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生草,夏開花,秋落葉,冬飄雪,日復一日,年復一年,春夏秋冬不算變遷,只是季節,眼前事物始終未變。
老樹,枯井,矮牆,藤椅,日夜變化,時光飛逝,眼前場景始終未變,老樹枯榮來年還會發出新枝,枯井矮牆爬滿藤蔓雜草,新歲又恢復如初。唯有那微微搖晃的藤椅始終如新,一直在來回搖晃,似乎超越了時間的阻隔,不沾染歲月的洗禮。
微風吹拂,陽光流轉,煙雨朦朧,白雪飄零,藤椅還在微微搖晃,連搖晃的幅度也未曾有絲毫的變化。
畫面就這樣不斷地重復著,重復著不知過了多少歲月,似是沒有開始,也看不到盡頭
“哥。”
“哥——”
有聲音自天穹而下,如夢似幻。
天空開始變幻,變得殷紅如血,放眼望去,周遭也是一片血紅。唯獨那張搖椅依舊一下一下,一如既往地搖晃著
手中似乎多出某樣東西,好涼啊,怎會如此的冰冷。
垂眸望去,兩手之中各握著一只蒼白手掌,竟沒有血肉,骨骼上只蒙著薄薄一層細皮,那股寒意砭入骨髓,卻如何都不舍得撒手丟開。
平靜如一面鏡子般的識海,此刻微微掀起漣漪,水波愈加皺起,直至掀起滔天巨浪。
“哥——”
“听到了,吵死了,又怎麼了?”
“哥您這是怎麼了?!沒事吧。識海震動的這般劇烈,我還以為您出事了呢?”
識海上空傳來焦急的詢問聲。
識海慢慢恢復平靜,巨浪時光回溯一般逐漸退縮變小,旋即轉為漣漪,直至消失不見,又如明鏡般沉寂。
秦牧玄徐徐從識海深處浮了上來,依舊閉眸盤腿,識海入境,身下是鏡像的自己,一模一樣,此時似有種錯覺——分不清究竟哪邊才是真實。
腦海中又不由自主地掠過那些畫面春天的風,夏日的光,深秋的雨霧,冬日的飄雪,和那張牽引著歲月之網不停搖晃的藤椅。
“哥——,您、您是瞧,瞧見了那里!都是小弟的錯,讓您看到了不該看的東西。”
天穹里的聲音遙遠急促,還莫名帶著一絲悲傷。
“不必介懷,不是你的錯確是很新奇的體驗。”
秦牧玄雙眸微微張開。溫暖寒冷,生死輪回,好似經歷了一回人間冷暖度過了無數歲月。
識海倒影依舊如秦牧玄一樣盤腿而坐,只是眼眸並未完全睜開,倒是身後背靠著一個黑霧狀的人影,此刻正逐漸凝實而現,雖然還不清晰,卻能辨出輪廓眉眼,竟是另一個黑色的秦牧玄。
“外面的情況如何?”秦牧玄輕聲問道。
“哥,果然不出您所料,咱房內曾有人來過。您離開時夾在門縫上的紙條掉落了,門前撒的細灰也不見了。經我查探,不少地方有人動過的痕跡。按照您吩咐,如今房內仍保持著原狀,我只管上床睡覺,所以也不知房間里丟了啥?或是多出了什麼。至于那個夢那麼多年,這是頭一次睡得如此安穩,直到剛才識海動蕩哥,對不起,打攪您休息了。”
“無妨。咱們三位一體,這種情況在所難免的。況且我因此還有所感悟,想必也不是壞事。”
“那就好,哥我有些疲憊,就不陪您了,我要”
“好好休息,忘卻前世種種,與我一同迎接新的世界吧!”秦牧玄長眸緩緩合上,慢慢融入識海之中。
識海平靜無瀾,只是詭異的有一個身影倒映于鏡面上,那身影緩緩睜開了眸,眸子中放出萬道毫光。
經歷一夜喧鬧的金陵城,喧囂落盡,繁華退去,逐漸靜謐下來。街市如此,可人心能否也隨之沉寂下來?
城市一隅,不知名的小院里,幽幽燈火的小房間里,幾個身影相對而坐,似乎在說著什麼。
“好——就按這個咱們也動起來,明日一早你就出城稟告殿下,代我向殿下請罪,機會難得,恕我自作主張。”
“是,大人事情我會辦妥,大人您要多加保重,注意安全,那些鷹犬無處不在。”
“哈哈不怕,他們如今也是自顧不暇,咱們只要再添把火就等著瞧好戲吧。”
“你們幾個都清楚了吧?”
“明白了,大人。”
“嗯——好,各自去忙吧。都看好了嘍,學著點兒,人家給咱做了示範,別漏了底。”
“是~——大人。”
房中燈火隨後熄滅,幾個鬼鬼祟祟的身影各自散去。
城中各處偏僻的角落,類似的情形先後發生著。偌大的城市中唯有東南角依舊熱鬧非凡。
“大人,天牢詔獄人滿為患。接下來抓住的人該如何安置?”
一個身穿金邊紅衣的人抱拳對著身前正翻閱文書的墨懷安稟報道。
墨懷安翻動了一頁文書,凝神看了片刻方才出聲問道
“外面還有肆意散發張貼謠言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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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沒有。咱們的探子不敢大意,依舊守在城中各處,一有消息屬下會第一時間稟告大人。”
“嗯——很好,雖然法子蠢了些,但好在有效。好一招陽謀,步步算計,眼下也只得如此!”淮王輕嘆一聲,下屬也不敢吱聲,靜靜等候听令。
“無需審訊,更不用上刑,估計也問不出什麼。就這麼關著,等著他們背後的人來贖人。這些人的底子都不干淨,把他們那些雞毛蒜皮的事統統整理好,本官倒要看看都是些什麼牛鬼蛇神前來此處要人。”
淮王邊吩咐邊拿起另一冊文書仔細查閱起來。
“是,大人,屬下這就去辦。”金邊紅衣之人抱拳得令。
“把來贖人的名單一一記錄,等風頭過去,再一個個算賬。”
“是——大人。”
“葉行事,那事兒辦的如何了?”
話音落,站在金邊紅衣人身邊的儒衫男子上前一步抱拳道
“大人放心,一切都辦妥了。剛傳出消息,目標並未察覺,一回房間便熄燈休息了,咱們的高手嘗試靠近房間,對方也未察覺,估計太醫開的方子起了效用。”
“不要松懈,讓人盯緊點兒,此次目標絕不簡單本官怕有變故,這是親書手令,拿上這個,明日一早你親自走一趟吧。”淮王說著拿出一紙文書遞給儒衫男子。
“是,大人,屬下定然辦得妥妥的。”儒衫男子恭敬地雙手接過文書,而後抱拳領命。
金邊紅衣人和儒衫男子齊齊抱拳告退,屋內只留下依舊看著文書的淮王,以及另外一個年輕男子。
淮王半晌問道“道觀那邊有什麼情況?”
“回大人的話,道觀那邊一切如常,並未發現任何異常。”
又是一陣沉默
“沒事了,去吧。莫讓本官失望。”淮王輕輕揮了揮手。
“定不負大人重托,屬下告退。”年輕男子撤身退了出去。
房間里只有淮王一人還在翻動著手中文書。
“方才田繼武所說——可屬實?”淮王看似自言自語地嘀咕。
“回王爺。”房間里響起一個低沉的聲音,但並未見到有人出現。
“田繼武所說的確如此,屬下一直盯著他行事,沒發現他有什麼異常。田大人任事勤勉,一刻不曾放松過王爺交代他的事。只是”
“接著說——”
“只是那道觀中人似是已察覺到對他們的監視。其中有名女道士數次朝田大人方向張望,面露笑意,屬下以為那女道士似乎與田大人相熟。”
淮王放下文書,目光灼灼道“哦?那田繼武又有如何反應?”
“田大人似乎未有察覺。那女道士表現的極為隱蔽,若不是屬下得令入微查探也很難發覺。而田大人武功稀松平常,沒有察覺也屬正常,估計他是根本就沒看到。”
“嗯——有意思”淮王凝神思索,半晌道,“你繼續盯緊那道觀還有田繼武。”
“是,王爺。”
“陛下那邊有沒有旨意?”
“陛下讓王爺盡管放手去做,出了事陛下給兜著。但王爺還需探察民情,注意民心所向。王爺也可借助這次機會順便敲打一下朝中那些不安分的家伙。”
“嗯知道了,退下吧。”
“屬下告退。”
“不安分的家伙”淮王逐字緩聲道出,眼眸微微一眯,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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