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秀統一天下兩年以後。
洛陽皇宮。
已經成為大唐皇帝的田秀正抱著一個一歲出頭的小孩,教著孩子學說話。
孩子還小說不清話,田秀就一個字一個字的耐心教他,可教了半天,孩子依舊是吐不出一個清晰的字。
一旁的郭瑗之見此一臉無奈。
“陛下,徹兒才一歲,怎麼會說話呢?”
田秀抬起頭看向郭瑗之,兩年時間里,田秀肉眼可見的蒼老了一些,不過也沒有老多少,也就是胡子更茂密了。
從外表上來看,這位大唐皇帝的身體依舊十分健壯。
不然也不可能在接近60歲的情況下生出兒子。
不過皇帝畢竟已經年近六旬,身體是大不如前了,朝政大都被委派給了太子以及左右丞相。
田秀任命了兩位丞相,左丞相是韓非,韓非性格剛直不阿,做事一絲不苟,由他成為左丞相,可以更好的處理地方的政事。
新朝初定,各地法令不嚴,必須得有一位法家出身的丞相去推行朝廷法度,田秀這個任務交給韓非。
而右丞相則是大將軍李牧。
武將為相制衡文臣,這是歷代帝王用的老套路了。
田秀任用李牧為相,也不單是要用它來制衡韓非,更多的還是需要李牧去穩定軍隊。
在戰時,軍隊是保障國家的柱石,但到了和平時,這些人就會成為國家的障礙。
就比如說朝中那些百戰武將,閑了兩年時間以後,個個都耐不住性子,天天給田秀上書要開疆拓土。
田秀只能安撫他們新朝初定需要休養生息,但這些人依舊不听繼續上書,時間久了田秀也煩了,干脆把這些尚書都甩給丞相處置。
韓非是文官出身,如果他來處置這些武將的上書,顯得就有些不太合適,田秀只能讓李牧去處理,只有他的威望才能壓住這些蠢蠢欲動的武將。
田秀和自己的小兒子田徹玩了一會,就感覺到了疲憊,他只好把兒子從懷里放下,說︰
“老了,不重用了,才這麼一會就覺得累了。”
郭瑗之繞到皇帝身後,伸出一雙芊芊玉手,輕輕為他捏肩,說︰“陛下,妾身看您是龍與虎猛,您昨天還召幸了淑妃娘娘,折騰了一夜。”
田秀瞥了眼郭瑗之,笑著說︰“好啊!瑗之,你這是吃醋了?沒關系,我把昨晚給淑妃的,都給你補回來。”
說著,田秀要去擁抱郭瑗之,郭瑗之假裝掙扎了一下就不反抗了。
這時,地上的兒子拉了拉田秀的褲腳。
田秀只好讓人把這個小電燈泡抱下去。
這種事可不能當著兒子的面做。
“好了瑗之,這下沒人能打擾我們了,桀桀桀!”
“陛下…嗚,請憐惜妾身……”
郭瑗之配合的裝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
兩人正要上演一出會被番茄和諧的橋段時,皇帝的貼身太監,中車府令王奉進到了殿中,輕聲說︰
“陛下,淑妃娘娘來了。”
淑妃也就是玉漱公主。
田秀聞言,說︰“請淑妃進來。”
沒一會兒玉漱公主進來了。
玉漱公主一進來就看到田秀抱著郭紹之,這讓她心里頓時有一股醋,意覺得來的不是時候。
“妾來的似乎不是時候。”
“不不不!你來的正是時候!”
田秀伸手抱住玉漱公主。
玉漱公主在田秀懷中,撒嬌說︰“陛下,您大白天的這個樣子,被人看到了多不好”
田秀就說︰“朕是大唐皇帝,想做什麼都可以,誰敢多言?”
統一了以後,田秀也犯了歷代皇帝都會犯的老毛病膨脹。
不過田秀還沒膨脹到後期嬴政那種水平,僅限于有些目中無人。
玉漱公主稱贊了兩句皇帝英明威武什麼的,話音一轉說︰
“陛下,恆兒今年都八歲了,按照年紀,藩王七歲就要到封地去,妾身是恆兒的生母,肯定要跟他到齊國,可是妾身舍不得陛下∼”
玉漱公主眼眶中還有淚水,好像是真的舍不得跟田秀分手。
田秀自然听出了她話里的意思,玉漱公主這是不想讓兒子離開洛陽。
其實沒有一個諸侯願意到封地去就封,原因也很簡單,許多住戶的封地都比較偏遠,到了封地之後也沒什麼樂子還要處理政務,待在國都就不一樣了,每天可以花天酒地不說,還不需要去處理政務,換誰也不願輕易離開國都。
田秀放開玉漱公主,沉聲說︰“諸侯王七歲就要到封地,這是我定下的規矩。其實按照周禮,諸侯一旦受封就要馬上到封地,為了恆兒,我已經破了很多次例,把年紀推遲到了七歲了。”
破了很多次例,當然不可能再破例了,不然說不過去。
玉漱公主也知道,看來自己的兒子是非走不可了,只好說︰
“那妾身明日就收拾東西,帶恆兒到齊國就封。”
田秀還真有點舍不得玉漱,就說︰
“你其實也不用著急走,等恆兒十歲再去齊國也行,反正我已經安排了淳于越擔任齊國國相,政務有他處理就行。”
玉漱公主听了以後很高興,說︰“謝謝陛下。”
這就是玉漱公主和郭瑗之的差距。
玉漱公主少時聰明,長大了反而越來越沒心機。
換了郭瑗之,肯定會已進為退,然後讓田秀主動把她們留下,這樣日後就算有官員問責,也有田秀在前面頂著。
不過玉漱公主的人設就是這樣,清純。
她也要保持人設,否則人設崩塌,只怕立即就要失寵。
田秀懷抱著兩個美人,心情極佳,吩咐歌舞助興。
天下統一之後,田秀的生活日益奢靡。
幾乎是三天一小宴,五天一大宴。
每次酒宴都請群臣、諸將作陪,美女相伴,歌舞助興,皇帝沉迷其中。
……
大殿中的靡靡之音半個宮城都可以听到。
皇城之外,太子田繼業從馬車上下來。
廷尉李斯、司徒姚賈已經等候多時。
“太子!”
看到田繼業,李斯、姚賈一同上前拱手行禮。
田繼業就說︰“二位大人已經來了,走,我們去見父皇。”
二人跟著太子往宮中而去。
剛到大殿外,眾人就听到了里面的靡靡之音。
見此,所有人的眉頭都是一皺。
皇帝沉迷于女色歌舞,荒于朝政,這可不是好事。
田繼業面色陰沉的叫了聲︰“王奉!”
里面的王奉看了眼皇帝,見皇帝沒注意到自己,這才小跑著出去,彎腰道︰“太子爺。”
田繼業說︰“誰在里面和父皇飲酒?”
王奉看了眼里面壓低聲音說︰“是郭貴妃和淑妃。”
田繼業面色又是一沉。
這些日子父皇專寵郭氏和玉漱公主,這二女得寵于君前,對他這個太子來說可不是什麼好事。
特別是這兩女人都還有兒子,而且父皇還不把這兩個兒子送去封地就封。
這讓田繼業覺得心堵。
“去通報一聲,就是本太子和李卿,姚君來見。”
“唯。”
王奉趕緊去通報了。
田秀喝的有些發懵,听到是太子來了,也沒多想就讓他進來。
眾人進到大殿以後,玉漱公主正穿著件舞裙在大殿中央翩翩起舞,看到太子他們進來,也不停下。
田繼業領著眾人拱手見禮。
田秀目光都在玉漱公主身上。
旁邊的郭瑗之就說︰
“太子,諸位大人免禮。”
幾人都不動。
我們是給皇帝行禮的,你個小妾逼逼叨叨什麼?
郭瑗之只好輕輕推了推田秀。
田秀這才說︰“太子,李斯,姚賈,你們都免禮,坐坐坐!”
說著,田秀指了指旁邊的幾個空位。
太子三人端正的跪坐下去,用屁股壓著腳跟。
田繼業說︰“父皇,您到泰山封禪的事情已經辦妥了,兒臣和丞相還有諸位大人商議了一下,決定五月份就出發,您看怎麼樣?”
田秀听到泰山封禪的事情,看也不看太子說︰“就按照太子的意思辦吧。”
田繼業見自家父皇一直盯著大殿中央的玉漱公主,心中頓時十分不滿。
他拱手說︰“父皇,您不能這樣沉迷美色了。”
田秀有些不高興,冷著臉看向田繼業︰“怎麼,朕打了一輩子仗,享受享受也不行?”
田繼業就說︰“君王應該首先勤政,社稷為重,民次之,君為輕,父皇怎麼能每天想著享樂呢?”
“放肆!”
田秀大怒,一下把手上的酒杯摔了出去,這酒杯不偏不倚剛好摔到玉漱公主腳下,玉漱公主也沒心思跳舞了,怔怔的看著田秀。
大殿上的樂聲也在這時戛然而止,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皇帝身上。
田繼業看到父皇發怒,心中瞬間有些慌,但一想到自己沒錯,腰桿又直了起來,跟皇帝相視。
“太子,放肆!你好大膽,竟然敢教訓朕!”
田秀怒不可遏,他是真的很生氣。
自己不就是想看看歌舞,享受享受,這能耽誤什麼大事?
太子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尤其是自己的女人指責他,他這個皇帝臉上能掛得住嗎?
“父皇,您教過兒臣,人要會說實話,敢于直諫!”
田繼業拱起手大聲說。
田秀更生氣了。
“父皇教你直諫,是來頂撞父皇的嗎?”
眼看這倆父子要吵起來,李斯趕緊出來打圓場說︰
“陛下息怒,太子他不是這個意思。”
田繼業居然還想說話,姚賈趕緊拉住這個活爹,小聲提醒︰“太子,臣求您安靜點!這種時候別和皇帝頂嘴,否則皇帝發雷霆之怒,大家都沒好果子吃。”
田繼業這才不甘的閉上嘴。
李斯趕緊把最近听說到的一件奇事說出來,想逗皇帝開心︰
“陛下,最近在河內出了一個女神算,能知禍福吉凶,據說非常靈驗,臣要不要把這個神算請來,讓陛下見見。”
田秀正在氣頭上就說︰“這些神棍別往宮里帶,世上哪有什麼欲知禍福吉凶?一群妖人妄言。”
李斯尷尬的笑了笑,沒再說話。
姚賈又拱手說︰
“臣配合丞相教化黎民百姓,頗有成效,估計不出十年,儒家思想必能深入我大唐。”
田秀听後面色這才稍有好轉︰“教化百姓是大事,不能馬虎,姚卿,你要配合左相把這件事情辦好。 ”
“唯。”
田秀也沒心思看歌舞了,帶著郭瑗之拂袖而去。
太子三人也從宮中離開。
出了大殿以後,太子還在抱怨︰“我說二位大人,剛才你們為啥不讓我說話?我還想勸父皇,弟弟們成年了,就該到封地,天天呆在京城算怎麼回事?結果我這些話都沒說,全讓你倆給我攪和了。”
李斯姚賈對視一眼。
這活爹也是什麼話都敢說。
叔孫通這逼養的是怎麼教的太子?都把他教成愣頭青了。
李斯就說︰“太子爺,有些話能說,有些話就不能說,就比如齊王,臣去年就說過齊王,該到封地就封了,皇帝不讓臣再提。這擺明了是皇帝不想讓齊王去齊國,您在這種時候還勸皇帝,不是誠心找罵?”
姚賈也說︰“太子,齊王早晚是要到封地去的,您要是想管教弟弟,還是先管管晉王殿下吧。”
田繼業好奇的說︰“老三怎麼了?”
姚賈無奈的掏出一份密奏,說︰“晉國國相來報,晉王自從到了封地以後,多行不法,整天和一群手下打獵喝酒,荒于政事。”
田繼業看了這份奏報以後就說︰
“算了,三弟也沒犯什麼大錯,這事就別告訴父皇了,不然父皇肯定要派人去責罵他。”
“這樣吧,我回去就寫一封信給三弟,警告他一下,讓他收斂收斂。”
雖然田繼業對自己父親沒有把兩個弟弟送去封地很不滿,但他不滿的原因也只是覺得父親這樣做破壞了規矩,並不是不喜歡這些弟弟。
田樂業是他看著長大的,對這個弟弟,田繼業還是很疼愛的,自然會想方設法的包容。
姚賈也知道太子的性子,才故意把這事情跟太子說。
田繼業回到府邸以後,就找來了他的老師叔孫通,把今天宮里的事情說了一下。
沒想到老師也說,李斯他們做的對。
叔孫通還教導田繼業︰“太子,您是一個仁君,可惜就是不會變通,很多話說出來,皇帝不會听,還會白惹皇帝生氣,可您總是去說這些話。”
任君就是好人不會變通,就是喜歡說實話。一個總喜歡說實話的好人,是注定不會被人喜歡的。
田繼業听著老師的教導說︰“孤知道了,以後孤會盡量收斂些,少說一些惹父皇不高興的話。”
這時,田繼業開始給晉王寫信,規勸他注意自己的舉止,要勤政愛民。
叔孫通見了以後就說︰“太子,您對您的兄弟也太包容了,上個月漢中那邊有信來,說是漢中王在封地秘密的煉鐵煮鹽,這些事情您都不告訴皇帝,您只是縱容他們為禍。”
田繼業就說︰“承業,樂業都是孤的同胞兄弟,他們干的這些事情,說大也大,說小也小,能包容也就包容了。只要他們不扯反旗,孤就由著他們去。”
叔孫通听完這一番話後,覺得哭笑不得。
太子這到底是仁善還是柔弱?
他不僅有點後悔,當初教太子的時候就不應該跟他說寬仁兄弟,搞的太子現在對他這些兄弟過度寬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