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深,星輝殿外的空地卻愈發喧囂。
數百名弟子分成兩大陣營,彼此怒目而視。
一方高舉“宗主正統”的旗號,另一方則聲稱“星輝應三脈共掌”。
青金靈力與劍光、丹火交織在夜空,空氣都被燒灼得扭曲。
小滿緩緩走入人群,她的身影並不高大,卻帶著不可忽視的威嚴。
九曲綾無聲展開,將她與弟子之間隔出一道無形屏障。
“停手。”
她的聲音清冷,卻蘊含著不容抗拒的力量。
支持她的弟子立刻退下,面露敬畏。
而反對的一方卻嘩然,有弟子冷聲喝問。
“宗主,你身為外姓之人,憑什麼掌控我星輝宗的命脈?若非道君庇護,你根本立足不穩!”
話音一落,數十人齊聲附和,聲浪如潮。
小滿面色不變,目光卻在他們之間逐一掃過。
“你們說得沒錯,我並非出身三十六峰。”
“可是,當年你們的長老暗中勾結外敵,是誰站出來守住了城池?”
“三十七萬凡人的性命,是誰以命相護?你們若要質疑我,便請先回答這些問題!”
人群一時沉默。
但很快,又有人厲聲道。
“凡人算什麼!修士才是宗門根基!若因護凡而損耗宗門力量,這是不智!”
這句話像是引燃了暗火,反對陣營再度鼓噪起來。
他們聲稱修士應享有更高的地位,凡人只是附庸,宗門不該為凡人犧牲資源。
小滿心中猛然一震,她終于明白,這股暗流的真正根源不只是權力之爭,更是理念上的撕裂。
一方主張修士至上,凡人為奴。
而她與陳景,卻始終堅持凡人也是星輝的根本。
九曲綾驟然繃緊,她眼底閃過一抹冰冷。
“修士是凡人所出,若連根都要斬斷,你們所謂的修煉又算什麼?”
“沒有凡人的血肉供養,你們的靈田誰來耕作?”
“沒有凡人的爐火鍛煉,你們的兵甲從何而來?”
“你們口口聲聲修士至上,不過是自掘墳墓!!!”
這番話擲地有聲,卻徹底點燃了對立的火焰。
有人怒吼。
“你偏袒凡人,不配做宗主!”
“廢了她!”
劍光驟起,數十道劍氣齊齊指向小滿。
就在這一刻,天地驟然一靜。
暗金星輝從天幕落下,化作無數光點,凍結了所有飛來的劍光。
孩童模樣的陳景出現在光芒之中,他的神色淡漠,眉心的星痕流轉著不容違逆的威壓。
“我說過,給你們機會,可惜……你們沒把握住。”
反對的弟子臉色驟變,許多人瞬間跪倒在地,瑟瑟發抖。
他們終于明白,真正的道君已然降臨。
小滿心口一緊,急聲道。
“陳景!住手,他們只是被人蠱惑!”
陳景緩緩走到她身邊,聲音稚嫩,卻冷得刺骨。
“蠱惑?那就把蠱挖出來。”
暗金星輝驟然爆發!
它無聲落下,卻將反對陣營所有的劍光凍結在半空,甚至連空氣中的靈力波動都被定格成一幅死寂的畫卷。
凡是親眼目睹這一幕的修士,全都感到背脊發涼。
他們這才真正理解,所謂“道君”的存在,與尋常元嬰、化神完全不是一個層次。
孩童模樣的陳景緩步走下觀星台。
每一步都踩在星輝凝成的光路上,他的眼神冷漠到極點,仿佛眼前這些人已經不算是“人”,而只是需要清理的污穢。
“機會我已經給過了。”
他的聲音依舊清脆稚嫩,卻如同雷霆壓在所有人的心頭。
“既然要作亂,那便該付出代價。”
反對的弟子們本能地想要逃跑,可身體卻根本動彈不得,體內靈脈被那股星輝之力徹底封死。
他們連運轉靈力的資格都沒有,只能在恐懼中顫抖。
有的長老目眥欲裂,嘶聲喊叫。
“道君!饒命!我等也是星輝宗弟子!只是受人蠱惑,一時糊涂!”
陳景的神色絲毫未動,眉心的暗金星痕愈發明亮。
“蠱惑?那便從你們身上,將蠱連根挖出。”
話音一落,星輝驟然收縮,化作一枚又一枚細小的暗金符文,烙印在每個叛徒的眉心。
符文滲入的剎那,慘叫聲撕裂夜空。
那些弟子痛苦地翻滾著,身體上浮現出一條條漆黑的紋路,猶如毒蛇一般在經脈中游走。
這是他們曾與外敵暗中勾連時,留下的契印與魔種。
小滿看得清清楚楚,那些黑色紋路根本不是臨時加諸,而是早已潛藏在他們體內,只是今日被徹底揭開。
“原來如此……”
她喃喃低語,心口一陣發涼。
這意味著叛徒的存在並非偶然,而是三宗早在多年以前便已經滲透,將暗子安插進星輝宗之中,等待合適的時機爆發。
陳景沒有給他們第二次機會。
符文在他們眉心炸開,黑氣與星輝踫撞的剎那,叛徒的身軀直接化作飛灰。
天地間一片死寂。
只剩星輝在空中流轉,像是在清理污穢之後,重新歸于純淨。
城頭上的修士們,一個個雙膝發軟。
無論是忠誠的弟子,還是心懷疑慮的中立者,此刻全都跪伏在地。
他們眼中只有震駭與敬畏,根本不敢再有絲毫僥幸之心。
小滿緩緩走上前,輕聲開口。
“陳景,夠了。”
陳景轉過頭,看向她的目光中帶著一絲涼意,卻在對上她的眼時,才緩緩收斂殺意。
“姐姐放心。”
他抬起手,殘余的星輝散盡,空地上除了灰燼之外,再無血腥。
“叛徒已經清理干淨。”
小滿看著那一地灰燼,心頭沉甸甸的。
她清楚這場肅清會讓宗門元氣大傷,但同樣清楚,如果不這樣做,星輝宗只會在暗流中一步步崩塌。
這就是代價。
……
第二日清晨,星輝殿大議。
三十六峰的長老只剩二十余人,其余要麼在叛亂中暴露,要麼被昨夜的星輝湮滅。
殿中氣氛壓抑到極點,誰也不敢大聲呼吸。
陳景端坐主位,他仍舊是孩童的模樣,雙腿懸在玉階之上,卻無人敢輕視半分。
小滿站在他身側,神色淡然,九曲綾靜靜垂落,帶來無形的壓迫。
她環視眾人,開口道。
“叛亂已平,但代價沉重,為了宗門的未來,我等必須立即重整。”
青衣長老顫聲附和。
“宗主所言極是,只是如今三脈勢力空缺,該如何分配……”
話未說完,陳景抬手,殿中立刻安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