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嶺與南谷的部分長老開始在暗中聚會,他們低聲議論,懷疑小滿是要獨掌宗門,試圖架空陳景。
謠言悄然傳開。
“道君不理事務,宗主卻日日干涉,這星輝宗,怕是要改姓了。”
“九曲綾雖強,可宗主終究只是金丹,憑什麼壓得住我們這些元嬰長老?”
暗潮洶涌,矛盾雖被壓制,卻在暗地里逐漸發酵。
夜里,小滿站在觀星台上。
她知道今日的震懾只能暫時有效,若不從根本解決,內亂遲早會再度爆發。
她的手輕撫九曲綾,眼神堅毅。
“既然景兒不出手,那就由我來守住這座城!!”
……
觀星台上的夜風帶著寒意,小滿披著若水紗,雙手緊緊抱著臂膀,視線卻落在遠方的星輝城。
從這里俯瞰整座城池,屋舍鱗次櫛比,街市依舊燈火,但她的心里卻沒有多少安寧。
幾日前,她強硬出手平息了各脈的爭斗,雖然暫時壓住了矛盾,可從各長老暗中的眼神,她能看得出來,那些人並不服氣。
“表面屈服,暗地里卻各懷鬼胎。”
小滿喃喃自語,九曲綾在風中輕輕擺動,仿佛也在提醒她危機並未遠去。
……
翌日清晨,星輝殿再度召開議事。
殿中氣氛冷峻,長老們分列左右,面色或陰沉或平淡,唯有青衣長老仍保持著一貫的溫和神態。
小滿坐在副位上,今日的她神色平靜,不見怒意。
“丹藥已分發至各脈,靈礦也重新核算,凡是有功弟子皆已得到補償。”
她開口時聲音不疾不徐,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勢。
“若再有人借機鬧事,便視為叛逆,九曲綾自會處置。”
話音剛落,殿中響起低低的嗤笑聲。
西嶺器脈長老冷冷開口。
“宗主此言雖重,可這天下資源本就有限,若一味以公平為名,結果只會是人人皆貧,試問,星輝宗如何在亂世中立足?”
小滿目光一冷。
“公平不是讓人人皆貧,而是讓所有為宗門流血流汗之人都能得到回報,若資源只落在少數人手里,那才是真正的敗亡之道。”
丹脈長老陰沉著臉,補充道。
“可若一味照顧凡人,必將削弱修士的修煉速度,宗主,百姓雖是根基,但修士才是戰力,沒有戰力,百姓又如何安生?”
小滿緊握拳心,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卻沒有立刻回應。
這些話她不是第一次听見。
在修真界,幾乎所有大宗門都以修士為尊,凡人只被當作附庸。
她曾經也明白這樣的邏輯,可經歷過無數血戰之後,她更清楚凡人的價值。
若沒有三十七萬百姓日夜耕作、開采、輸送靈材,星輝宗哪來的底氣與周邊大宗門對峙。
“你們眼里只有修士,卻忘了修士的糧食丹藥從何而來,沒有根基的修士,終究只是空中樓閣。”
她的聲音驟然拔高,壓過了殿中的低語。
“星輝宗若要長存,必須以百姓為本,以修士為鋒,兩者相輔相成,缺一不可。”
長老們沉默下來,卻並非全然信服。
青衣長老看在眼里,輕聲嘆息。
他暗自思忖,小滿雖能以威勢壓服,但這種壓服越多,反彈的力量也會越大。
尤其是那些習慣于掌控資源的脈系長老,他們在宗門經營數百年,弟子遍布,若真心要聯合起來對抗,後果將不堪設想。
果不其然,當日議事剛散,城南便爆出新的波瀾!
西嶺器脈的長老暗中召集弟子,在靈礦外設立關卡,凡是運輸的隊伍都要繳納額外的“修繕費”。
名義上是為了修築護礦法陣,實際上就是巧立名目,變相盤剝!
很快,丹脈弟子與百姓們不堪其擾,紛紛來到星輝殿請願。
消息傳開,城內議論紛紛,矛盾再度升溫!!
小滿得知後心頭火起,當即帶著幾名親信前往靈礦。
她親眼看到,器脈弟子攔下運輸車隊,強行索取靈石,若不交納,便以劍器相逼。
百姓們驚恐萬分,卻無人敢反抗。
小滿心頭怒火燃燒,九曲綾在她身後驟然舒展,青金光芒如雷霆壓下,直接鎮住所有器脈弟子。
“你們可知此舉是何罪!”
她的聲音冷冽,帶著壓迫心神的威勢。
器脈長老不慌不忙,反而拱手一禮。
“宗主息怒,我等只是為護宗基業,靈礦是星輝城命脈,若不設關卡,若有奸細混入,豈非大患?”
小滿冷笑。
“若真為護宗,何不主動出兵巡查,反而要凡人百姓來出靈石?你們這是護宗,還是圖利?”
器脈長老臉色一僵,卻依舊硬撐。
“宗主此言差矣,我等所為,皆是為宗門長遠考慮,百姓孱弱,怎知修真大勢?”
“若全憑他們支配,豈不是誤了宗門根基?”
話音剛落,九曲綾驟然一震,直接將器脈長老壓得後退數步,面色發白。
小滿的聲音擲地有聲。
“若再有人假借宗門之名行私利之事,我必以叛逆論處!”
百姓們听見此言,紛紛跪地高呼。
“宗主英明!”
他們的聲音匯成潮水般的洪流,在靈礦外回蕩。
小滿看著他們,心頭卻沒有半分喜悅。
她很清楚,今日的威懾只能讓器脈暫時收斂,可他們心中必然更加怨恨。
當夜,星輝城各處便有流言四起。
有人說宗主獨斷專行,架空了道君,妄圖一手遮天。
有人說九曲綾雖強,卻也終有極限,等宗主耗盡丹元之時,便是權力崩塌之日。
更多人暗中傳言,陳景已心灰意冷,不再過問宗門事務,星輝宗的未來掌控在小滿一人手中。
謠言愈傳愈烈,甚至開始影響弟子們的心態。
部分弟子心生疑慮,不再信服宗主,反而暗暗向各自的長老靠攏。
小滿壓制矛盾的努力,反而使她逐漸陷入孤立的境地。
夜深時,她回到觀星台,獨自仰望七顆星辰。
星輝依舊柔和,卻未能照亮她心中的困惑。
她握著九曲綾,低聲呢喃。
“景兒,你為何始終不出手?若你能開口,他們便不敢這般猖狂。”
“可你偏偏沉默,把一切都推到我肩上。”
殿內,陳景依舊靜坐,眉心的星輝平穩如水。
孩童模樣的身影如同雕像般一動不動,仿佛對外界的動蕩置若罔聞。
可若有人仔細看去,便會發現他掌心的星輝正緩緩旋轉,映照出星輝城的每一道裂痕。
他看得清清楚楚,卻始終未曾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