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滅天慢慢悠悠的行在如今已化作煞氣火海的迦藍帝都中,四周斷垣殘壁盡是蒸騰著猩紅煞氣,淹沒這里的一切,然而他卻于其中肆意漫步,熊熊燃燒的煞氣火海于他如無物。
周身縈繞的神異光膜,令他似萬法不侵。
隨後,他于誰也未察覺中,行至青山的腳下。
高聳的青山,如今亦淹沒在猩紅的煞氣火海中。
元滅天抬頭仰望向青山,眸光掃過處,無物不悉,凝視著青山,他雙眸緊皺。
在他原本的謀劃里,是打算在踏出那一步、成就神位後,吞噬這座青山,助他圓滿道果,元神晉入祖境。
當年迦藍大帝臨死前獻祭自身,匯聚所有迦藍族子民的元神以及自己的元神,共化這座青山。迦藍大帝元神踏入半祖之境,且迦藍一族藏絕世秘法,元神造詣個個非凡,他們所有人元神所化的這座青山若能為其吸收,足以令他從半祖之境,成就祖境果位。
只不過除非踏出那一步,否則他無法吞噬這座青山。說白就是迦藍大帝意志殘存,戰神之下,他尚不能動搖青山,不能動搖青山,也就無法噬其意志。其次也是,只有戰神才能承受得住如此龐大的一座元神本源之山。
除此外,在他的謀劃里,未來數年中,依靠蒼鸞聖殿竭盡一切收集的元神之胎,亦欲以此在成神之前沖擊祖境元神,只是祖境非半祖之境,他沒有把握能百分百成功,這之中多少是因為受海族這兩年針對影響的緣故,導致進度拖後,沒有足夠的時間去收集元神之胎。
但本質上就算有充足的元神之胎,他也沒百分百成功的把握,除非元神本源最為精純的青山。
故而,才要留用青山作備手,也是為自身道果更加圓滿。
待他成神那日,他便將強行吞噬青山,抹去迦藍大帝殘留的意志,縱後者頑強抵抗、排斥于他,在神的力量下也無能為力,只能為他煉化吸收,擷取迦藍族的果實。
可誰想,突來的變故,林燮竟一招屠滅了迦藍帝都,令這里變成一片充斥聖火之毒的煞氣火海,以致青山被聖火之毒污染,聖火之毒浸滲其中。
哪怕他年他成就神位,也不可能淨化被聖火之毒污染的青山,而吸收被聖火之毒污染的青山,必將對他的道果造成影響。
所以,他這煉化青山的計劃,看起來是不可能實現了。
他的算盤,竟是落空。
關鍵偏偏是,若在聖火之毒于迦藍帝都爆發的那一刻或哪怕晚上幾些時候被他察覺,他都能將青山周圍的煞氣火海隔絕,避免受聖火之毒侵染。可偏偏是在他閉關沖擊半祖之境的時候出了這樣的事情,幾日過去,聖火之毒早已是徹底融遍青山之中,他就算想出手補救也為時已晚。
以至生米煮成熟飯,青山變成毒山。
因此他方才對元滄海所做之事如此憤怒。
但原因他又不能告訴二人,因為這是他的秘密。他不能讓世人知道,他能夠違抗青山意志,強行吞噬青山。
若非青山選召,自願融合,就算是戰神,雖可動搖青山,卻也無法噬其本源,為己所用,除非是他元滅天獨有的秘密。
簡單的說,吞噬元神本源,這是戰神也不具備的能力法則。戰神成就的只是修為果位,卻不改其元神本身的能力法則。
就算遠古七神來了,若青山有拒,也無法融合其元神本源。但他元滅天可以。因為他有一道不屬于這個元氣世界的噬神之法。吞噬元神之胎便罷,可若可怕到能吞噬整座青山本源,這種連戰神都不具備的反常力量必將引來懷疑。
所以這個原因他不想明言,能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與猜忌,就盡量不引起。
“罷了。”元滅天面望青山,帶有一股遺憾,事已至此,也只能作罷。
“就算少了你迦藍族的元神本源,孤也未必不能成就祖境元神。”
“還有你所心愛的這些中州子民的元神本源。”說到此處,元滅天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看向青山,雙眸笑眯,神情如復以往的雲淡風輕,閑情逸致,似于他人墓前悠悠談笑。
顯然,元滅天是寄希望于下一次收集齊的元神之胎。
但這樁事了卻後他並未離去。
他此次只身潛入九山八海來到這四面火海的迦藍帝都,不單是為了看一看青山是否確實無法再為其助益,他還有另外一件事。
這件事他很早就想親自確認,只是礙于不便現身中州,方才一直未前來,其實這才是他此次的主要目的。現今迦藍帝都葬于聖火之毒的煞氣火海中,屏蔽了外界感知,正巧方便了他。
加上又出了林燮一招屠城污染青山這樣意想不到的變故,兩件事便合湊一塊,一道來了。
旋即元滅天身影自煞氣火海中消失,沉入地下。
迦藍帝都的最地底,竟是一條地道,元滅天來到地道的最深處,盡頭是一面混沌石壁,赫然是一個極為隱秘的空間節點。
這個空間節點並不陌生,正是迦藍大帝早年所開闢的一處空間,這個辛秘,即這處空間的所在,只有迦藍族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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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五百年來幸存的迦藍族族人就是藏身在這處空間之中,就在蒼鸞聖殿的腳底下,但卻悄無人知的躲過了五百年。
在當年青峰會九山聖城之變發生前,就連元滅天也不知道迦藍大帝竟還留下了這麼一處藏身之所。
也正是這處藏身之所,令迦藍族隱忍、蟄伏五百年,從而策劃了這麼一場行動,將他元族苦心積慮在中州樹立的蒼鸞聖殿這麼一個完美形象給原形畢露,一招不慎,被迦藍族揭開五百年前年的真相,令蒼鸞聖殿如今在九山八海身敗名裂,臭名遠揚。
當年事發後,就算是他元滅天也沒想到,竟被陰了這麼一手。
要知道,經五百年的經營,蒼鸞聖殿在中州已經何其壯大,更受世人敬仰,而迦藍族幸存者不過零星數十,相較蒼鸞聖殿,就像是大樹與螻蟻的關系。無論怎麼看,縱有萬千可能,一群螻蟻也不可能推翻一棵受世人朝拜的參天大樹,迦藍族不可能扳倒蒼鸞聖殿。
然而偏偏迦藍族做到了,為自身正名,洗刷了冤屈,令蒼鸞聖殿樹立的形象于一夜間灰飛煙滅。
由此可見,這一族的力量是何其的非同一般,即使他們幸存者不過幾十一百。
這令他元滅天無法小覷,哪怕他們只是一些爛腳蝦。
歸根結底,還是他未能發現迦藍族這五百年來的藏身之處。不知道對方藏身何處,就不知道對方在做什麼。不知道對方在做什麼,就不知道對方的計劃。不知道對方的計劃,自身就永遠是被動的,總有陰溝里翻船的一天。
而自聖城之變那天後,迦藍族便消失得無影無蹤,誰也不知道他們去哪了,這讓元滅天一直十分在意。
迦藍族特意藏起,必有圖謀,就和這五百年來一樣,他擔心迦藍族是在暗中謀劃著什麼。
以史為鑒,迦藍族的力量不可小覷,尤其是他知道,迦藍族有預言之力,雖然他們的預言之力是一種被動的預言之力,是極其不完美、有瑕疵的,但依然是預言之力。
迦藍族若藏起來,那他就一直是被動的,就如蒼鸞聖殿被扳倒一樣。
他的謀劃不知歷經了多少個歲月春秋,是他心血所在,他必須保證他的謀劃是萬無一失的,不能有任何差池,現如今迦藍族藏了起來,無疑是讓他放心不下,故而方才親身來此迦藍族曾藏身之地查探。
可當他來到此地時,卻絲毫沒有發現迦藍族的蹤跡。
元滅天進入混沌石壁,來到迦藍大帝所創造的這處隱秘空間。
這片天地山清水秀,鳥語花香,郁郁蔥蔥,好一幅壯麗山河之景。
可是,他將這片天地感應遍了,都沒有發現一個人的蹤影。
顯然,迦藍族並未回到曾經的這處藏身之所。
其實早在元滅天來到迦藍帝都時他就知道,這處空間里一個人也沒有,根本無須等到親入此地。
“有意思。”元滅天白發飄舞,掩蓋眸光,露出一副像是神明都懵愣的笑意。
自他元神跨入半祖之境後,曾搜尋過元氣世界的每個角落,包括元族、天族、修羅族、炎族、霸族、海族界域,甚至是迦藍帝都地底的這處空間,可都沒感應到迦藍族的存在,他更曾立于大道上推衍,但同樣未曾發現他們的光影。
如今親身來到迦藍族曾經藏身過的這處空間,應證所想,果如推衍的一般,不見他們的蹤跡。
簡而言之,把這個世界搜遍了,都沒有找到迦藍族的下落。
他們就好像從元氣世界蒸發了一般。
這讓元滅天感到,有意思極了。
“這一界就這麼點大,孤還真想知道,你們究竟能躲到哪里去呢?”
但他也不知道迦藍族究竟藏身何處,心中似有一萬個疑問掠過,卻得不到答案,他實在想不出這元氣世界還有何處能藏人。
只要是他感知過的地方,迦藍族就不可能蒙蔽天機,而始終未發現迦藍族,說明他們一定不在他感知過的這些界域,而他將整個九山八海乃至當世諸族界域無形虛空皆探查過了,都沒有迦藍族蹤跡,至于無形虛空,本就是不穩定的空間,不可能成為人類的長久棲息地,憑迦藍族當前的實力,也不可能遁入隱秘虛空,這就相當是元氣世界的全部,卻不見其人,以至縱連元滅天也思索不出,這元氣世界還有哪塊地域是他不知道的?
迦藍族當真就如幽靈一樣,從這個元氣世界消失了。
元滅天從容不迫,釋懷一笑“也罷,藏著那便藏著吧,孤倒要看看,在孤的眼皮子底下,你們能翻出什麼風浪?”
在元滅天悠悠的笑聲中,他的身影自這處空間消失而去,不過他臨走時,將這處空間徒手化為虛無,毀了這一位面。
迦藍大帝開闢的綠水青山,不復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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