走長途,兩人逃出暹羅,留在南部邊境。
他們任務失敗,綰月是帶頭人,下命令說先留在那邊,等李仁下一步指示。
綰月了解李仁,此計敗了,肯定還有下一步。
她能做出這樣的指示,證明傷勢還在控制之中。
李仁去信,叫他們就地休整,那個精通暹羅語的侍衛回暹羅,有進一步任務。
他在等鳳藥去信叫走杏子,砍掉徐棠“臂膀”,再做打算。
過了兩個月,突然傳來消息,說暹羅女帝病危。
這消息傳入大周,李仁終于出了口氣。
在此期間,他不停截到徐棠給李嘉傳信,堅定李嘉的信心,說其既有曹家支持,又出身顯赫,想當皇帝,只需向前一步。
叫李仁糟心的是,她說的都是對的。
李仁最大的短處就是不在京城,若是有人進讒言,他想分辯都得過上十天八天才能上達天听。
李嘉心不狠,又猶豫不決,所以太子之位遲遲不定。
“必須進行下一步了。”李仁衡量著。
此時皇上又下了道旨意,讓李仁已經涼掉的心,結滿冰霜。
皇上竟然讓李嘉繼續審理賑災貪賄案。
將十三州列在賬冊上的基層官員一律鎖拿進京。
這是往李仁喉嚨上架刀!
他必須想辦法回京。
……
鳳藥心頭始終縈繞著一個巨大的謎題。
她從前給出個答案,但現在這答案似乎並不那麼確定。
那就是李仁的身世之謎。
皇上對李仁的否定之堅決,冷漠之劇烈,遠超過對親骨肉應有的情感。
有時她甚至感覺皇上恨著李仁。
為什麼?
她以為皇上看到李仁,在看著過去自己的不堪,他明明討厭李仁生母,為著利用她,還是納她為妃。
這個女人不為他所喜,沒一點感情,可他還是和她生了個兒子。
所以,每看到李仁就會想到這一切。
可畢竟血濃于水。
對帝王來說,女人如衣物,特別是出身微寒的女子,寵幸過一次遠遠丟開,一生不見,多的是。
整個皇宮一草一木都是皇上的。
整個大周都是皇上的。
可兒子身上流著自己的血啊。
莫非那個女人的死還有別的隱情?
鳳藥以為自己什麼都知道,現在她不這樣想了,這個深宮中藏著任何秘密都不稀罕。
她了解李仁——他痛恨不公平的世界,他踩踏過大周的疆土,對大周有著比其他皇子更深切的情感。
至于他的私德,那不在她考慮之內。
大周需要好皇帝,百姓需要安定的生活。
她雖身在皇宮,卻知曉青州那邊一切情況,李仁寫信提到過。
她自己也熟門熟路處理京郊流入京師的災民。
青州,只會比這里糟糕數倍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