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多久,李仁收到一條消息,氣得他幾乎端不穩茶杯。
虞美人有孕了!
當夜,他更換太監衣裳,去了虞美人宮中。
進屋一把掐住她的脖頸,一步步將她逼退到牆上,按住她,眼中流露出殺氣,手上也漸漸收緊,“本王說過的話你也敢忤逆!”
“我做什麼了?”虞美人眼中並無半點驚慌,反帶著點媚態和嘲諷。
李仁悶聲問,“你怎麼能有孕?”
“懷了龍種,對你我都只有好處,皇帝高興升我的位分,我只會幫著你呀。”
“你不能侍寢,還談什麼恩寵,你對我唯一的用處就是給皇上吹枕邊風,現在你連枕頭都挨不到,吹屁的風!”
芍藥冷笑,“你了解皇上還是我了解皇上?又或者說你跟本不了解我的手段。我保證皇上只會更喜歡我!”
李仁撇嘴,眼神森然,“奸夫是誰?”
芍藥一剎那的驚訝沒躲過李仁的眼神,
她眼神飄忽,嘴硬道,“自然是皇上。”
“放你的屁!後宮近兩年跟本沒有一個妃嬪有孕!我父皇已經老了。”
“他老不老,我才知道。”她譏誚的眼神,惹得李仁大怒。
抬手一掌,打得芍藥撲倒在青磚地下。
她並不生氣,反爬到李仁腳邊,抱住他腿,揚臉膩聲說,“我本求王爺賜個孩子,王爺不願意,我只能另想辦法。”
“我再問你最後一遍,那個不要命的狂徒是誰!?”
芍藥跪坐在地下,不知為何李仁篤定孩子不是皇上的。
突然她想到一種可能,眼中流露出恐懼。
李仁的臉在燈下突然變得陰森可怖,芍藥此時此刻方才相信,這個男人真的會對她下殺手。
她老老實實保證,“我一定會借著這個孩子,再上一步。王爺要相信我。”
她壯著膽子威脅他道,“王爺以後別再來了,被抓住,你我皆死。”
“呵。要死也是你死,父皇不會為著一個小小美人,便處死親生兒子,別說我同你沒什麼事,就是有,在你我之間,皇上也選保他的臉面,只能處置一個。”
他說得對,芍藥癱坐在地,這種事,若不保密倒霉的皆是女人。
“你不怕皇上知道我們之間的關系?我可是你塞到他身邊的眼線。”
李仁走到床邊坐下,拍拍自己的腿,“今天累了,過來給本王捶腿。”芍藥膝行過去,乖乖照李仁說的做。
“你還記得我是怎麼提拔的你?”
“記得。”她小聲答。
認識她,是在四喜出事之前。
她因姿色並不出眾,也沒銀子找關系,只在浣衣處做最底層的浣衣奴。
是李仁因到浣衣處去,一眼自人群中看到了她。
當時她也不知為什麼李仁馬上就把她調走,讓她到尚禮司這種清閑處去。
別的小宮女都以為她行大運被慎王看上了。
她自己也這麼想。
李仁生得俊俏,那種微微陰郁的氣質反更添神秘感。
在尚禮司,李仁常來看她,時不時捎衣裳首飾,還有宮外的小點心等東西給她。
她在尚禮司生過一次大病,纏綿病榻之時,是李仁又找太醫,又照顧湯藥。
她看著他在燈下清朗如月的側顏,春心萌動。
在那夜,她痴狂地愛慕上了慎王。
他為何待她那麼好?定是也喜歡她的。
心內以為自己學過禮儀,早晚會被他帶出宮,去他王府內做他的女人。
芍藥知道李仁有正妻,哪怕先做個通房,她也甘願。
誰知到了選秀女時,他叫她出來,告訴她,她是某官員家的小姐,此次選拔秀女,她符合條件,可以參選。
他給她一個新身份,讓她進入皇上後宮。
芍藥起初不願,向李仁表達愛意。
李仁只冷冷道,“你既然不知好歹,明日回浣衣處繼續當差吧。”
說罷便走了。
一連幾天不見人,尚禮司的宮女待芍藥日漸冷落。
她在尚禮司的冷板凳一坐就是一天。
有一天,她低頭看著自己因為長期泡在水中而皸裂的手指手掌。
這些天日日有人幫她護理,已好多了。
自李仁離開,再無人理會。
這些天來,她偶遇浣衣局大監,待她誠惶誠恐,巴結得不得了。
倘若回去,又要每天對著堆成山的衣物。
再過回望不到頭的灰色日子,她定然會瘋。
錦衣玉食一旦嘗過,就再不能回去!
她在外面打轉,終于遠遠見李仁路過尚禮司,向著岔路而去。
芍藥飛快跑上去,像追著自己的錦繡前程,全力奔跑。
左右無人,李仁見她,詫異道,“你怎麼還在這兒?”
“我倒忘了給他們說一聲,叫你回浣衣處。”
她對著李仁跪下,磕了幾個頭。
額頭磕得一片灰,眼神堅定說道,“妾身不回,妾身本是郎中之女,怎麼能墮落成奴?”
再看李仁,依舊板著臉,眼神卻柔和下來。
他垂眸打量芍藥,“我要一個听話的姑娘。”
“奴婢听從慎王一切吩咐。”
……
芍藥入後宮前,有個相好的侍衛。
只是那侍衛家境也不好,所以芍藥一直苦等。
她受了許多年罪,相好之人甚至無力幫她調個差事。
待她真成了皇上的妃嬪,他又日日思念。
她傳了消息,叫他扮成太監,混入摹月軒,互訴衷腸。
他便來了。
……
芍藥自覺做得機密,無人發覺舊情人來過宮內。
她打得好算盤,就算摹月軒的宮女發覺,也不敢說。
這種事一旦揭發,死的是滿宮之人。
她們只有幫忙捂住,再說李仁監視著她的宮殿,里面的宮女太監無一不是他安排的人。
就算漏了風,他也得幫她捂。
他們是一根繩上的螞蚱。
但在方才那一刻,她剛悟過來,他跟本不必防她偷情,他從皇上身上下手,令皇上不能生育才是一了百了的好辦法。
不然他防得住她,防得住旁的妃嬪?
生出的皇子越多,于他越不利。
好了,現在他們真成一條船上的人。
她猜到了他的秘密。
他也知曉她的秘密。
皆是不能見光的致命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