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活,為了贏,所有人不約而同保守著秘密。
軍心大振,士氣高漲,徐乾趁此機會要一雪副將被殺之仇。
他與李瑕商量,要用詐兵之計。
假裝用大軍正面硬攻北狄大營。
真正的實力卻要繞到敵軍糧草之處,燒了他們的糧倉。
這中間最重要的,還要插兩支鐵騎軍,北狄回營之路切斷,令其相信大周軍隊真的傾巢而出,與他死戰。
如此,火燒糧倉定然可成。
看天氣,不用幾日便會下雪,沒了糧食,北狄將不攻自破。
這次的重兵用到偷襲的那支隊伍中,以免再重復梁誠的悲劇。
……
李瑕點頭,自斷糧之日,他便知道這一仗必須打贏。
不然京師都回不去。
皇帝在大營,誰敢在軍糧上做手腳?
那個人,肯定是下了極大的決心,要他死在外面。
他現在顧不得調查,不管多難,也要熬過這一仗。
他身後是八萬大周將士。
李瑕從懷中摸出個紙包,打開,里面是塊褐色的肉干,他忍住惡心,撕下一條,放入口中,面無表情嚼了起來。
……
正面進攻的隊伍分成盾牌手、弓箭手,這是第一方陣。
第二組是騎兵鐮刀陣。當第一陣擋不住時,第二組上前搏殺。
第三組是投石車與長矛陣,在第二組不敵對手時,為近處搏擊做準備。
這三組用不了多少人,真正的步兵營在這三組之後。
全是稻草扎成的假人,穿上鎧甲用來充數,自遠處看根本看不清。
每個草人身上綁起兩把大刀片,太陽一照,刀光閃閃,如寬闊海面無盡的磷光。
這是徐乾與李瑕商量後使的空城計。
李瑕的隨身敢死隊編入騎兵,參加截斷敵人大軍的戰斗。
徐乾則帶著真正兵力從兩邊側翼繞到敵人後方,由人數優勢碾壓敵人守糧隊,速戰速決。
這日起了大風,李瑕整理好衣冠,面容肅穆走出營帳。
他邁著沉重的步子,穿著與徐乾同樣的甲冑,挽起發髻,戴上黑抹額,仗劍走到已列隊站好的大軍前。
他的目光慢慢地掃過大軍中的每個人,像是要將這些面孔烙入心中。
戰旗被風刮得獵獵作響。
他將手中的劍緩緩舉起,他的聲音因為繃緊而帶著金屬的錚鳴之感。
“眾將士!今日乃存亡之戰,朕脫去龍袍,執戈為卒!”
“這一戰,非生即死,非勝即亡!”
“朕與爾等身後是家國黎民,妻兒子嗣,退無可退,避無可避。”
“刀劍有眼,朕便用血肉之軀開道,箭矢如雨,朕便以金吾之軀護佑爾等!
“今日,若不破敵,朕便與諸君埋骨于此,化為萬千英魂,也要守護大周疆土與百姓!”
身後戰鼓隆隆作響。
李瑕嘶吼道,“戰鼓一響,便是朕與爾等共赴戰場之時,倘不能勝,朕與爾共赴黃泉,有何懼哉?”
“執干戈,衛社稷,殺!殺!殺!”
他振臂高呼,萬千大周將士發出震徹雲霄的吼聲——
“殺!”
“殺!”
“殺!”
城門大開,李瑕的正面軍沖出城外,他左手臂執盾,右手拿劍,站在投石車旁。
前面是盾牌手與弓箭手,後面是騎兵陣。
再後面便是由百姓送出來的草人。
所有的士兵傾巢而出,城中已沒人了。
這一戰的關鍵,不在李瑕,在徐乾的偷襲速度,在敢死隊的聲勢能否嚇到敵軍。
敵方將領被大周軍隊的氣勢嚇到了,出城的士兵怎麼也有十萬人。
尤其是後面黑壓壓的刀兵陣,磅礡如海,寒光刺目。
他得的消息是大周只有六到七萬兵力。
雙方對陣不多時,還在射箭推進隊伍時,大軍後面卻亂了起來。
傳令兵傳信說遭到大周奇襲,最少有五千騎兵截斷後路。
以騎兵的優質沖殺步兵中大殺四方。
敢死隊人人拿的鉤馬鐮刀,此兵器長而鋒利,原是徐乾設計出來專門對付對方重甲騎兵的。
先鉤斷對方戰馬馬腿,騎兵沒了馬,再殺他易如反掌。
現在對戰步兵,如收割性命的死神。
人數雖然比北狄軍隊少得多,可從後面沖入步兵陣造成的亂子卻聲勢巨大。
果然隊首要對付李瑕的正面軍,後面還得和騎兵對抗。
先從心理上就亂了。
而真正的大軍卻悄悄摸入北狄軍營大後方。
徐乾的人分為兩撥,一撥去燒敵軍營帳。
余下的人去殺糧草看守官。
徐乾一眼看到當日挑起梁副官頭顱之人,仇人相見,分外眼紅。
他拍馬而上,踩著馬鐙站起身,一根徐家槍如靈蛇吐信,抖動著,發出奪命錚鳴,用看不到實形的速度一槍槍刺向仇家。
那軍官抵不住兩槍被徐乾扎成篩子。
徐乾恨之骨入,將其整個人挑起來,穿在槍尖上,“送死的過來!”
他的人實在太多,像碾死螞蟻似的三打一,四打一,把看糧隊伍全部殺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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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火!”徐乾一聲斷喝,將尸體扔到點燃的糧垛上。
他的人怕燒不徹底還帶了燈油,天干物燥,火勢一下沖天而起。
“撤!”
徐乾不敢貪戰,皇上那邊還在唱空城計,他得趕回去。
李瑕因為敢死隊擾亂對方陣型,打得不算費力。
雙方還沒到近身搏殺的階段——
徐乾一支天兵直接自敵軍後方沖入敵陣與敢死隊匯合,左沖右撞。
這出其不意的又一支寵大隊伍,徹底讓北狄人傻了眼。
兩方一加,大周豈止有十幾萬人,怎麼也得有個二十萬。
心理上一怯,又被沖亂了隊伍,徐乾就勢帶著士兵,一鼓作氣,追著北狄人一路砍殺。
他秉著窮寇莫追的原則,見對方已逃至大營前,鳴金收兵也回了城內。
這出空城計加疑兵之計大獲全勝。
缺糧之危雖還未解,但壓力驟減。
李瑕回到帳房內,左右無人,他毫無形象地癱在椅子里。
甲冑里的衣衫如從水中撈出一般。
直到徐乾進了軍帳,他才用因為一直舉劍指揮而酸到抬不起來的手解開盔甲。
徐乾暗笑,走上前來道,“還是小將伺候皇上更衣吧。”
他幫李瑕去掉沉重的盔甲,李瑕嘆道,“朕從前雖知打仗辛苦,卻不知苦到如此地步。”
“等咱們回營,一定要重重獎賞你。”
徐乾苦笑,“皇上太樂觀了,北狄余下的騎兵加步兵還有十萬,攣 最記仇,不會就這樣退兵,一定會想盡辦法。”
“不然咱們也不必準備那麼長時間。”
“為今之計,還是得糧草送上來,當時吃……那只是緩兵之計罷了。”
“末將了解攣 之王,他很聰明,肯定能看出我們用了計,因為兵出奇招,才有效。待他想通,只會更凶猛地反撲。”
“只希望他能看在沒了糧的份上早些退兵。”
帳外飄起零星小雪花,北邊天冷的早,凜冬來勢洶洶。
艱難的階段原來並未完結,才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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