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們動手的時候,這個人突然從巷子里冒了出來,沒法子,就一起綁了。”伴隨著一句討好的話,被捂著嘴的楊彪眼前一亮,被人從麻袋里倒了出來。因為太過突然,他嘴里的破布被帶了下來,掃視一圈,立刻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他卻不敢相認,畢竟人為刀俎我為魚肉。
“原來是楊千戶啊。”鄭直一邊抽煙,一邊拿著骨朵走了過來。
“鄭勛衛你咋,啊……”楊彪話沒講完,就嚇得大叫。無他,鄭直二話不講,走過來直接砸碎了他身旁的錦衣衛東司房簽書侯能的雙手和雙膝。
“楊千戶想問俺啥?”鄭直把骨朵扔在一邊,坐在了楊彪跟前,一邊看著幾個壯漢將蜂蜜倒在怒目圓睜,卻因為嘴被堵住,無能狂怒的侯能身上,一邊抽煙。
“俺沒惹到鄭勛衛,那把刀不是俺要那麼多銀子的……”楊彪盡管在東廠里見多了各種齷齪,可是東廠並不負責審訊。如今雖然已經在北鎮撫司當差,可詔獄已經癱瘓了,所有訊問都轉去了南鎮撫司衛獄,所以也是頭一次親臨其境。一瞬間他懂了,近期讓所有人談虎色變的殺神,竟然是鄭直。可為啥啊“鄭勛衛,別殺俺,俺們無仇無怨……”
“俺們確實無仇無怨。”鄭直通情達理的點點頭“這樣,听人講你不但家里有妻妾,外邊還養著小倌。”用下巴點點發出陣陣哀嚎的侯能“開始吧。”
旁邊立刻有人解開了楊彪的繩索,楊彪看著周圍一群壯漢那稀奇古怪的表情,哆哆嗦嗦湊到鄭直跟前道“不不不,俺曉得好多事,都告訴鄭勛衛,求鄭勛衛饒了俺。”
“你講的俺會听的。”鄭直掐滅煙,一腳踹在了楊彪肚子上,對方頓時跪在地上“看著他,干不死這個,就兩個一起送走。”講完起身向另一邊不遠處的一座囚籠走去。那里關著一個人,武定侯郭良嫡子,郭勛。
“老郭,咋樣,听人家講,昨個兒還想求救?”伴隨著不遠處傳來的嬉笑聲,鄭直走到囚籠之外,劉三立刻為他搬過來一個木箱全充墩子。鄭直也不嫌棄,直接坐下。
原本郭勛是鄭直安排背下所有鍋的人,奈何他前一陣突發奇想,準備尋求賜婚,這才留下了對方。甚至為了不引起注意,每日都要讓郭勛梳洗之後,坐車去外邊招搖過市。這當然很危險,可鄭直不怕,因為有穿越,成了就走下去,成不了,三月二十二,再來一次。
“給根煙。”郭勛精神萎靡,伸出手。
鄭直拿出一根煙自顧自點上然後扔了進去,看著郭勛迅速的撿起來放到嘴里,笑道“俺本來以為你不回家,你家里肯定急眼,沒想到啥事都沒有。郭嫂子去湯家串門,還替俺遮掩,你在外邊忙。”
“講吧,你留著俺到底做啥?”宋氏如此自然是因為之前郭勛囑咐的,畢竟當時他需要拉攏鄭直。至于他長時間不回家也沒有引起郭家人大驚小怪,很簡單,這麼多年,他們家過年都是如此,為了拉攏那些窮酸。如今雖然郭家復爵,可慣性使然,沒人覺得不妥,況且他每日都要招搖過市。郭勛承認大意了,他沒想到對方竟然為了錢寧,要把整個北鎮撫司想滅了。
“你跟了建昌侯那麼久,肯定曉得他很多見不得人的事吧?”鄭直又點上一根煙“說來听听。”
“呵呵呵。”郭勛哭笑不得“俺真是瞎了眼,沒瞧出五虎還是個養不熟的。你也不想想,若沒有張家,你算個啥東西?解元?不過是俺們捧著你,要不是張家,俺們早就把你弄死了。”
鄭直一點都不惱,心平氣和道“好漢不提當年勇。你這麼厲害,咋住到狗籠子里了?有人跟俺講了一句話,能耐大不叫本事,活得久才算。”笑著抽口煙“俺一會去二郎家轉轉,沒準嫂子還不但留頓飯還讓俺上炕呢。對了,上次去二郎泰水家,嘖嘖嘖,不愧是奶大太子的。二郎有沒有興趣曉得,明個兒一早俺能不能吃飽?”
郭勛從來都是心高氣傲的,一听再也裝不下去,開始狂吠起來。鄭直卻好整以暇抽完煙,起身對身旁的劉三道“既然不安穩,就打斷他的手腳。從今個兒開始,每日拔他一顆牙。”轉身走了兩步,又停下“對了,姓楊的那完事了,讓他騎騎武定侯嫡枝。”講完大步的走了。
劉三應了一聲,扭頭瞅了眼郭勛。對方渾身一激靈,在這里這麼久,這個人是最讓郭勛害怕的,立刻對著鄭直的背影大喊“殺了俺,殺了俺……”
劉三一邊招呼手下開始按照鄭直吩咐的做,一邊笑“想死還不容易啊,把籠子咬下一塊碎木頭,自戕不就得了。”
郭勛一听,瞅了眼狗籠子的木柵欄,竟然真的張嘴去咬。
“ 。”劉三嚇了一跳,他沒想到郭勛竟然真的敢這麼做“快點挑了他的手腳,給他換一個鐵籠子。”
鄭直是個說到做到的人,從倉庫一出來,就上了賀五十的車,準備直奔金城坊武定侯第。不成想剛剛出了院門,就看到了于勇帶著十幾個行事出現在了路口“于提督這是咋了?”趕忙從車上跳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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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閑的無聊轉轉。”于勇瞅了眼馬車剛剛出來的院子“這院子……”
“俺租的,這不年後祖母就來了,俺家要翻修院子。”鄭直立刻伸手,邀請對方往里邊走。
于勇也不推辭,卻對身後的一眾行事道“你們去轉轉。”跟著鄭直從倉庫正門走了進去“這地方不小啊。”
“踫對時候了。”看于勇不懂,鄭直笑著解釋一句“三不牙行倒賬,這不,所有東西都降價了。讓俺撿了便宜。”
此刻遠處倉庫傳來了叫好聲,鄭直笑著請于勇走進工房落座“過年了,工匠回不去。”
“鄭勛衛可曉得最近京師出了怪事,北鎮撫司失蹤了幾十口,然後這幾日不斷在京師內外被棄尸?”于勇接過鄭直遞過來的煙,對于倉庫並不感興趣。
“听過了。講啥的都有。”鄭直伸手為對方點上火“于提督就是為了這來的?”
“那倒不是。”于勇搖搖頭“今個兒東廠提督楊老公的佷子失蹤了。”
“啥?”鄭直一愣“又開始綁東廠的了?”
“這位楊副千戶如今在北鎮撫司任掌刑。”于勇哭笑不得,低聲道“這還不算,東司房也丟了一位簽書。听人講這位簽書早上剛被兵部推舉,主上親選接任北鎮撫司,詔命都沒來得及發,就失蹤了。”
“不會吧?”鄭直有些無語,他哪里想到會這麼巧,到目前為止,那二十多人里已經出了前後五位北鎮撫司堂上官。這次更巧,主上剛剛選定,連詔書都沒有發,人就沒了“太過匪夷所思。”
“誰說不是啊。”于勇自嘲一句“弄得俺如今都不敢回家,進出都要帶十幾個人跟著。”
“不至于,不至于。”鄭直擺擺手“于提督可是擒獲反賊的能人,那些人藏頭露尾,哪里是于提督的對手。”
“不敢當。”于勇自謙一句“俺的意思是,鄭勛衛進出也要留意,畢竟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鄭直笑了起來“于提督講的對,俺回去就窩家里不出來了。只是這北鎮撫司到底惹了誰啊?難不成要跟朝廷死磕?根本螳臂當車,不自量力。”
“俺听人講,這是青龍在報復。”于勇低聲道“那個賊囚這幾年就被關在詔獄。”
“俺們是兵,他是賊。兵抓賊,天經定義啊。”鄭直覺得匪夷所思“他們被俺們抓還敢報復?反了他們了。”
于勇哭笑不得“鄭勛衛莫惱,這都是俺們私下講的。況且,俺們抓人家天經地義,可是強盜拘捕不也是應有之義。”
鄭直語塞,苦笑“也是。”想了想“于提督那里可有富裕的人?莫誤會,俺倒是不怕,不過就是站崗把門的。俺是怕有人進來這里偷東西。若不然于提督借給俺幾個人,吃穿用度都少不了。”
“鄭勛衛……”于勇無奈“俺若是如此,那些御史就該扒俺的皮了。”
“那于提督介紹幾個下值的兄弟賺些外快如何?”鄭直立刻道“不用穿官袍,也不用四處轉,每日在這里歇歇。一個人一日一兩銀子。”
于勇立刻懂了,鄭直哪里是防賊,根本就是提防各個衙門吃拿卡要。京師扔塊罐頭都能砸死一個當官的,所以錦衣衛勛衛,哪怕有重獲聖寵的張家加持也不一定多麼管用。可以理解,可以理解。
“于提督放心,年後俺有一處買賣開張,也算提督一股。”鄭直立刻道“若不是不湊手,俺也不會如此寒磣。”
于勇倒是認同鄭直的這個理由,很簡單,乾隆當等四當倒賬坑了所有人。如今哪怕巨富之家,也是囊中羞澀“股不股的無所謂,誰讓俺們是朋友。俺就給鄭勛衛問問。”
兩個人又聊了一會,于勇這才起身告辭。走出工房時,遠處的倉庫又傳來了一陣高過一陣的叫好聲“到底是過年,喜慶。”
“都是一幫子吃飽了不想明個兒事的。”鄭直苦笑。
“這樣倒也痛快。”于勇感嘆一句告辭而出,與外邊守著的一眾行事會合。
“據這里的苦力講,沒見過郭家的那輛車。”一名行事低聲向于勇稟報。
于勇點點頭“去下一條街。”他們自然不是無緣無故來這里疏通下水道,而是來尋找郭勛的。這一陣不止一次有人看到了郭勛招搖過市。于勇也是突然有一種大膽的想法,對方可能和北鎮撫司的事有聯系。這看似荒誕的念頭一經冒出,立刻難以遏制,因此才開始著手調查對方行蹤。卻不想意外得知,郭勛已經有半個多月沒有回過家了。
果然奇怪。
原本鄭直打算信守承諾,今夜去郭家,寬慰郭嫂子。可是因為于勇,他失言了。對方是一個經驗豐富的笑面虎,此刻出現在漕西坊這種荒涼的地方可不是偶然。于是郭勛每日的例行巡游雖然照舊,卻必須躲避街道房的行事了。而鄭直只好回家,以靜制動。
“五虎也去看三弟?”孫漢一上車就抱住了手爐“這天真冷。”
“僧保也是?”鄭直有些郁悶,他要回家,自然要繞道阜財坊,然後就遇到了徒步前往刑部大牢的孫漢“咋不坐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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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俺剛剛見了個人。”孫漢也不隱瞞,低聲道“三弟有救了。”
鄭直眉角一揚。
“那人手里有三弟無罪的證據。”孫漢興奮道。
“你咋找到這人的?”鄭直皺皺眉頭。
“俺去打听建昌侯的時候遇到的。”孫漢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許是瞧著俺這一陣有事沒事在她家轉悠,起了疑,主動湊過來的。約好了明個兒夜里……”
“為啥明個兒夜里?”鄭直無語,破案這麼容易?那人人都是神捕了。他自然有證明江侃無罪的證據,可是一來帝後剛剛和解,這時候拿出來也不一定有用。二來,沒有合適的機會,張家兄弟那里還沒有氣消。
“她要五百兩銀子……”孫漢尷尬笑笑“俺不是撇下五虎,只是打算見過三弟,再去找你湊銀子。”
“明個兒俺也去。”鄭直不置可否“你就不怕是假的?”
“那個人俺年初在張家見過,確實是張家人。”孫漢自信道“俺也不傻,打算看完三弟,再去給五虎講,順便借倆人。”
鄭直面對前後矛盾,耍無賴的孫漢也無可奈何“約的在哪?”
“發祥坊,白米寺。”孫漢報出地址。
“尼俺?”鄭直皺皺眉頭“是個女的?”
“對。”孫漢尷尬的笑笑,卻不解釋。
鄭直不再追問,顯然,為了江侃,孫漢豁出去了。不過如此一來,剛剛對方那听起來荒唐的經過似乎合理多了。
因為是過年,刑部大牢管理也寬松了很多。使了銀子後,二人一同來到了關押江侃的福舍探監。
“能救我?”江侃听了孫漢的復述,想了想“那天我喝多了,直到第二天才清醒,我也不知道對方有什麼證據。你們當心點。”
“最多是被騙點銀子。”孫漢並不在意“只要能救三弟,無所謂。”
鄭直為孫漢點上煙,又四下轉了轉,這才湊了過來低聲道“記著,打死也不承認沒做過的,還有,莫提不相干的。”
江侃自然懂鄭直什麼意思“我當然懂。可是那幫王八蛋的耐性也不好,我怕……”
“你有功名。”鄭直道“其實俺感覺咱們走錯了路。”看眾人不解“俺們一直想直接證明三弟沒有殺人,可是這又牽扯到了那邊。為啥不另闢蹊徑,只要證明祝娘子從俺家離開後的行蹤,同樣也可以證明三弟無罪。”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江侃自嘲一句,突然道“你們要不辦份報紙,替我喊冤。要不然我小胳膊小腿,屈打成招也不一定。”
鄭直翻了個白眼,都啥時候了,對方還有心思說笑。盡管他听對方不止一次提了辦報紙,可是究竟怎麼辦,江侃也模稜兩可。再者他如今力求沒有人瞅見,哪里願意旁生枝節。
奈何孫漢卻興趣很大,趕忙追問。待听了對方的粗略描述後不確定的問“這不就是無頭揭帖嗎?”
“那東西是告黑狀的,這報紙是傳播消息,對了。”江侃扭頭看向鄭直“可以賣錢的。”
鄭直眼前一亮,心中咒罵江侃都這個時候了還試探他。按照鄭直的自述,如今他也是周轉困難。依著鄭直往日的脾氣,但凡此刻能賺點銀子,都應該感興趣。倘若不感興趣,就是有詐“咋辦?”
“我只知道大概路數,得你們自己來。”江侃沒有瞧出破綻,頓時沒了興趣。辦報紙確實名利雙收,可這需要時間。真等著鄭直和江侃搞起來,他墳頭草都一人高了。
想到這,不由咒罵一句。自己可是穿越者啊,鄭直這個二愣子也算半個同道中人,竟然被一個土著婊子給玩了。丟人。
祝英台這個賤人,真能裝。她肯定沒死,一定是卷了銀子跟著青龍跑了。老子只要不死,就是天涯海角都要把你們這對奸夫淫婦揪出來。
咱們死磕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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