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宮門。
“站住!”
一條錦衣大漢抬手攔住顧太醫。
顧太醫忙止住腳步,臉上陪著笑,可眼神總不自覺的看向身旁的年輕人。
“干什麼?”
“呦!這不是顧太醫嗎?”
錦衣大漢才剛開口喝問,身後的禁軍就認出了顧駿。
顧駿向那人抱了抱拳,就摸出腰牌遞給面前的漢子︰“這位,遵了太醫院院正的命令,說是宮里有貴人病了,讓老夫來給貴人診病。”
如果留心就會發現,顧駿由于過度緊張,說話都帶著顫音。
“哦!原來是你啊!”
漢子顯然是知道這事的,點了點頭又看向對方身旁,那個提著藥箱的年輕人︰“他是太醫,你又是哪個?”
不等張義開口,顧駿就連忙介紹︰“這個是老夫的藥童,給老夫打個下手。”
漢子這才仔細檢查了腰牌,又打量一番二人。最後,招來宮門後面的小太監。由小太監領著顧駿二人進宮。
寧安殿,李元昊之前批閱奏折的地方,自駕崩後就被閑置。可此時殿門大開,不時有小太監腳步倉皇的從里面進進出出,而大殿周遭,則三步一崗五步一哨,有不下百余名頂盔摜甲的禁軍在外圍警戒。
領路的小太監將二人領到台階下,就把他們留在外面,自己則拾階而上,小跑著進了這座大殿。
片刻功夫,小太監就陪著一個年輕人走了出來。
張義偷眼打量,此人正是之前去顧家找顧駿的那位。
“顧太醫,你總算來了!快些隨我進來!”
那人忍不住催促,顯然病人的病情不太樂觀。
“哦!是!是!”
顧駿嘴上應承著,就抬腳踏上台階。
那人見顧駿身後還跟著個年輕人,又好奇問道︰“這個是……?”
“哦,這是老夫一個遠房親戚,也是學醫的,就收在身邊當個藥童。”顧駿邊解釋,邊領著張義往里走。
等張義走進寧安殿,立時聞到一股濃重的藥味。同時,這座不算太大的房間里,或坐或站足足有幾十人之多。其中右手邊聚在一起的十余人顯得尤為顯眼。他們一個個身著太醫院的服飾,正將一位滿頭華發的老者圍在中間,低聲說著什麼。
在這群人的身後,靠牆擺放著一張軟榻。榻上躺著的正是此行的目標——富林。
此時的富林,臉色通紅,雙眼緊閉,胸口劇烈起伏。
“顧太醫來了!”
隨著領路那人的話音落下,十幾名太醫連同圍在中間的老者齊齊看向這邊。
緊接著,老者就向顧駿招了招手︰“德海,你總算來了。”
說話間,張義已經跟隨顧駿已經來到老者面前。
老者拉住對方的手,就將其引到床榻旁︰“咱們太醫院,也只有你最擅解毒了,你快給相公看看,究竟是中的什麼毒。”
直到這時,張義才發現,床榻旁還站著一人,對方中等個頭,皮膚黝黑,長相也很普通。只是,一雙眼楮長的狹長,瞳孔深邃,透著一股狠辣和險惡,讓人看了很不舒服。
那人見顧駿到來,就主動讓出位置,站在一旁冷眼旁觀。
顧駿先仔細檢查了富林胸口處的箭傷,見淌出的鮮血還夾雜著絲絲縷縷的黑色,俯下身又聞了聞,有股腥臭刺鼻的味道,不由得眉頭緊皺。
強忍著轉頭去看那個年輕人的沖動,又開始伸手搭脈。
“德海,如何啊?”老者忍不住問道。
足足一盞茶的功夫,顧駿才長出一口氣,撐著膝蓋緩緩起身︰“確實是中毒了。”
這句話,招來無數白眼。
你特麼說的不是廢話嗎?誰還看不出是中毒啊。
老者連忙追問︰“可有解毒之法?”
顧駿沉思片刻︰“想要解毒,就必須了解相公中的是哪種毒,才好對癥下藥。只是……,下官醫術不精,還看不出……。”
“可有性命之憂?”床邊那個漢子突然出聲。
顧駿一愣,隨即看向老者。
老者忙引薦︰“這位是飛龍使,黃使君。”
顧駿連忙行禮,卻被黃獠擺手打斷︰“免了,說正事!”
“這個……。”
顧駿剛要說診斷結果,就突的想起臨出門時,那個年輕人的交代。
要是死定了,也就罷了。可要是有一線生機就大點聲,讓我听清楚。
他故意咳嗽了一聲,隨即朗聲說道︰“依下官看,至少暫時沒有性命之憂。”
見對方又要追問,他就搶先解釋︰“別看現在顯得凶險無比,實則患者中毒並不算深。況且,相公身體一向康健,再佐以一些涼藥輔助,不日就可恢復如初。”
“那大概需要多長時間?”黃獠追問。
顧駿又沉吟片刻,就輕聲說道︰“短則半月,長,不過月余。”
“你有把握?”黃獠看了眼高燒不退的富林,總覺得這個顧駿說的不太靠譜。
顧駿面對質疑,只是微笑不答。
倒是老者在旁解釋︰“使君,顧太醫的醫術也是有目共睹的,他說相公的性命無憂,就一定性命無憂。”
有了老者背書,黃獠也不好再揪著不放,只得問道︰“那什麼時候能夠甦醒?”
顧駿伸出三根手指︰“三天。只要悉心照料,三天,三天就能醒來。”
“好吧!既然這樣,就請開方吧。”
黃獠說著,就把顧駿引到桌旁坐下,盯著對方寫了一個方子。而後,又交給老者檢查。
直到老者點頭表示認可,黃獠才叫來一個錦衣漢子,令其親自去太醫院抓藥熬藥。
一番忙碌,直等到正午時分,在黃獠的注視下給富林喂了一碗藥湯,他這才讓眾人去殿外候著。
等張義跟隨太醫院的太醫來到殿外,就拽了下顧駿的衣袖。
等二人遠離人群,張義就不無埋怨的低聲說道︰“他就算死不了,你也不用好心用藥吧?”
顧駿下意識看了眼遠處的太醫院同仁,就苦著臉說道︰“郎君,其實用不用藥都一樣。別看相公發熱,可終究中毒不深,即使不給他用藥,三天頭上也能甦醒過來。”
“哦!原來是這樣!”
張義這才知道,自己誤會對方了。
可隨即又想到一個問題,連忙追問︰“那這麼說,你剛才在里面說的那些,也是真的了?”
“當然!”
顧駿點了點頭︰“相公身體一向康健,這點毒根本就起不了作用。我說的月余能康復如初,還是考慮到他身上的箭傷呢。”
靠!還真是禍害活千年啊!
張義心里如是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