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他掙扎著想要起身，卻發現自己的身體正在晶體化。
十二片殘片的力量太過龐大，半步永恆的道體也承受不住。
就在這危急時刻，一道冰藍劍氣突然穿透星空而來，將潮汐獸的觸須齊根斬斷。
陳景難以置信地轉頭，看到雪沅踏劍而來，她的木制靈肢已經換成了建木枝丫，眼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芒。
“仙尊，我們找到方法了。”
她簡短地說，伸手按在陳景正在晶體化的肩膀上。
冰藍劍氣與建木之力同時涌入，暫時穩住了崩潰的趨勢。
還沒等陳景回應，又是一道火龍破空而至。
趙寒光渾身纏繞著純陽真火，短槍上挑著一盞青銅燈。
正是老漁夫那盞！
“老東西讓我帶給你的！”
他大笑著將燈拋給陳景，“說什麼‘物歸原主’！”
青銅燈入手瞬間，幽綠的火焰突然暴漲。
陳景這才驚覺，燈芯燃燒的竟是一縷被抽離的建木本源！
火焰融入體內，晶體化的趨勢立刻逆轉。
星空的裂縫越來越大，更多的潮汐獸蜂擁而至。
這次它們不再偽裝，直接以最本源的紫黑色形態撲來。
雪沅和趙寒光背靠背迎戰，卻寡不敵眾。
“仙尊！快走！”
趙寒光的火龍槍被潮汐獸咬住，他干脆引爆了純陽真火，“這里交給我們！”
陳景想要幫忙，卻發現自己的身體正在變淡。
十二片青銅殘片的融合已經到了最後關頭，他即將被傳送出這個空間。
“堅持住！”他對兩位部下喊道，“我一定會……”
話音未落，一只銀色的貓爪突然撕開星空。
黑貓優雅地踱步而出，銀瞳里滿是嫌棄︰“磨蹭什麼？等著給你收尸嗎？”
它尾巴一掃，無數金絲纏住潮汐獸，將它們定在原地。
陳景又驚又喜︰“你怎麼……”
“閉嘴。”
黑貓跳上他肩膀，爪子不輕不重地拍了他一下，“回去再跟你算賬。”
隨著一陣天旋地轉，星空、潮汐獸、雪沅和趙寒光的身影全部遠去。
陳景感到自己正在急速下墜，最後重重摔在……
“哎喲！”一聲痛呼從身下傳來。
陳景睜開眼，發現自己正壓在驚蟄身上。
年輕人被砸得眼冒金星，卻還死死護著懷里的水晶球。
“仙……仙尊？！”
驚蟄瞪大眼楮，隨即狂喜地大喊，“回來了！仙尊回來了！”
陳景環顧四周，發現自己正躺在永恆峰頂的建木殘樁旁。
焦黑的樹干上，一片嫩綠的新芽正在陽光下舒展。
黑貓蹲在殘樁頂端，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歡迎回來，蠢貨。”
銀瞳里卻滿是藏不住的歡喜。
遠處，急促的腳步聲傳來。
柳千機帶著千機陣紋第一個趕到，向來冷靜的劍修此刻連發髻都跑散了。
緊接著是玄黃界主、百花界主、機械界主……
整個永恆仙盟的高層傾巢而出。
“仙尊！”
柳千機單膝跪地，聲音微微發顫，“十二青銅殘片……”
陳景抬手示意他不必多說。
他輕輕觸踫建木新芽，感受到十二片殘片的力量正在體內與建木本源完美融合。
一種前所未有的明悟涌上心頭。
對抗混沌潮汐的方法，從來都不只是力量。
“召集所有人。”
他站起身，道袍無風自動，“是時候重新定義永恆了。”
黑貓的尾巴輕輕掃過他的臉頰︰“先休息。你看起來像被潮汐獸嚼過又吐出來一樣難看。”
驚蟄手忙腳亂地扶住突然搖晃的陳景︰“仙尊！您的傷……”
“沒事。”
陳景勉強笑了笑，看向峰下正在集結的眾人。
“只是明白了為什麼道一時期的前輩們要留下這個考驗。”
建木新芽在他手中微微發光，映照出十二個不同的畫面。
每一個都是他人生的重要轉折點。
而在第十二片殘片的位置，浮現的卻是永恆仙盟所有修士共同修行的場景。
“半步永恆不是終點。”
他輕聲道，“真正的永恆，在于傳承。”
黑貓突然豎起耳朵︰“等等，那是什麼？”
眾人順著它的目光看去，只見建木新芽的葉片上，不知何時凝結了一滴晶瑩的露珠。
露珠中隱約可見一片純白的沙灘，和一個佝僂著背種樹的老漁夫……
……
混沌潮汐退去後的第七日，永恆仙盟依舊籠罩在一片愁雲慘霧之中。
陳景站在永恆峰頂，望著下方滿目瘡痍的景象。
北冥新區的防護大陣徹底損毀，數十個歸附小世界的聯絡完全中斷。
東境的靈脈被紫雷污染，至今還在滲出黑色的黏液。
最嚴重的是南疆，整片區域的空間結構變得極不穩定，時不時就會突然裂開一道口子，吐出些混沌潮汐的殘留物。
黑貓蹲在焦黑的建木殘樁上，銀瞳掃過每一個角落︰“比你想象的還糟，對吧？”
陳景沒有回答。
他伸手輕撫建木新芽，感受著十二青銅殘片帶來的全新力量。
這種力量與以往截然不同，不再是單純的毀滅或創造，而是某種更接近本源的……理解。
“仙尊！”
驚蟄風風火火地沖上峰頂，年輕的臉上滿是煙塵，“西境的難民又增加了！百花界的淨化速度跟不上……”
“用這個。”
陳景折下一小段新芽遞給他，“把它種在污染最嚴重的地方。”
驚蟄瞪大眼楮︰“這……這可是建木……”
“它會再長出來的。”
陳景看向遠方，“告訴雪沅，不必再消耗本源之力淨化了，建木會處理一切。”
年輕人捧著那段嫩枝，手都在發抖。
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最終只是深深一禮，轉身化作雷光離去。
黑貓的尾巴輕輕拍打樹干︰“你確定要這樣用建木？它才剛剛復甦。”
“正是時候。”
陳景走下永恆峰，每一步都在空中留下淡淡的青金色漣漪，“混沌潮汐改變了規則，我們也得變。”
第一站是北冥新區。
曾經繁華的跨世界坊市如今只剩斷壁殘垣，空氣中彌漫著刺鼻的焦臭味。
雪沅正在用劍氣凍結一處不斷滲出黑水的裂縫，她的木制靈肢已經換成了建木枝丫，但明顯不如原來的靈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