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華是個實在人,她想不通啊,“那青樓里面的女子能有大戶人家的小姐好嗎?我從青樓的門口路過時往里面看過,一個個濃妝艷抹花枝招展的也看不出本皮本色,丑俊真不好說,她們無非就勝在年齡好,不過那一顰一笑好輕浮啊,我一個女人看了都臉紅,也不知道那些去青樓的男人看上她們什麼了。”
魯四娘哼笑一聲,眼里都是憎惡與嫌棄,“那些賤男人就喜歡她們風情萬種的賣弄風騷,就喜歡他們濃妝艷抹、扭腰被夸。”
玉華搖搖頭,她不認可,“那也不好看啊,男人怎就能被迷了心竅呢,不說讀書使人明智嗎,都說葛大人才高八千、學富五車,他怎麼還能被嬌滿樓的拂柳迷惑呢,葛大人的書都讀哪里去了。”
魯四娘嘲諷地一笑,眼里的厭惡有增無減,“他的書都讀到狗肚子里了,不過有句話你說的不準確,那可不是葛東青單純的被拂柳迷惑,他那是自甘墮落,沉迷于聲色犬馬。”
玉華來了正義感︰“他墮落不行啊,得給他喚醒。”
魯四娘冷冷地一笑,她不屑地說︰“如何叫醒一個裝聾作啞的人?他在皇上面前幾次三番的痛改前非,他改了嗎?這人言行不一,表里也不一,他不僅死性不改,反過來還變本加厲的預取預奪,他早已經喪失了一個文人該有的道德和底線。”
玉華听後憤憤不平,她對葛東青無恥的行為感到不滿,為魯四娘感到悲哀,“想不到葛大人竟然是這種死性不改的人,這樣可苦了你魯四娘了,好歹你們也成親有幾年了,同在一個屋檐下總該念及點舊情吧,再狼心也不能這樣對四娘啊,四娘可是皇上賜婚,是葛大人八抬大轎明媒正娶回來的正妻,如今他說變心就變心,說夜不歸家就夜不歸家,那煙花之地能跟家比嗎?”
尚汐用手神不知鬼不覺地踫了踫心直口快的玉華,示意她不要說了,可是玉華不吐不快,尚汐更根本攔不住她,所以直來直去的玉華照常往下說︰“天下怎麼能有這麼不公的事情呢,葛大人拋妻棄婦搖身一變單身漢,從此正大光明的繼續風流快活,他不僅能與嬌滿樓的拂柳雙宿雙飛,就是納幾房小妾也不再話下。可是他有替四娘考慮嗎,四娘此時年齡已大,高不成低不就,真出了這葛府,以後嫁給誰去啊?葛大人害人不淺啊!我以前怎麼不覺得他這樣壞呢。”
尚汐再次用手在玉華的背後桶桶咕咕,勸和不勸離,況且她這次登門有兩重意思,一是代兒子請罪,二是奉命行事。
葛東青被打的那日,萬斂行就吩咐尚汐多來葛府走動,勸慰魯四娘。皇上的意思很明顯,他不同意魯四娘休夫,即使知道自己賜婚害了從良的魯四娘也耽誤了喜好花前月下葛東青,但萬斂行擺明了要在這件事情上一錯到底,聖意難違,誰敢忤逆!
尚汐道︰“其實此事對于葛叔並不樂觀,他風流快活也許一如從前,但是他跟嬌滿樓的拂柳緣分恐怕要到頭了,他們二人的關系大概是要斷了,皇上已經拿出態度了,四娘休夫皇上不準,拂柳入葛府皇上更不準,所以葛叔與拂柳好比秋後的螞蚱,蹦 不了幾天了。”
玉華一听馬上替魯四娘松了一口氣,“還是皇上明察秋毫,深明大義。”
尚汐在心里呵呵地笑,明察秋毫?還深明大義?哼,魯四娘今日的不幸還不都是萬斂行惹出來的嗎,他上嘴唇同下嘴唇一踫就把此二人捏合到了一起,根本不考慮這二人的日子能不能過長,害人不淺的人萬斂行也稱得上一個了。
魯四娘不想訴說自己的不幸,也不想同人談論自己與葛東青之間的種種,每和人談起一次,她的屈辱就增加一分。
她魯四娘不需要別人安慰,也不需要說和人,更不需要有人來替她出謀劃策聲張正義,她同葛東青走到今日已非一日之寒,平日里的和平共處與相敬如賓無非是一種各自維持臉面的幌子,並不是真正的相濡以沫尊重彼此。
過去看著葛府上下風平浪靜一團和氣,那是因為他們二人還沒撕破臉皮,不然哪有葛東青罵魯四娘是老黃花,魯四娘用鞭子鞭撻葛東青,那層臉皮撕破了,就不難看出魯四娘是假和善,葛東青是假斯文。
既然尚汐是來看人的,那魯四娘一定讓她見到那個讓人大跌眼球、大煞風景的葛東青。
她一路引領把人帶到了正房,還沒跨過門檻,玉華就在後面扯住了尚汐的袖子,“尚汐……我耳朵是不是幻听了,你听見沒,這里怎麼有人哼哼呀呀的。”
尚汐一腳門里一腳門外地杵在那里,她是耳朵不靈不是耳朵聾,她耳聾的舊疾已經被醫治七成,所以葛東青這哼哼呀呀的聲音她早听見了,她今日也是硬著頭皮來的,都到這一步了,她怎麼也得進屋看看葛東青啊,雖然是按律被打,可怎麼說也是病人,還有前幾日皇上的授意,她縱使心里有千般的不耐也得來啊。
尚汐拍拍玉華的手臂,示意她不要大驚小怪,“是葛叔被病痛折磨的在呻吟。”
“我的老天爺呀,這都被打板子多少時日了,這傷勢不好個八九成也不至于在家呻吟啊,葛大人……也未免太嬌氣了吧。”
尚汐哪里敢多言語啊,她本來登門拜訪就很尷尬了,要是說些失敬的話被葛東青听去,她這一腳門里一腳門外的如何走進眼前這道門啊,她壓低聲音說︰“斯文人就這樣,不禁打。”
玉華還想說什麼就見尚汐已經轉身跟著魯四娘進屋了。
區區一門之隔,屋里屋外兩種氣壓。
屋外晴空萬里,鳥兒也在房檐的上空來回梭尋,嘰嘰喳喳好不熱鬧。可屋子里面就一言難盡了,葛東青在床上連連呻吟,一聲高過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