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了孫成天的後勁剛顯現。
她心里難過不亞于失了個親人。但平日又不能表現出來。
悲傷,像鋪天蓋地細密的雨,將她籠罩,不管外面是多大的艷陽天,她整個人走不進陽光里。
她不愛與人交心,但凡愛把心事宣之于口的人,大多走不高也走不遠。
成大事的人,要擔得住事。
她只是女人,干涉不了國家大事,她的世界就這麼大,在這個世界里,她就是要走到最高。
但凡有人與她並肩,她定會下手推掉那人。
就如她毫無感情地除掉對自己有威脅的小妾。
但成天在,她心里很穩妥。
只有他,願意為自己做所有她想做的事,她要什麼,他願意豁出命為她取。
她閉上眼,孫成天那張剛毅的臉就在眼前。
,她能感覺到他已經不在人世了。
心里一陣又一陣鈍鈍的痛,她的世界又寂靜又孤獨。
萬沒想到,與她最貼心的人,是個上不得台面的男人。
直到孫成天不在了,她才敢承認,她多麼依賴他。
他在院子里,哪怕只是坐在牆根曬太陽,用余光注視著她。
她便有種滿足感,一種被人深愛著的滿足感。
他將她扶上花轎時,她的小手放在他寬大的手心里,粗糙的觸感帶給她無比的安全。
她看向他,他眼楮里映出她絕美的模樣。
這個男人,在那一刻眼含熱淚,為她蓋好蓋頭,扶她上了花轎。
甘願丟棄身份,成為一個影子,只為駐足在她身邊。
她的淚水痛痛快快在此刻洶涌而下。
他和她之間,橫著巨大的鴻溝,注定一生不可能在一起。
只能互相遠遠望著彼此。
那些年,活在他的目光里,她才感覺自己是個十足的女人。
現在想來,每到夜間,他在配房中看著別的男子與她同房,令她有孕,心中是否如刀絞?
她擦干淚水,沒了孫成天,她得更堅強。
青連定然是她的孩子當中最有出息的那個。
她不會看錯,他只是還不夠成熟。
等他做了爹,等他受了磨難,等他知道什麼是痛楚,他會成長的。
青連的孩子才是她心目中最好的薛府繼承人。
……
薛府有個醫術頗高明的旁系子弟,不受重視,整日頂著薛家之名到處打秋風混日子。
這人單字一個“鐘”,他不願在醫館坐診,嫌來錢太慢。
平日胡作非為,卻有一手好醫術。
族中長輩嫌他行為不端,不敢薦進宮去當差。
薛鐘空有一身本事,無用武之地。
這日閑在家中,突然听到門口有人喊他姓名,“可有個薛鐘住在此處?”
他在外面貧民集中地租了個小屋,暫且容身。
平日得了錢只愛吃喝嫖賭,這幾日手緊,一天天空躺。
“誰?”薛鐘懶得起來,仍躺著,卻見一個矍鑠五旬老者站在門口。
薛鐘用手擋了下門口的光線,認得是薛府的大管家。
在薛府有頭有臉的奴才頂半個主子,像薛鐘這種不爭氣的旁系子弟,見了大管家,行禮都不為過。
“大總管?您貴體臨賤地,有何差遣?”
薛鐘落魄已久,穿的衣服還不如府里奴才,此時卻連身子都不動,還是躺著說話。
大管家只對老夫人老爺這些一等主子哈腰,薛鐘這種角色,哪個見了他不喊聲“大爺”?
見對方這樣無禮,大管家拉下臉,“車在門口,請爺跟我上府里一趟,老夫人要見你。”
“什麼?”薛鐘一咕嚕起身,“誰要見我?”
“旁人見你,需要我來請嗎?”
薛鐘一听是薛老夫人召見,趕緊翻翻衣箱,找件像點樣的衣服換上,又對鏡整了整頭發,才跟著管家出門上車。
“該不會輪到我薛鐘時來運轉了吧?”他思忖著,不過平日老夫人連多看他一眼也不曾,怎麼突然想起要見他呢?
他雖是薛家子孫,但並非直系,到薛府次數有限,也沒往內宅去過。
這次跟著管家,才見識了薛府的豪華闊大。
彎來繞去走過一進又一進的大院落。
有這樣的親戚,他還過成那個樣子,真是不成器。
“進去吧。”管家將他帶入一個宅院內,正門掛著金字福壽紋褐紅門簾,“老夫人在屋內。”
薛鐘挑簾進去,只見正堂當中坐著個穿戴華貴,頭發花白,雙目炯炯的老太太。
“請老太太安。”他忙跪下行了大禮,說了幾句吉祥話。
老太太似笑非笑看著他,擺擺手,讓身邊那個長得仙女似的丫頭出去,看得薛鐘兩眼發直。
屋內香氣清悠,時鮮瓜果擺在桌上,丫頭過來上了茶,又退出。
“薛鐘,現在哪里當差?”
“回老夫人,給您老人家丟臉了,佷孫沒差事。”
“你青雲叔叔京城經營著藥鋪醫館,你何不跟著歷練一番?學些本事,給你叔叔當個助手也好,現在正是府里用人的時候,他又要到外地去,京里的事務需要個心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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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鐘被天上掉的餅砸暈了,一時竟不知要說什麼。
“你先管理一個鋪子,好好做,若是經營得好,就讓他給你分些股子,都是自家孩子,放著不用,用外頭人做什麼?”
老夫人端起茶碗,掀起碗蓋,滿室茶香氤氳。
“老夫人的恩德,薛鐘只有盡心做事方能回報一二,請老夫人放心,鐘兒一定盡力……”
“听說你醫術很是高明?”
“有沒有讓人慢慢生病,卻診不出什麼原因的藥?”
屋內瞬間安靜下來,薛鐘張著嘴,震驚得不知答什麼話。
老夫人眼如古井,波瀾不驚,臉上的笑意還沒退去。
“若有,你制出來,拿來給我。要是真有用說明你的確有些手段,配給老身當差。若制不來,你不過是個繡花枕頭,咱們薛家子孫,真真一代不如一代。”
薛鐘一頭汗,退出老夫人房間。
怪不得突然想到了他,原是因為不親近,又有醫術。
不知哪個倒霉的惹了老夫人,收拾人自然不敢用身邊親近之人。
他就很合適,姓薛,卻是遠親。
弄些藥就能得些藥鋪股子,這等好事,他豈能放過?
頭一次的藥,他托管家帶入府內給老夫人,還附了說明。
服之四肢無力,身子疲乏,查之卻不知緣故。
這藥他做成粉狀,炖入湯里,或摻到別的補藥中都可以,氣味不重,藥力溫和。
長期服用,越來越倦怠,最後下不了床,伴隨食欲減退,最終人越來越消瘦,狀如不足之癥。
……
在老夫人尋藥之際,素夏收買了秋霜。
收服那丫頭不難。
宋媽媽最不待見秋霜,素夏做了點手腳,將秋霜修好的衣服勾出幾股絲線,宋媽媽查看時發現,打了秋霜幾耳光,罵了她做事不經心。
秋霜哭哭啼啼跑到花園嘔氣,素夏出現了。
沒機會創造的機會剛剛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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