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王府屬官與護衛,搜查了院里各個角落,除了搜到來不及拿走的少量財物,沒發現什麼。
院子里面有十幾間小屋,床鋪日用品齊全,顯然曾是蒙古細作的一個常駐的據點。
大廳的桌子上,還擺著吃剩的飯菜,其中那一鍋湯里面,下有毒藥。
死的四人,是偽裝成商人張參的外圍手下,負責采購與存放成藥藥丸的。
隨著張參的身份暴露了,蒙古細作果斷放棄幾人,滅口了。
在這里,如若追查不到線索,那前面所有的努力,都白費了,線就斷了。
蜀王走近,應冷與賈環正拿著兩塊破布,在研究。
“外面的灰布衣,是最普通的,棋盤街身邊一個打雜、店小二、雜役不是灰布衣就是藍布衣。
“這青色的小角綢緞,是杭羅?”
“是杭羅。”
大雍的綾羅綢緞中,以江南的雲錦與緙絲最為珍貴,再往下就是杭羅了。
其中,緙絲的工藝最為復雜,通經斷緯法,每厘米需要幾百根緯線交織,起源于漢代,宋代到達頂峰。
緙絲只能純手工制作,耗時費料,一件中等大小的緙絲服飾,需要數月甚至一兩年,
緙絲與雲錦大規模使用在皇家服飾,龍袍。
從宋代開始,緙絲被朝廷指定為皇家御用,極少出現在民間。
雲錦也是皇家御用,但是雲錦除了能制作服飾,還能制作寢室的裝飾掛屏、帷幔,所以,民間也有售賣。
杭羅的產量比緙絲要多很多,工藝也沒有緙絲復雜。
杭羅雖沒有緙絲與雲錦珍貴,卻也是朝廷專屬織物,使用是有品級制度和法律嚴格限制的。
有錢也不一定能穿,除了官員,地方有富商捐錢鋪路,行善積德,民間口碑好的鄉紳,也有可能獲準使用杭羅。
蜀王精神一震,走過來,道︰“青色杭羅,是朝廷七品至五品官員的專屬服飾。”
應冷道︰“事發突然,帶頭的人急著過來滅口,極有可能是脫了官服,里面的杭羅衣衫不及換,外面穿一件灰布衣,就帶人過來的。”
“七個人,武藝身手都很不錯。”
“此處靠近棋盤街,他們極有可能,是在棋盤街某一家商鋪的。”
蜀王犯愁了,道︰“棋盤街,總共七百八十多家商鋪,這可不好查。”
應冷道︰“重點查大商行,能請得起七個以上僕役的,不會是小商鋪。”
賈環道︰“這家商行,僕役穿的衣服,是灰布衣的。”
應冷繼續道︰“這幾個人,原來應是住在這個院子的,暗中查一查,最近有沒有商鋪要另外租院子給僕役住的。”
賈環點點頭,道︰“或者,僕役改住在商鋪里面的。”
“查商行時,順便查一位七品至五品的武官,右手手臂受了傷。”
一小角杭羅青衫,染了血跡,被飛刀劃破了。
從院子的地點、里屋、飛刀刺破的杭羅,應冷與賈環,也只能分析出這些線索。
蜀王回頭望了幾個屬下,道︰“應總管與賈侍讀說的,可記清楚了?”
幾位屬官應下,立刻布置人手去棋盤街暗查。
蜀王府的人,要排查整個棋盤街,不是一時三刻能辦到的事,應冷留下兩個人手,先回宮去了。
見應冷走了,賈環也有樣學樣,留下一名護衛,排查的工作留給蜀王府的人去做,排查到有嫌疑的人,再回來協助偵辦。
…………
翰林院,修撰陳硯之也從承德城回來了。
陳硯之是手臂受了箭傷,留在承德城養傷,好了就趕回來。
回到翰林院,看到值房的庶吉士只有一人,陳硯之有些不高興,道︰“怎麼回事?我不在,都偷懶了?”
庶吉士叫冷復,道︰“陳大人,他們都被陳大人招走了?”
翰林院什麼時候,還有一位陳大人?
能召庶吉士幫忙辦差的,除了翰林院掌院學士,還有侍讀學士、侍講學士、侍讀、侍講,下來就到修撰。
嗯?
陳硯之有個不好的預感,問道︰“你是說陳耀祖陳修編?”
“正是陳修編,他是以賈侍讀賈大人的名義招人的,陳修編說他們要辦大事,人手不夠。”
陳硯之感覺腦瓜子疼,剛剛回京,就遇到這種事。
翰林院本是修身養性、讀書養望的地方,一天天的,賈環這伙人,你們就不能安分一些嗎?
陳硯之問道︰“他們要辦什麼大事?”
“屬下不知?”
“你又為何不走?”
冷復一臉忠心耿耿的樣子,道︰“屬下不像這些人,朝三暮四的,屬下是跟定陳大人的。”
因為要配合韓王府查十幾個藩屬小國的資料,還要做經濟貿易的謀劃,賈環的人手不夠,征得翰林院掌院學士的同意後,賈環讓陳耀祖多招了二十名庶吉士。
陳硯之值房的庶吉士們,經過抽簽,冷復這倒霉蛋,抽到唯一留守下來的簽。
陳硯之去找了侍講學士曾川,這是陳硯之的頂頭上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