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別擔心。”
陳景扒著飯，含糊不清地說，“明天，有鹿來。”
小滿噗嗤一笑，給弟弟擦了擦嘴角的飯粒︰“你啊，說話總是沒頭沒尾的。”
陳景認真地看著她︰“梅花鹿，帶靈芝。”
徐山手一抖，筷子掉在桌上。
他忽然意識到，這個家因為陳景的存在，早已脫離了常人的軌跡。
而屋外那五個正在勞作的修士，或許只是第一個浪花。
夜風拂過山谷，帶來靈谷沙沙的聲響。
陳景吃完飯，乖乖爬上自己的小床。
在閉上眼楮前，他輕聲說了句︰
“明天，會下雪。”
窗外，繁星滿天，沒有絲毫要下雪的跡象。
但徐山和小滿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點了點頭。
這個孩子說的話，從來不會錯。
……
天剛蒙蒙亮，趙明就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拽醒。
他睜開酸澀的雙眼，發現自己正機械地拿起鋤頭走向靈田。
魂契的力量讓他連睡懶覺的權利都被剝奪了。
“趙師兄...”
林霜跟在他身後，聲音沙啞，“我們真要在這當一輩子苦力嗎？”
趙明苦笑一聲，剛要回答，突然胸口一陣劇痛。
那是魂契在警告他不得抱怨。
他咬著牙，低頭開始除草，心里卻掀起驚濤駭浪。
那個四歲的孩童，隨手就能施展上古魂契，絕對是某個轉世重修的老怪物。
“看那邊！”
一個同學突然壓低聲音。
眾人抬頭，只見陳景正蹲在藥圃旁，小手輕輕撫過一株通體紫紅的靈芝。
那株千年血參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又長高了一寸，參體表面浮現出細密的金色紋路。
“點...點靈術？”
林霜倒吸一口涼氣，“這不是已經失傳的丹道秘術嗎？”
五人面面相覷，手上的動作卻不敢停。
這幾日他們已經領教夠了魂契的厲害。
稍有懈怠就會渾身如萬蟻噬心，痛不欲生。
屋內，徐山正對著銅鏡發呆。
鏡中的自己黑發濃密，臉上的皺紋也淡了不少，看上去至少年輕了二十歲。
他知道這都是照顧陳景帶來的好處，可每當想起那孩子舉手投足間展現的恐怖能力，心里就一陣發怵。
“爺爺。”
陳景不知何時站在了門口，手里捧著一碗冒著熱氣的湯藥，“喝。”
徐山接過碗，藥香撲鼻而來，湯色呈現出詭異的青金色。
他猶豫了一下，還是仰頭喝下。
藥液入喉的瞬間，一股暖流從丹田炸開，流向四肢百骸。
“這是...”
“坐。”
陳景指了指床榻，自己則爬上凳子，小短腿懸在空中一晃一晃。
徐山依言盤坐，突然感覺體內有什麼東西在蠕動。
他驚恐地發現，那些二十年前被金劍門長老親手震斷的經脈，此刻正在藥力作用下緩緩續接。
“景兒，這藥...”
“別說話。”
陳景跳下凳子，小手按在徐山丹田處，“跟著我的氣走。”
一股溫和卻浩瀚的力量涌入徐山體內，引導著藥力在錯綜復雜的經脈中穿行。
徐山疼得冷汗直流，卻咬牙堅持。
他能清晰地感覺到，那些早已萎縮的經脈正在重生，比原先更加堅韌寬闊。
……
三個時辰後，徐山渾身濕透地癱在床上，眼中卻閃爍著狂喜的光芒。
他顫抖著抬起手，指尖竟凝聚出一絲淡青色的氣勁。
這是二十年來第一次感受到靈力的流動。
“這...這怎麼可能...”
徐山聲音發顫，“藥王谷典籍記載，經脈盡斷者除非服用傳說中的‘九轉還魂丹’...”
陳景歪著頭看他︰“那個，太麻煩。”
說著從懷里掏出一顆青棗大小的果子，“吃這個。”
徐山接過果子，差點驚叫出聲。
通體晶瑩如翡翠，果皮下有星河般的流光轉動，正是《藥王經》中記載的“星髓道果”，傳說只生長在九天罡風層中的神物。
“景兒，這...這太貴重了...”
“吃完，修煉。”
陳景簡短地說完，轉身走出屋子，留下徐山捧著那顆足以引起修真界血戰的至寶發愣。
院子里，五個修士正戰戰兢兢地收割靈谷。
見陳景出來，五人立刻低下頭，動作更加賣力。
林霜偷偷抬眼，看見那孩童獨自坐在一塊青石上，小手托腮望著遠方，眼中似有星辰幻滅。
她突然有種錯覺。
那小小的身體里，仿佛住著一個看透萬古滄桑的靈魂。
“看什麼看！”
小滿抱著一筐新摘的靈果走來，凶巴巴地瞪著林霜，“干你的活！”
林霜慌忙低頭，心中卻掀起驚濤駭浪。
這個看似普通的農家少女，呼吸間竟暗合天地韻律，分明已經踏入煉氣門檻。
要知道，她當年可是在金劍門苦修三年才勉強引氣入體。
……
傍晚時分，徐山紅光滿面地走出屋子，整個人氣質煥然一新。
正在劈柴的趙明瞥見，手中斧頭差點掉在地上。
這個昨天還是個凡人的老獵戶，此刻周身竟有靈氣流轉，分明已經築基成功。
“爺爺！”
小滿驚喜地跑過去，“你...你不一樣了！”
徐山摸了摸孫女的頭，眼中滿是感慨︰“多虧了景兒...”
他看向坐在屋檐下的陳景，後者正小口小口地啃著一個靈桃，見他望來，只是輕輕點了點頭。
晚飯時，徐山的手一直在微微發抖。
他感受著體內奔流的靈力，那種失而復得的感覺讓他幾欲落淚。
更讓他震驚的是，陳景教他的修煉法門與藥王谷傳承截然不同。
不靠打坐冥想，而是通過特殊的呼吸節奏，讓靈力在運動中自然增長。
“景兒...”
徐山斟酌著詞句，“你教小滿的呼吸法，還有今天給我的功法，是不是...”
“《混元一氣訣》。”
陳景咽下嘴里的飯，又補充道，“簡化版。”
徐山手中的筷子啪嗒掉在桌上。
《混元一氣訣》！
那可是傳說中的上界絕學，非核心弟子不得傳授。
他看向陳景的眼神愈發復雜，這個孩子身上的謎團，恐怕比他想象的還要深。
屋外，五個修士蹲在牆角分食著粗糧饃饃。
放在往日，這種凡俗食物他們看都不會看一眼，可現在卻吃得狼吞虎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