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子除了去宮里,就是到素夏那兒陪她。
“听說薛鐘針灸的技術很好,婆母的腿冬天不但不疼,還能站起來。”
“嗯。”杏子簡單答應一聲,眼楮依舊盯著手中的書。
素夏听了青雲提及杏子讓他再忍忍,猜著杏子下面要有所行動。
從前杏子做什麼都會和自己商量,這次不知她打了什麼主意,一聲不吭。
薛鐘忙著為老夫人治腿時,杏子救活一個老侯爺嫁出去的ど女。
這女兒早產,孩子差幾天不到七個月,都說活不了的。
折騰一天一夜,眼見快不行,裝殮衣裳都備下了。
請了杏子來,連產婦帶孩子,都活了下來。
杏子不讓侯爺聲張,可這種事怎麼瞞得住,她的名字被侯爺小女兒傳開,說得神乎其神。
還說她醫術高、話少、心思細,是個可靠的女大夫。
“可靠”與“女大夫”一經結合,杏子幾乎成了貴族女眷板上釘釘的指定大夫。
事情走向和杏子預想的一樣,女子生病不大願意請男大夫,許多婦科癥狀也不會詳細說給男大夫。
望、聞、問、切,四大診病之法,“問”這一項,對方不說實話,對于斷定病情便大打折扣。
換成她來問診,同為女性,又都生育過孩子,她嘴巴又緊,不管夫妻房事,還是其他癥狀,病人都會詳細說清楚,對治病開藥都大有益處。
她治好幾個其他男大夫久治不愈的病人,黃氏醫館已成了女子就醫必選。
炭火燒得旺,杏子活動一下因為看書而酸痛的脖頸。
素夏手里繡著件小衣服,是件五毒肚兜。
“明年天熱時,山兒就該滿地跑了,我這個伯母的做件小衣服給他,總是應該的。”
她淺淺笑著,將衣服拿起來看了看。
“听說孩子養得很好,真是羨慕你。”她打住了話,眼底飄過一絲傷感。
杏子將書放在桌上,“我一直在找醫書,天暖時,我要親手為你調養身子,不定還能養下孩子。不然,把山兒過繼給你好了。”
她似是開玩笑說了句。
素夏愣住,不為杏子肯舍得把自己孩子過繼給她。
而是杏子明知道只要婆母在,山兒不可能由著她們倆安排。
她說得這麼篤定……
看向杏子時,對方淡然喝了口茶,又低頭去翻書頁子。
也許,只是玩笑,是她自己太多心。
杏子經過這麼多搓磨,已經不是那個問一說二的天真姑娘了。
“薛鐘那個人,不堪大用。”杏子沒頭沒腦突然說了句。
“有醫術而無人品,能守成就不錯了。”她又說。
素夏放下繡活,把杏子的書搶走,看著她道,“什麼意思?他到底做了什麼?莫非是為他願意給老太太看病,你才這麼說?”
杏子搖頭,“不論婆母好壞,只要是病人,身為大夫給人瞧病是應該的。哪怕是惡貫滿盈之徒,治好再殺也行,沒有不給人看病一說。”
“不為這個。”
“求你了妹妹,別給我說半截話。”素夏拉著杏子的手。
薛鐘沒和薛府連上線時,一直不如意,手也緊。
有時會為街坊鄰居看看病,幫忙買藥。
窮鄰居也會給幾個錢做為酬謝,壓根不夠生活,薛鐘在人家藥方上做手腳。
“總之,不必細說,實在不堪。”
“也許他是不得已?”素夏猜測。
杏子冷哼一聲,“姐姐沒窮過,我窮過,辦法多的是。兔子還不吃窩邊草,哪怕他晚上蒙了面出去劫道,我都敬他是條漢子。”
“那種行徑不過是小人。”
“你和二哥現在元氣大傷,將來運勢轉回之時,最好別與此人交道。”
素夏想起了什麼,“所以你那天才勸秋霜留在薛府,別靠著薛鐘?”
杏子沒回答,這只是其中一個原因,她覺得薛鐘靠不住。
秋霜留在薛府,還有別的用處。
她沒明說,點了下頭,“秋霜是個好姑娘。”
“那你為何不勸她斷了和薛鐘的來往。”
杏子用種看傻子的眼光看著素夏,“咱們都經過男女之情,她此時一心愛戀薛鐘,能勸得動?”
“大凡是人,恐怕不自己經歷挫折,都是不肯回頭的。”
“人教人教不會,事教人一次會。”杏子何嘗不是說自己。
鳳藥掰開揉碎給她講過多少道理,都耳旁風似的吹過去。
老夫人給她吃一次虧就記住了。
她無奈一笑,“女人啊,不吃吃情愛的虧,傷傷心,怎麼能長大?”
她不喜歡薛鐘的原因還有一條。
明明踏實靠著自己的醫術能走出一條寬闊大路,此人總想著投機鑽營,妄想一步升天。
而且不專心,投靠了青雲還想巴住老夫人,兩頭落好。
出賣老夫人時干脆利落,知道青雲可能要不得薛家重要,拐頭巴結老夫人,也不帶猶豫。
這種隨時會背叛的人,杏子最看不上。
但凡他不是每一條都精準踩到杏子底線上,杏子也不會拿他做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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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她的心思越來越深沉,這次的計劃她一個字也沒對素夏提起過。
如果一切順利,這件事會成為薛府的一個謎。
或成為薛鐘行醫之路上的一次失誤,不過,反正他也不愛做大夫。
病人明明可以經過幾個療程醫治而痊愈,卻因為抽掉幾味藥而不得不延長治療時間。
杏子心中對薛鐘那一點點愧疚便消失掉了。
她唯一的愧疚是,有些事自己不得不做,她的手已經不干淨,辜負了最愛她的人的一片心意。
上次在府里見到老夫人,她已經可以正常行走,據杏子的判斷,腿上用力應該還有酸脹感。
外表是沒問題了,再針灸一兩次,最少兩年不會犯。
以後每到秋冬交替,扎上一次,可保一冬無礙。
所以,這是她最後的機會。
這日杏子算著時間,拿著古本醫書“行針大全”回了薛府。
在府里二院門口見著了青雲,她把包起來的書給了青雲道,“二哥替先放你屋里,薛鐘來取給他就是,不得空來以後再給也行。”
因為他們幾人在府外很熟了,青雲接過書問了一句,“怎麼不直接給他?”
“正巧今天他來府里給母親扎針。”
“他越來越忙,外頭見不到,原來鑽在府里。”杏子不咸不淡說道。
這些日子,老夫人把好幾處生意交給薛鐘打理,青雲也有好幾日不見他人。
杏子又說,“他一個外男,在府里我可不敢私自同他說話,避猶不及。”
“現在的黃杏子走路都怕踩了薛府里劃的線。”她自嘲。
杏子看青雲向別院而去,知道他是去看依蘭和孩子。
見他走得沒了影,杏子施施然往薛母院里走。
她摸摸腰里,那里別了根銀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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