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文男子面前堆著七顆怪物頭顱。
蜥蜴人面前是十一顆。
光頭則是十九顆。
勝負懸殊。
“看來我應該加入您這一邊。”
沈夜開口道。
“來吧，”光頭熱情地招呼道，“跟我們干，絕對不會後悔！”
沈夜卻顯得有些為難。
“你在糾結什麼？”光頭有些不明白。
“可是我修那個盒子的時候，蜥蜴兄弟給了八顆怪物頭顱，再加上現在它給出的十一顆，已經跟你打成平手了。”
沈夜搓著手道。
蜥蜴人好奇地問︰
“你的意思是……”
沈夜道︰“再加一顆！只要你們誰再加一顆怪物頭顱，我就跟他走！”
三人對望一眼，都覺得有些好笑。
——怪物頭顱堆在地上，是給你看的，不是給你用的。
你真以為自己能帶著這些怪物頭顱遠走高飛？
做夢！
“那我就再加一顆好了，畢竟我們最愛惜你這樣的人才！”
獨眼光頭慷慨地取出一顆怪物頭顱，放在地上。
這下他面前的頭顱達到了二十顆。
完全超過其他兩人！
沈夜鼓掌道︰
“果然豪爽！”
“走吧，我帶你去見我們老大。”獨眼光頭道。
“抱歉了，我不去。”
話音未落，長刀從刀鞘里彈出來一寸。
一股刀意瞬間蔓延開來。
三春暉•料峭寒——
這一刀的力量是“縛”！
斯文男子、蜥蜴人、獨眼光頭皆不能動了！
“奇詭！”
他們失聲道。
“大人，對不起，我以為您是舊日秩序陣營的新人，沒想到您是一位奇詭。”蜥蜴人沉聲說道。
“請您高抬貴手，饒我一命，我願意拿出所有的財寶！”斯文男子也道。
沈夜正要說話，眼前突然浮現一行微光小字；
“軛魂蝕欲的序列力量正在爆發，這些序列者要逃。”
長刀一閃。
但見兩道血光爆開，一抹流光飛掠遠去。
斯文男子、蜥蜴人被斬成兩截。
獨眼光頭驚怒交加的聲音從流光中響起︰
“敢殺我們的人，你死定了！”
——他活了下來！
流光的速度極快，根本追不上。
興許不久之後。
他就會帶著更多的幫手，前來圍剿沈夜。
沈夜持刀而立，淡淡地朝那流光看了一眼。
虛空中。
一股莫名的波動悄然蔓延。
“什麼！”
獨眼光頭失聲道。
他發現自己回到了沈夜面前。
而且更恐怖的是——
自己不是自己了。
此刻。
自己的意識和靈魂，都被禁錮在一根野草里。
然後長刀就來了。
刀鋒輕柔。
但獨眼光頭完全不能動。
——自己只是一根野草！！！
自己只能眼睜睜看著長刀在草叢中揮了一下。
這一片野草全部被斬斷。
即便是野草，也步入了死亡的倒數之中。
在這一刻，獨眼光頭反倒沒有任何的恨意，只是默默等待著死亡。
“遇見奇詭的下場，果然只有死亡……”
他默默想著。
風吹來。
整個世界陷入黑暗。
沈夜收了刀，抬頭望去。
只見那流光裹著獨眼光頭的身軀，穿透雲空，不知去處了。
野草與他交換了身體。
——野草有意識嗎？
不清楚。
隨它去吧。
一行行微光小字悄然浮現︰
“身為‘舊日的倒吊者’，你發動了自己的本命奇詭能力‘倒懸日影’。”
“你指定獨眼光頭與一根野草交換身體。”
“戰斗結束。”
“注意！”
“本序列剛誕生不久，力量還很弱，剛才未察覺到一個情況︰”
“由于在‘夜總會’中，本序列打敗並收繳了‘軛魂蝕欲’的力量，現在它報仇來了。”
“圍剿必然形成。”
“請快速突圍，以免被該序列圍殺！”
沈夜掃了一眼就收回目光。
這一戰。
自己也產生了一些思緒。
奇詭的招式和能力簡直強的離譜，直接碾壓舊日秩序的眾生。
既然如此。
那個“軛魂蝕欲”為什麼還敢繼續圍剿自己？
他這麼想著，便直接問了序列。
序列迅速給出了答案︰
“眾生確實難以與奇詭者抗衡。”
“但‘軛魂蝕欲’是一種特殊的序列，它汲取眾生的一切，用來建設它自己。”
“它自身的力量，比它的序列者更強！”
沈夜攤手道︰
“那它要怎麼跟我打？”
“降臨——在它覺得能殺掉你，吞噬我的那一刻，它就會親自降臨。”序列道。
下一秒。
全新的序列任務浮現在虛空中︰
“血中的匍匐。”
“序列‘流亡皇帝’發布的雙任務。”
“描述︰1、一分鐘後，‘軛魂蝕欲’的序列者將大範圍降臨在這里，請先突圍，並在當前世界殺死一切隸屬于‘軛魂蝕欲’序列的追殺者，一個不留。”
“——吞噬或是被吞噬，這是個問題。”
“2、此歷史碎片藏有一個極其強大的上古序列，幫助‘流亡皇帝’序列與其接洽，進行友好溝通。”
“——那是過去時代的決戰。”
所有小字一收。
沈夜心里頓時有數了。
——對方埋伏了一場，就是專門為了報仇而來。
眼下已經徹底撕破臉。
只剩戰爭。
還有一分鐘——
總不能站在這里干等敵人。
沈夜低頭數了一下。
——自己一共收獲了46顆怪物頭顱。
再加上斯文男子和蜥蜴人的頭。
48顆。
這已經遠遠超過進入神鬼會的“五顆頭顱”要求。
那麼。
走吧，去見識一下這個歷史碎片，把那個上古序列找出來。
他將那顆綠寶石拿了出來。
“我已經收集了足夠的怪物頭顱，現在可以進入‘神鬼會’了嗎？”
沈夜問道。
等了等。
綠寶石里發出一道聲音︰
“能在這麼短的時間里收獲這麼多怪物頭顱，閣下果然是一名高手。”
“請前往草原之外的區域，上繳你的戰利品。”
“當然，你似乎陷入了一場仇殺。”
“草原的範圍極其遼闊，想毫發無損地離開是一件極其困難的事。”
“非常期待你能活著——”
擦。
沈夜伸手捏碎了綠寶石。
“怎麼把它捏碎了？”混沌之舟訝然問道。
——它作為升階的真理造物，被派出來，時刻準備幫沈夜解除各種負面狀態。
“接下來有些畫面，少兒不宜。”
沈夜道。
他的手按在虛空之中。
一扇門悄然浮現。
——流亡之所依然具備禁地之門的能力！
所以——
沈夜一步踏過去，便穿過了“從自己站的位置直到草原的邊緣地帶”的距離。
他出現在數米高的草叢中。
“……這就出來了？”混沌之舟道。
“門能力盡量不暴露。”沈夜淡淡地說。
身後。
草原上。
無數流星從天空墜落。
一行微光小字隨之迅速浮現︰
“‘軛魂蝕欲’的大批人手已經降臨，針對你的圍剿開始了。”
沈夜也不管那些紛紛墜落的流星，轉身大步走去。
——對不起。
我已經離開了草原。
他揮動長刀，將前方數米高的野草全部斬斷。
就這麼一邊前進，一邊斬開擋路的草，大約走了幾分鐘——
一座遮天蔽日的黑色高塔映入眼簾。
“真壯觀啊。”
沈夜仰著頭，感嘆道。
高塔如同一柄插入大地的黑色巨劍，散發著奪人心魄的氣勢。
各種文明殘影不時地從塔的表面冒出來。
它們形成了一片片虛影，時而浮現，時而散落不見。
忽然。
無數張扭曲的人臉從高塔的表面冒出來，齊齊爆發出無法听清的詞語，又在下一秒被吸入那些文明殘影之中。
“怎麼有點滲人。”
混沌之舟道。
“萬界之中，應該沒有這樣雄偉的建築吧？”沈夜問道。
“確實沒有——我感覺這塔不太一般。”
混沌之舟道。
血銹色的雲層冒出一道道閃電，懸浮在高塔的塔尖，朝遠方迸射而去。
一道閃電飛射而來，直接打在沈夜身上。
沈夜懸浮起來。
一個個怪物頭顱直接從他的儲物指環里飛出來，電射般沖上雲層。
“評價完成。”
一道巨大的、帶著嘆息意味的聲音響起。
這種聲音超越了“聲音”的範疇，在它出現的時候，自己腦海里頓時浮現出對應的文字。
——好特別的感覺！
“是上古序列。”
“流亡皇帝”發出了一行字符。
沈夜心頭一動，記起自己的任務，立刻開口道︰
“我帶著我的序列而來，與您在此相見，不知有什麼可以為您效勞的？”
那個恢弘的聲音再次響起︰
“這個歷史碎片乃是上古時代的一場大戰。”
“所有抵達‘神鬼會’的存在，都在這場大戰之中，尋找有價值的兵器、甲冑、技能和情報。”
“你若是幫我的忙，就會失去這些機會。”
“無所謂，”沈夜開口道，“我對那些東西並不在乎。”
——當前任務是幫助自己的序列成長。
再也不能茫然無知地落入其他序列的陷阱了！
“既然如此……”
那個磅礡的聲音在虛空中回蕩︰
“那你就來吧，替我去查探一種可能性——”
剎那間。
沈夜從原地消失了。
那個聲音也隨之消逝。
尖塔前。
仿佛什麼也沒發生過一樣。
一息。
兩息。
三息。
遠空中飛來一道道身影。
他們在高塔前停住。
“序列說他進去了。”
一人沉聲道。
“哼，跑得倒是挺快的，但怎麼可能跑得掉？”
“全體開始殺怪，收集頭顱！”
“準備進入上古尖塔！”
職業者們高聲呼喝道。
……
另一邊。
沈夜從一片黑暗中顯現身形。
四周硝煙彌漫。
一具成年男子的尸體躺在地上，身旁散落著許多信件。
其他信件全都殘缺破碎了。
唯有其中一封信，在月光的映照下，信封角落顯現出警告文字︰
“教會聖佑之信紙、幸運庇護符文封、加急密件。”
文字冒著微微白光。
沈夜會意，伸手一招，將信件拈在手指間。
一道聲音頓時響起︰
“在那場決戰之中，這封信並未送到它的目的地。”
“雖然歷史早已過去，這封信也已不重要了。”
“但我依然很想知道，如果這封信完成了它的使命，歷史的結局又會是怎樣的。”
“請滿足我的好奇心。”
話音落下。
白光消失，信封上的一行字顯現出來︰
“寄︰夜鴉鎮守備軍‘密火’上校（收）。”
只有這行字。
完全不知道寄信人是誰，也不知道是從哪里寄出來的。
但是沈夜注意到寄件人欄有一個燃燒的十字章紋，邊緣蝕刻著一枚枚閃閃發光的金幣。
——可能代表了某個專屬的機構吧。
沈夜猜測著。
好了——
開始干活。
他伸出手，按在虛空中，念道︰
“門。”
設置障礙物為“抵達夜鴉鎮守備軍‘密火’上校身邊的距離”。
一步跨過去。
門在背後消失，而沈夜露出了茫然之色。
四周的建築全部燒得焦黑。
不少房屋早已倒塌。
空氣里彌漫著一股濃烈的尸臭味。
放眼望去。
不見人煙。
但是在沈夜的腳邊，豎著一塊墓碑，上面寫著兩行字︰
“夜鴉鎮‘密火’上校之墓。”
“安息吧，英勇的戰士。”
沈夜看看手里的信，又看看這塊墓碑。
——這就不好搞了。
人都死了，我怎麼送信啊！
難道要——
沈夜吸了口氣，在墓碑前蹲下去，開口道︰
“喂，兄台，你有信到了。”
“幽暗低語”發動！
等了數息。
墓碑下卻沒有任何動靜。
不對啊。
這個技能雖然很久沒用了，但至少能喚醒死去的靈魂！
難道靈魂並不在這里？
那道恢弘的聲音忽然響起︰
“有趣，看來上校先生的靈魂早已躲藏了起來。”
“請繼續探索下去。”
“我現在對事情的發展更感興趣了。”
那個序列一直在旁觀！
沈夜心知事情必須繼續下去，索性開口問自己的真理造物們︰
“誰對這種情況比較熟？”
“我知道一些，”卡珊德拉的聲音響起，“如果靈魂被地獄里的某種存在奴役了，就無法響應你的呼喚，因為靈魂失去了自主權。”
“這麼說，我要去一趟地獄。”沈夜道。
“那倒不必。”
卡珊德拉悄然出現在沈夜身側，伸手甩出一根命運絲線，沒入墓碑之下︰
“尸體已經與我鏈接，當我召喚靈魂，靈魂的主人就會有所感應，前來與我們對話。”
“那就好。”沈夜松了口氣。
卡珊德拉念出一段長長的晦澀咒語。
“對方來了！”
她提醒道。
只見墓碑朝一邊倒去。
與此同時，地下響起了一道聲音︰
“誰在召喚我的奴隸？”
“一個送信人，我這里有一封信需要讓那位上校看看。”沈夜道。
是奴隸啊。
其實有點奇怪——
為什麼那個古老的序列要在乎這樣一位小人物？
沈夜默默想著。
那個聲音卻已經變得不耐煩︰
“為了這麼無聊的事，竟然專門召喚我來，你有病吧。”
“行個方便，謝謝了。”沈夜道。
“滾。”
“我可以提供一些酬勞。”
“地獄里不缺你那點臭錢，以後別召喚我的奴隸，他是我的，記住了！不然我要你好看！”
這麼硬氣？
沈夜抽出長刀，身形化為虛無，直接沒入泥土之中，一刀斬在那尸體上。
盛放、拾春風——
兩連斬！
只听“鏘”的一聲，沈夜收了刀，回到地面上。
微光小字悄然浮現︰
“在過去時代，那個地獄奴隸主剛剛完成邪靈轉化儀式，正準備提升實力的緊要關頭，你殺了它。”
成了。
沈夜再次喊道︰
“密火上校，我這里有你的信。”
——幽暗低語！
等了一息。
地下忽然響起了另一道聲音︰
“我竟然有信？”
“是的，信封上寫著要寄給您。”沈夜道。
對面又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開口道︰
“可惜，信來的太晚了點，我已經死了——寄信人是誰？”
沈夜正要說出那個章紋的形狀，忽然又閉上嘴。
听口氣，上校對這封信似乎不太感興趣。
那怎麼行？
“不太清楚，這信非常神秘，沒有寄信人，但信件的等級很高。”
沈夜試圖勾起對方的好奇心。
“等級很高？”對方問。
“對，其他信都損毀了，只有您的信一直完好無損。”
沈夜加強了語氣，堅持說道︰
“作為信使，我一定要把信送到——你看是不是我把信燒給你？”
“不必燒，念給我听吧。”那聲音終于說道。
“好。”
沈夜松了口氣，撕開信封，從里面抽出一張信紙，念道︰
“尊敬的‘密火’少校。”
“我們已經知悉了你的計劃。”
“你將從我們世界的地獄開始，徹底毀滅一切，讓末日擊穿生與死兩個世界。”
“你對此有何解釋？”
“終焉的魔王，靈魂苦楚歌者，主的墮落神性靈體、奴役一切哀嚎靈魂的變異末日——”
“瓦爾哈拉閣下。”
沈夜念完。
一瞬。
天旋地轉。
他忽然發現自己回到了流亡之所。
另一個自己站在對面，看著自己，嘆口氣道︰
“幸好我眼疾手快，把你救了出來。”
“我怎麼陷入死境的？”沈夜問。
“那幾個詞條不能念，念出來，你就會死。”自己說道。
“……”沈夜。
他下意識地望向虛空。
幾行微光小字早已浮現在那里︰
“‘流亡之所’匯聚了舊日高維之主與末日毀滅之力，是唯一能免除變異末日傷害的‘門’能力。”
“以此‘門’能力，你避開了變異末日之名的傷害。”
“——你活了下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