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嘴吐出一串泡泡，在空中組成微型星圖︰“歸墟是傳說中的萬界終點，所有寂滅的世界都沉在那里。據說……”
泡泡突然接連炸裂。
星蘅慌忙收起玉魚︰“不能說太多，會觸動某些存在的感應。”
暮色漸濃，天工閣的齒輪之城亮起星輝。
無數盞琉璃燈自行浮空，將雲海映照得如夢似幻。
陳景腕間的觀禮符突然發燙，浮現出明日大典的座次圖。
他的位置竟在通明殿內圍第三列。
“第三列？”星蘅瞪圓眼楮，“那可是各派掌教的位置！璇璣閣主對你青睞有加啊。”
她忽然想起什麼，拉著陳景穿過齒輪長廊︰“趁天沒黑透，帶你看最後一樣好東西。”
長廊盡頭是座青銅圓台，台上懸浮著三十六面水鏡。
每面鏡中都是不同世界的實時景象︰
有巨龍盤繞的世界樹，有漂浮在星雲中的孤舟，甚至還有科技文明的鋼鐵叢林。
“諸天鏡陣。”星蘅驕傲地挺起胸脯，“我負責維護的。”
她突然壓低聲音，指向角落一面蒙塵的古鏡︰“除了這面……閣規嚴禁擦拭。”
陳景走近細看。
塵灰之下，鏡框刻著十二個扭曲的符號，與青銅匣上浮現的“第十三之鑰”有七分相似。
當他無意識地抬手欲拂時，星蘅猛地抓住他的手腕︰“別踫！上次有位師兄擦拭後，整個人都……”
古鏡突然自行震顫，灰塵簌簌落下。
鏡面閃過一抹血色，轉瞬即逝。
“它從不這樣的……”星蘅聲音發顫，“除非感應到……”
“星蘅師妹！”
齒輪轉動聲打斷了她。
遠處有位騎著木鳶的男修疾馳而來︰“璇璣閣主尋你多時了！”
星蘅匆匆塞給陳景一枚玉簡︰“我的傳訊符，明日大典後，帶你去見真正的好東西……”
說完，她跳上木鳶離去。
……
翌日。
辰時的鐘聲響徹仙界。
陳景踏著九色祥雲來到通明殿時，三千玉階上已坐滿各路仙真。
他的觀禮符亮起清光，指引著走向內圍第三列的青玉蒲團。
兩側投來無數探究的目光，有老修士掐指推算他的來歷，有年輕弟子交頭接耳，更有人暗中放出神識試探。
“這位道友面生得很啊。”
左側蒲團上的紫袍道人突然開口。
他腰間懸著七寶葫蘆，每個葫蘆口都吞吐著不同屬性的靈火︰“貧道赤霞派玄焱子，不知閣下在哪座仙山修行？”
“散修無涯君。”陳景微微頷首，目光卻投向大殿中央。
三十六座煉器台呈周天星斗排列，每座台上都懸浮著神器胚胎。
璇璣閣主正在調試中央主台的混沌鼎，鼎中沉浮著那塊未雕琢的玉胚。
此刻它通體澄澈如冰，與昨夜藏機閣中的青銅匣氣息迥異。
玄焱子見陳景不理，冷笑一聲︰“看來有些野修得了機緣，就不知天高地厚了。”
他故意提高聲音，引得周圍修士紛紛側目︰“可別待會兒大典開始，連器火相生之理都看不懂，平白污了內圍席位。”
陳景尚未回應，殿外突然傳來清越鶴鳴。
九只餃著金燈的仙鶴開路，簇擁著位白須垂地的老者降臨主台。
老者身披星辰袍，每一步都踏出大道漣漪，正是此次大典的主持者。
玄穹天尊。
“吉時已至。”
天尊袖中飛出三百六十道金符，精準落入每位觀禮者手中︰“今日老夫要煉的，是能承載三千道韻的‘太一器胚’。”
金符在陳景掌心化作一面水鏡，實時映照煉器細節。
只見玄穹天尊並指如刀，竟從自己眉心抽出一縷本命道韻，注入玉胚之中。
胚體頓時光華大放，表面浮現出山川河流的虛影。
“哼，粗淺。”
玄焱子突然站起，竟當眾質疑，“天尊此法不過是以力強塑，算不得精妙！”
滿座嘩然。
璇璣閣主蹙眉︰“玄焱道友若有高見，不妨登台演示。”
“正有此意！”
玄焱子解下腰間葫蘆，七道靈火在空中交織成網。
他傲然道︰“真正的器道，當以萬火為筆，天地為爐！”
火焰觸及玉胚的剎那，異變陡生。
胚體突然變得渾濁，內部浮現出蛛網般的黑絲。
玄焱子大驚失色，急忙變換法訣，卻見黑絲順著火焰反噬而來，瞬間將他七寶葫蘆污染成墨色。
“這是……”
玄穹天尊突然拂袖，一道清光斬斷黑絲連接︰“心浮氣躁，如何駕馭太一之精？”
陳景的水鏡突然放大某個細節。
那些黑絲斷裂後，竟與昨夜青銅匣溢出的灰霧如出一轍。
“晚輩願試。”
清冷女聲響起。
星蘅不知何時已站在副台前，發間青玉小魚游入掌心，化作一柄小巧刻刀。
她手腕輕轉，刀尖在玉胚表面劃過，竟帶出串串星輝。
“天工閣的‘星髓刻法’？”有老修士驚呼，“這小丫頭什麼來頭？”
黑絲在星輝中節節敗退，玉胚重新變得通透。
正當眾人喝彩時，胚體內部突然傳出細微碎裂聲。
星蘅臉色煞白︰“不好！”
一道裂痕從胚體核心蔓延開來，眼看就要功虧一簣。
陳景突然起身，無之真意透過水鏡傳遞，在玉胚表面凝成個“無”字道紋。
裂痕戛然而止。
全場寂靜中，玄穹天尊意味深長地看了陳景一眼︰“無中生有，倒是另闢蹊徑。”
他忽然抬手，將破損的玉胚拋向陳景︰“既是你穩住的，便贈予道友把玩吧。”
胚體入手冰涼，陳景卻感到某種詭異的脈動。
殿內數千道目光如利箭般射來，其中大半都帶著毫不掩飾的貪婪。
玄焱子更是直接拍案而起︰“區區野修，也配得太一器胚？”
他袖中飛出一面赤色幡旗，旗面繡著七條火龍︰“按仙界規矩，至寶能者居之！玄焱子請道友賜教！”
火龍咆哮著撲來，熾焰將空氣灼出扭曲波紋。
陳景端坐未動，只是將玉胚輕輕一拋。
胚體懸在頭頂三寸，垂落的光幕竟將烈焰盡數隔絕。
“好個無賴！”玄焱子冷笑，“仗著天尊賜物逞威，可敢真比煉器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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