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高邑城,亂局驟起。
雖然最終沮授等人私通甦曜的事情提前暴露,別駕閔純的應對也沒什麼毛病,但是這高邑城卻已早在甦曜的赫赫兵威下千瘡百孔。
閔純雖然下了一個個靠譜及時的命令,但是大兵們卻沒多少人去好好執行。
反而,還有人通風報信,在閔純趕去監獄確認情況的時候,沮授審配等人就已得知詳情,先發制人,帶領各自親信直奔郡守府而去。
那府中小校,一見來者不善,且打著擒殺賊逆的旗號,還道甦曜已大軍進攻,城中里應外合,破城旦夕之間。
于是乎,生怕遭了池魚之殃的小校,面對沮授等人,竟是一哄而散,直接讓開了道路。
以至于,堂堂冀州二把手,統帥整個城防大軍的閔純趕來時,除了身邊十幾個親衛外竟是無人可用,只能望著樓閣下那百余亂黨氣的是七竅生煙。
“賊子!”
“賊子!”
“還不趕快放了使君!”
閔純怒吼一聲,拔出腰間佩刀,竟帶著親衛們沖上前去,試圖突破沮授等人的包圍,救出韓馥。
然而,沮授卻早有準備。
只見沮授一揮手,當即那後排的家兵們便抽出大刀,結成密集的陣型,將閔純等人擋在外面。
他們一方是身披鎧甲,久經訓練的精銳親衛,另一邊則是人多勢眾,士氣高昂的世家家兵,兩方緊張對峙,相互間都沒絕對的把握能立刻拿下對手。
“閔別駕,事已至此,你又何必執迷不悟?”
沮授高聲喊道︰
“韓使君大勢已去,高邑城無力回天,汝若識相,便放下武器,隨我等一同歸順朝廷,或許還能保全性命。若是繼續執迷不悟,不過白白送死而已!”
“放屁!”
閔純怒目圓睜,手中長劍揮舞,試圖沖破防線︰
“閔某我生是韓使君的人,死是韓使君的鬼!爾等背主求榮,無恥之尤,今日我便是死要拉你們給我墊背!”
說罷,閔純便大吼一聲,帶著親衛們發起了猛烈的沖鋒。
雖然家兵們在沮授的指揮下,排列的戰陣看起來有模有樣,但閔純的親衛們裝備精良,訓練有素,再加之閔純身先士卒之下竟然沖的他們陣腳大亂。
“穩住,穩住!”
“不要慌,快來人去抓韓馥!”
沮授見勢不妙,一邊高聲呼喊著穩住陣腳,一邊指揮部分家兵繞到側翼,試圖從側面牽制閔純等人的進攻。
審配也迅速反應過來,親自帶領一隊悍勇的家兵,朝著韓馥所在的樓閣沖去,打算盡快將韓馥控制住,以此來迫使閔純就範。
樓閣內,眾多舞女歌姬听聞外面喊殺聲震天,嚇得渾身顫抖,全都縮在牆角。
韓馥本人也是在房間內來回踱步,眼神中滿是恐懼與絕望。
此時的他,心中對沮授等人的背叛充滿了怨恨,卻又毫無辦法。
“哎呀,哎呀!”
“我就說應該殺了那沮公與吧,你就是不干!”
“現在可好,讓人家殺上門來了,你說該怎麼辦呀!”
韓馥身旁,一位濃妝艷抹的漂亮姬妾正扯著嗓子抱怨,尖銳的聲音在這緊張氛圍中顯得尤為刺耳。
韓馥正心煩意亂,听到這話當即猛一轉身,抬起手來就是一巴掌扇到了姬妾臉上,怒喝︰
“住口!都這時候了,還敢聒噪!”
那姬妾被打得摔倒在地,捂著臉,眼中滿是驚恐與委屈,卻也不敢再發出一聲。
但是,姬妾不敢忤逆他,外面的兵丁們可不會心慈手軟。
隨著樓閣門被撞得愈發劇烈,韓馥的幕僚們面面相覷,冷汗從額頭不斷冒出。
其中一位年長的親信哆哆嗦嗦地開口︰“使君,要不……要不我們暫且虛與委蛇,待尋得機會再做打算?”
韓馥聞言,眼中閃過一絲掙扎,他剛要開口回應,只听“砰”的一聲,門被撞開,審配帶著一群殺氣騰騰的家兵已是沖了進來。
那家兵們如狼似虎,蹬蹬蹬的順著階梯而上,路上但凡見有擋路的,不管他是高官還是僕役,亦或者美貌的歌姬,統統都是一刀砍死。
“審正南,你這逆賊!”
韓馥雙眼通紅,按著扶手,像一頭發狂的野獸般怒吼︰
“韓某我待你等不薄,竟敢背叛于我,你不得好死啊你!”
“韓使君!”
听到韓馥的聲音,審配抬起頭來,冷哼一聲︰
“大將軍大兵壓境,為冀州百姓計,還望你能順勢而為。”
說罷,審配一揮手,家兵們便呈扇形散開,將韓馥等人團團圍住。
韓馥氣得渾身發抖,手中緊緊握著佩劍,卻是無力回天。
他絕望的掃視了周圍一圈,見那些平時里對自己俯首帖耳的家臣家兵們如今都一個個避開自己的視線,站到了背叛者一邊,又瞧了瞧嚇得臉色慘白的姬妾美人們,長嘆一聲,心中滿是悲涼。
如果當時沒有听信那些冀州世家們的吹捧,沒有舉兵反甦,他現在何至于走到如此地步?
“諸卿誤我,諸卿誤我啊!”
言罷,韓馥猛地抽出佩劍,毫不猶豫地揮向自己脖頸。
“什麼?!”
“不要!”
“且慢啊!”
就在眾目睽睽之下,所有人都沒想到,這個優柔寡斷又有些執拗的韓使君,竟然在最後一刻選擇了如此決絕的方式結束自己的生命。
只見在那驚呼聲中,利刃劃過其脖頸,頓時鮮血如注而下,韓馥的身體晃了一晃便是轟然倒地,他就這麼瞪著滾圓的眼楮一命嗚呼。
其家臣僕役們先是呆若木雞,隨即發出陣陣悲號,那個之前被韓馥扇了一巴掌的女人更是大喊著“不要”,緊著就不顧家兵阻攔,撲過去試圖查看韓馥的傷勢。
可那瞪大的雙眼和汩汩涌出的鮮血,都宣告著一切都已回天乏術。
審配望著韓馥的尸體,神色復雜難辨,既有對往昔臣主情誼的一絲感慨,更多的還是對當下局勢的權衡。
“都愣著干什麼?!”
“快,去取下韓馥的首級,將他尸身小心安置,其余人等嚴加看管,等候大將軍處置!”
家兵們聞言迅速行動起來,他們將現場的姬妾和韓馥的臣僕們都驅趕到樓閣上層的一角,團團圍攏,但韓馥的尸體卻是無人敢動。
再怎麼說,這位也是堂堂正正的冀州之主,對于這些只是普通家兵的人們來說,貿然處置其尸身,心中難免有所忌憚。
審配見狀,眉頭微皺,雖心中惱火這些家兵的怯懦,但時間緊迫,不得不親自動手。
只見他走上前去,抽出腰間的短刀,深吸口氣,蹲下身子,撥開韓馥的頭發就是一刀斬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