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義和小三子經過一路疾馳，總算用了半個月的時間趕到了興慶府。
距離城門還有些距離呢，二人就發現城門上懸掛著密密麻麻數十個黑漆漆的東西。
待來到近前才看清，那是一顆顆已經干枯發黑的人頭。
這一幕不禁讓二人對視一眼，死後還要被懸首示眾，怕是生前的身份也不一般啊。
還一件事情也引起了張義的警惕，他發現凡是進出的百姓，都要接受嚴格的檢查。不僅要把隨身物品都拿出來，讓城門官一一過目，甚至還要接受對方的徹底搜身。
這還真有點草木皆兵的味道了。
張義不由在心里腹誹著。
等二人進到城里，並沒有急于去綢緞莊找顧小六，而是在店鋪附近兜兜轉轉近一個多時辰，實在沒發現可疑人物，這才繞到了後巷，敲響後院的院門。
吱扭~~~
隨著院門被人打開，一個伙計打扮的立即認出了小三子。
“三哥？！”
小三子忙向里面努了努嘴“進去說話。”
說完，就領著張義進了後院。
伙計也發現自己失言了，悻悻吐了下舌頭。等二人從面前過去，他就探頭向後巷張望，見左右無人這才放下心把院門重新關上。
稍後，顧小六就被伙計從前面請到了後院。
三人稍做寒暄，便引入了正題。
“跟你們說吧，這次西夏算是倒大霉了，那富林完全就是個禍害！”
顧小六在說話時，是一臉的笑意，很有些幸災樂禍的意思在里面“僅是上個月，朝廷上下的官員就殺了不下幾百口子。”
說到這里，突的想起什麼“你們兩位進城的時候，應該看見城門上掛著的人頭了吧？”
見二人點頭示意，顧小六就繼續說道“那些都是四品以上的，其中樞密院的最倒霉，只要有簽押權的，一個都沒留下，那是殺的干干淨淨。”
按說听到這一消息，張義應該高興才是，可恰恰相反听了顧小六的講述，讓他眉頭鎖的更緊了。
誠然，西夏內亂對于大宋是件好事，可這也為日後的順利交接帶來不少麻煩。可以想象，只是一個恢復正常秩序，就足夠未來的大宋官員頭疼了。
“那宮里呢？就任由富林這麼折騰下去？”
“宮里？”
顧小六愣了一下，尷尬的撓了撓頭“這個我也試圖打听過，只是……，只是小人這個身份，實在有點……。”
張義點了下頭表示理解，畢竟一介商賈打听朝堂的事情已經不易，對于宮里所做的一切就有些望塵莫及了。
他沉思片刻就輕聲問道“李崇仁呢？你紙條上只寫個禁，到底是圈禁在某處，還是……？”
“哦，李崇仁算是這些人里不錯的，富林並沒有太為難他，只是令其在家禁足。”
顧小六對于這位“自己人”的境遇，還是比較了解的“不過，想要見一面也不太可能。听說，自禁足那天起，富林就派了一隊人馬進駐了李府，專門監視李崇仁的一舉一動。”
張義對此，卻是有著自己的判斷。他不認為富林會有這麼好心，能對李崇仁網開一面。應該是對散布各處，還不知曉具體身份的秘諜有所忌憚才對。這些人或許不懂朝堂爭斗，更不懂什麼權謀詐術，可他們懂暗殺，懂下毒，一旦把這些人惹毛了，絕對夠富林喝一壺的。
想通這個關殼，張義就輕聲說道“你能不能聯絡上李府的人？”
“郎君，你不會是想……？”
“嗯，我必須見李崇仁一面，有些話要當面說清楚才好！”
顧小六見對方態度堅決，也不好再說什麼“我倒是認識一個李府的老供奉，剛才的一些消息，也是李崇仁通過他轉告給我的。只是……，只是要見李崇仁本人的話……，我不敢打包票，只能說試一試。”
“那就試一試！”
張義說完又補充道“實在不行就先安排我和那個老供奉見一面。”
“這好辦，我盡快安排，爭取早一天讓你們見面。”顧小六爽快的答應下來。
接下來，張義讓對方幫自己和小三子準備一些東西，就各自回房休息去了。
次日上午，距離飛龍院不遠的巷口旁，就多了一個擺攤賣菜的年輕小販。
“青菜怎麼賣的？”
攤子才擺上，就從附近走來一位挎著籃子的婦人。
“三個大錢一捆。”
小販嘴上應付著婦人，眼楮卻有意無意的向飛龍院門口看去。
婦人蹲下身，來回翻看幾下“這麼貴啊 ，兩文成不？我要兩捆。”
“嗯……，也行吧，全當開個張了！”
小販為難的點了點頭，就接過婦人的籃子往里面裝菜。
片刻功夫，等婦人交了錢走人，小販又重新蹲下，邊招攬生意，邊觀察飛龍院那邊的動靜。
一連三天過去了，張義終于等到了想要見到的一幕。
一隊騎士自遠處疾馳而來，直到飛龍院門外，才勒停胯下馬匹。
待這些人翻身下馬，就蠻橫的推開門口的侍衛，只說自己是相府的，而後就大搖大擺的闖了進去。
約莫半炷香的功夫，這些人就在一位身著三品官服的官員恭送下出了衙門，騎上駿馬朝著遠處揚長而去。
那位三品官目送著這些人遠去，才整了整衣襟，腆胸迭肚的轉身回了衙門。
站在不遠處的張義冷眼旁觀，至于那個三品官的身份，他是再熟悉不過了。
正是早先與張義有過沖突，又跟李隴角力失敗，險些被踢出飛龍院的副使劉欲。
盡管張義對于富林的安排有些預料，猜到對方想趁著李崇仁禁足的機會，將飛龍院攥在手里。可他實在沒想到，劉欲會充當這麼一個角色，完全倒向富林一方。
見此情景，張義也沒有再觀察下去的必要了，收拾攤子轉身就鑽進了身後的小巷。
傍晚時分，三人重新聚在一起。
“郎君，老供奉已經約好了，明天中午城南的茗香茶樓。”顧小六首先說道。
張義點了點頭，又看向一旁的小三子。
“郎君，皇城附近至少有幾十個暗哨，凡是在附近停留時間長一點的，都會被這些人盯上。還有一個奇怪的，我連續盯的這三天，發現宮里竟無一人外出。飲食用度等物，也是由禁軍負責送進去。”
“這個富林還挺下功夫啊！”
張義搓著下巴，滿是玩味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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