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機械界主帶著十幾個齒輪傀儡大步走來。
那些精密構造的傀儡每個都扛著比身體還大的建材箱。
“百花界主!”
機械界主的聲音帶著金屬質感特有的嗡鳴。
“你又在抱怨我們的固定環?明明是你的人不按說明書操作!”
他胸口的主齒輪 轉動,顯然情緒激動。
陳景輕輕咳嗽一聲。
兩人這才發現他的存在,頓時收斂了氣焰。
百花界主優雅地行了個禮,但陳景注意到她悄悄把手中的半截固定環藏到了身後。
“今日午時前,我要看到頂層框架完工。”
陳景的語氣平靜,卻讓兩位界主同時繃直了後背。
“驚蟄會送來九霄界的避雷針設計圖,你們一起研究怎麼融合進去。”
黑貓從藏書閣的陰影里踱步而出,銀瞳里閃著促狹的光。
“要我監督他們嗎?保證不撓花誰的臉。”
它故意在機械界主腳邊轉了一圈,嚇得對方胸口的齒輪都停了一瞬。
離開藏書閣,陳景沿著新開闢的靈田走去。
路上遇到幾個玄黃界的小修士,他們正手忙腳亂地撲滅一處失控的靈火。
看到陳景走來,為首的少年嚇得直接把水桶扣在了自己頭上。
“仙、仙尊!我們在練習控火訣……”
少年結結巴巴地解釋,濕漉漉的頭發還在滴水。
陳景伸手拂過那團靈火,火焰立刻溫順地縮成一朵蓮花形狀。
“手腕再抬高三分。”
他輕聲指點,恍惚間想起當年沙河幫教頭教導站樁的場景。
少年們呆若木雞地看著他走遠,直到黑貓回頭“喵”了一聲才回過神來。
靈田邊上,雪沅正在調試新建的灌溉系統。
她的冰藍劍氣化作細密的水霧,均勻地灑在剛發芽的靈稻上。
看到陳景,她只是微微點頭,但劍氣流轉的節奏明顯輕快了幾分。
“北冥的淨化進度如何?”
陳景蹲下身,檢查一株葉片發黃的靈植。
“七成。”
雪沅簡短回答,隨後又補充道。
“趙寒光昨天燒毀了三畝試驗田。”
她的語氣平靜,但嘴角微微抽動。
“他說是在測試火龍槍的精準度。”
陳景指尖泛起一絲青光,那株靈植立刻恢復了翠綠。
“讓他去幫鏡湖居士搬運殘骸吧。”
雪沅眼中閃過一絲笑意。
“已經去了。今早他扛著半截道一時期的石柱,在永恆峰下轉了三圈找不到入口。”
正說著,天空突然暗了下來。
一大片烏雲從西北方向壓來,雲中隱約可見電閃雷鳴。
陳景眯起眼楮,那不是自然形成的雲團。
雲層里分明有九霄界的飛舟在穿梭。
“又來了。”
黑貓的尾巴炸成了雞毛撢子。
“這次賭什麼?我猜是驚蟄又把控雷訣練過頭了。”
果然,片刻後一個焦黑的人影從雲層中跌落,正好砸在靈田邊的水渠里。
驚蟄狼狽地爬出來,頭發根根直立,還在冒著青煙。
“仙尊!”
他吐出一口黑煙。
“我是來送避雷針圖紙的……”
說著從懷里掏出一卷焦黃的紙卷,結果一踫就化成了灰燼。
雪沅的劍氣瞬間結成冰罩,擋住了即將劈下的又一道落雷。
陳景抬頭看向烏雲,伸手輕輕一劃。
雲層頓時被無形的力量分成兩半,露出後面湛藍的天空。
“去換身衣服。”
他對呆若木雞的驚蟄說。
“然後到藏書閣找百花界主。告訴她避雷針要重新設計。能承受你這種威力的。”
午後的議事廳里,各世界的代表正在為資源分配吵得不可開交。
陳景坐在上首,看似在听,實則神識早已覆蓋整個仙盟,查看著各處重建的細節。
“我們玄黃界出人出力,憑什麼靈脈配額還不如百花界?”
玄黃界主拍著桌子,白胡子一翹一翹的。
百花界主冷笑一聲。
“就憑我們培育的靈植救活了你們三個中毒的陣法師!”
機械界主的齒輪嗡嗡作響。
“安靜!我正在計算最優分配方案……”
“算個屁!”
趙寒光不知何時溜了進來,渾身沾滿灰塵,顯然剛和鏡湖居士的“收藏品”搏斗過。
“要我說,誰干活多誰拿得多!我們火龍軍這個月跑了三十七個世界運送物資……”
議事廳突然安靜下來。
所有人都感覺到一股溫和但不容抗拒的威壓。
陳景的手指輕輕敲擊著扶手,每一下都仿佛敲在眾人心頭。
“說完了?”
他的聲音不大,卻讓所有人不自覺地坐直了身體。
“這是新的分配方案。”
一揮手,無數光點飛入每位界主手中。
玄黃界主看著玉簡上的數字,老臉一紅。
“這……這比我們申請的還多兩成……”
“因為你們修復了古傳送陣。”
陳景看向機械界主。
“你們的份額增加了,但需要分出一半算器協助百花界培育新靈種。”
黑貓蹲在陳景肩頭,得意地看著眾人啞口無言的樣子。
“早這樣多好,省得浪費本貓的午睡時間。”
傍晚時分,陳景獨自來到永恆峰後山的僻靜處。
這里新建了一座簡樸的草廬,是專門用來存放高霸遺物的。
他推開門,看到趙寒光已經坐在里面,正對著一個空酒壇發呆。
“今天是他忌日。”
趙寒光沒抬頭,聲音沙啞。
“那老混蛋要是看到現在的仙盟,肯定又要念叨‘浪費靈石’。”
陳景從袖中取出一壇酒放在案上。
這是他從沙河幫舊址帶回的最後一批陳釀,一直沒舍得開封。
兩人沉默地對飲,直到月光灑滿草廬前的石階。
“仙尊!”
柳千機的聲音突然從遠處傳來,難得帶著一絲急切。
“鏡湖居士找到了……找到了不得了的東西!”
在混元殿最深處的廢墟下,鏡湖居士像個孩子似的又蹦又跳。
他面前的地面上,靜靜躺著一塊看似普通的青磚,但上面刻著的紋路讓陳景瞳孔驟縮。
那是與建木同源的古符文。
“道一時期的核心磚!”
鏡湖居士手舞足蹈。
“我就說肯定還有沒被污染的遺物!”
陳景小心地捧起青磚,感受到其中沉睡的古老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