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干是他的軀干,枝條是他的臂膀,根系則刺入無盡虛空。
魔淵本體終于顯露真容。
那是一團不斷坍縮又膨脹的混沌物質,表面浮現著億萬張痛苦的面孔。
當陳景的根系觸及它時,所有面孔同時發出尖嘯。
“你以為突破道一就能勝我?”
魔淵的意念直接震蕩三界根基。
三十六重天開始崩塌,九幽黃泉倒流,連建木的枝葉都出現枯萎跡象。
陳景沒有回答。
他丹田處的道果虛影突然實體化,卻不是常見的渾圓形態,而是一株微縮的建木模型。
這株小樹扎根虛空,每片葉子都承載著不同的時間流速。
“你錯了。”
陳景的聲音終于帶上神性威壓。
他伸手按向魔淵本體,動作看似緩慢卻封鎖了所有時間線。
魔淵瘋狂扭曲變形,卻絕望地發現每個未來片段里都站著同樣的身影。
青金道果已成時空常數。
建木的根系突然暴漲,刺入魔淵本體的每個“剎那”。
有的是它剛剛誕生的幼體,有的是它吞噬第一個世界的瞬間,更有它尚未孕育的“未來可能性”。
這種攻擊超越了時空邏輯,魔淵的本源開始不可逆地潰散。
“不!這不可能!”
魔淵最後掙扎著凝聚出一根骨矛,矛尖帶著它最純粹的本源之力。
這一擊貫穿了陳景的樹干,青金色的汁液如血液般噴涌。
陳景卻露出微笑。
他握住骨矛的手突然虛化,整條手臂分解成無數金絲。
這些金絲順著骨矛逆行而上,在魔淵本體內部重組為建木根系。
“多謝。”
隨著這聲輕語,魔淵的核心處綻放出青金色的樹苗。
它的每一聲慘叫都成為樹苗生長的養分。
每一分掙扎都加速了自身的瓦解。
當最後一縷混沌物質被建木吸收時,三界突然下起靈雨。
枯萎的草木復甦,戰死的英靈轉生,連混元殿的廢墟上都開出金色花朵。
陳景的身影重新凝聚在樹冠頂端。
他的道果已經完全凝實,表面流轉的紋路比三界法則更加深邃。
柳千機嘗試用星劍推演其境界,千機陣紋剛觸及就崩碎重組了九次。
“仙尊……”
赤霄門主的聲音有些顫抖。
老道親眼看見一滴靈雨在陳景掌心化作微型宇宙,又歸于虛無。
陳景望向遠方。
他的目光穿透三十三重天。
看見新生的建木幼苗正在魔淵廢墟上生長;
看見輪回井邊,鏡湖居士正對轉世的故人微笑;
更看見時空長河里,無數個自己正在不同的可能性中守護三界。
“路還很長。”
他輕聲說道,一片金葉飄落在雪沅斷腿處,生出新的血肉。
趙寒光的火龍槍突然活了過來,槍身纏繞著與建木同源的生機。
黑貓躍上陳景肩頭,銀瞳里映出更加遙遠的星空——
那里有新的危機正在孕育。
建木的根系微微震顫,將這份預警傳遞到每個角落。
陳景的身影開始虛化,卻不是消散,而是同時顯現在三界每個重要節點。
他的道果已經超越了時空限制,半步踏入了連道一境都無法理解的層次。
柳千機突然單膝跪地,星劍橫舉過頂︰“請仙尊示下。”
陳景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卻帶著前所未有的溫和︰“守護好建木,它是我,也是你們。”
最後一字落下時,他的本體已站在建木頂端那片新生的葉子上。
葉片的脈絡里流淌的不再是靈力,而是正在孕育的小千世界。
魔淵的威脅已經解除,但更浩瀚的征程才剛剛開始。
極遠處的星空深處,有什麼東西正在回應建木的波動。
……
建木之巔,陳景盤坐在一片新生的金葉上。
這片葉子不過巴掌大小,葉脈中卻流淌著三千世界的虛影。
他雙目微闔,丹田處的青金道果已經凝實到極致,表面浮現的紋路比三界法則更加深邃玄奧。
柳千機駕馭星劍破空而來,劍身上的千機陣紋在距離陳景百丈處就自行崩解重組。
他不得不停在半空,拱手行禮時,聲音里帶著難以掩飾的震撼︰“仙尊,您的境界……”
“半步永恆。”
陳景睜開眼,瞳孔深處的建木年輪緩緩旋轉。
他說話時,周圍的時空產生微妙扭曲,每個字音都仿佛從不同時間線同時傳來。
黑貓從虛空踱步而出,銀瞳里映出陳景身後若隱若現的光輪。
那光輪由無數細密的金絲編織而成,每根金絲都連接著某個世界的本源。
“三十六個大千世界的使者已經到了混元殿舊址。”
黑貓的尾巴掃過陳景袖口,“從玄黃界到幽冥境,連混沌海那些老古董都派了分身。”
陳景眉頭微皺。
他指尖輕點,建木的根系在虛空中展開光幕,映照出混元殿前的景象——
數以萬計的修士凌空而立,最低都是大羅金仙修為。
最前方站著七位氣息深不可測的身影,正是各方大千世界的界主。
“他們來做什麼?”
柳千機的星劍突然發出清越劍鳴,劍尖自動指向東方。
天邊泛起七彩霞光,九條五爪金龍拉著的鑾駕破空而來。
鑾駕上端坐著玄黃界主,他手中捧著的玉盒里盛著顆跳動的心髒,每下搏動都引發天地共鳴。
“玄黃界鎮界至寶‘萬法源心’。”
黑貓的胡須抖了抖,“這老東西倒是舍得。”
趙寒光踏著火龍趕到,斷槍已經修復如初。
他剛落地就單膝跪地︰“仙尊,雪沅師姐正在應付那些界主。”
“但幽冥境的墨淵界主堅持要舉辦稱尊大典,說這是萬界規矩。”
陳景嘆了口氣。
他起身時,建木的枝葉自動交織成階梯。
每一步落下,都有金蓮在虛空綻放,蓮心孕育著微型世界的雛形。
混元殿舊址上,爭論聲在陳景現身的剎那戛然而止。
七位界主同時躬身,身後萬千修士齊聲喝道︰“恭賀永恆仙尊!”
玄黃界主率先上前,萬法源心在玉盒中劇烈跳動︰“仙尊突破半步永恆,當立道統傳萬界。”
“這源心可助建木貫通三千大道,還請笑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