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在尼卡多利攻城的時期，跟那些祭司一起入城的吧。”
老頭坐在顏歡旁邊，正色道︰
“早在那之前，就有外邦人來奧赫瑪尋求庇護了。”
“他們的城邦已經毀滅，僅憑自己根本沒法在荒原上長期生存。”
“而現在，希望得到聖城庇護的逃難者數量激增——因為听聞你們擊敗了尼卡多利的其中一具神軀，並且自那次守城戰後，通向奧赫瑪的道路也變得安全了許多。”
“城里資源有限，奧赫瑪沒法接納太多外邦人，來者不拒只會讓城邦陷入混亂……”
“這不是已經陷入混亂了麼。”顏歡手抵著下巴，擺出一副思考者的姿勢。
“我的意思是，還沒有太過混亂。”大胡子盯著他。
“如今，大多數的外邦人都被安置在了遠離城池的避難所里，生存條件至少比荒原好得多。”
“那里還有聖城守衛保護，就算是被怪物襲擊也有自保能力。”
“但這並不能給他們帶來家園的安定感。”
“于是，元老院給出了一個權宜之策——只放一小部分外邦人進城，具體人選通過抽簽決定。”
“但反對者說，這種抽簽可能並不公平，因為元老們可以故意挑選[有用]的人……”
大胡子老頭神情嚴肅，“那些掌握特殊技能、擅長做粗活重活的強壯男子，亦或是漂亮的少女都很容易得到機會。”
“而帶著孩子的老人則很難，即便他們實際上更需要幫助。”<……”
听完後，顏歡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畢竟翁法羅斯都快完蛋了，奧赫瑪選擇相對[有用]的一些人進城，也合乎情理。
反正城市就這麼大。
“顏歡先生，我想表達的意思是……奧赫瑪雖然資源有限，但其實足夠為絕大部分的外邦人提供援助。”
“真正的問題在于……我們願意付出代價嗎？”
老頭神色認真，直勾勾的盯著顏歡。
“假設城門口來了一群快要餓死的陌生人，只要一口吃食就能活下去。”
“奧赫瑪當然有能力救助他們，但代價是你和我會少吃……”
“其實我可以不用吃。”顏歡挑眉。
“那就假設你必須得吃。”
老頭嚴肅道︰
“比如要少吃一個隻果……對，就隻果吧，我愛吃隻果。每天一隻果，醫生遠離我。”
“那麼，你願意用自己桌上的一個隻果，去換陌生人的一條生路嗎？”
“那不肯定的麼。”
顏歡迅速從懷里摸出一個隻果，丟給老頭。
“哪有什麼能比人命重要。”
老頭接住隻果，“好回答。”
“對這個問題的回答，造就了一切分歧。時至今日，公民們依舊為此爭論不休。”
“至少在我看來，奧赫瑪應當算是包容的。”
“哪怕我們不能拯救所有人，也應懷抱更多善意，給予他們足以活下去的資源……”
“因為一個城邦真正的寶物，永遠是人。”
“沒有人的城邦就像沒有秘釀的容器，難以在狂風中保持挺立。”
在兩人交流的過程中，一名青年急匆匆的跑來，踩踏濺起大片水花。
“吾師，你怎麼在這兒啊？真是讓我好找……我有消息要告訴你。”
看到來人，大胡子老頭淡笑道︰
“是你啊，帕拉滕。我想听好消息。”
“很可惜。”青年搖了搖頭“只有壞消息。”
“不久前，城門口來了一群外邦人。”
“他們沒有嘗試進城，而是直接往命運重淵去了，現在不知情況如何。”
大胡子老頭很是疑惑。
“命運重淵……那不是還很危險嗎？他們為什麼不去元老院的避難所？”
“不知道。”青年思索︰
“可能是他們與奧赫瑪存在信仰分歧，就像那些雅努斯的祭司一樣。”
老頭看向顏歡︰
“正好閣下在這，我們親自去看看情況如何……能麻煩你陪我們跑一趟嗎？”
“通往命運重淵的路可不安全，我和帕拉滕只是普通學者，遇上麻煩不好脫身……”
“行。”
顏歡站了起來，活動了下筋骨。
“反正現在沒我什麼事，正好出城逛逛。”
“好，有你在，我們肯定能平安歸來。”大胡子笑著點頭。
“回來後，我請你吃飯。”
……
不久後，三人抵達重淵。
在奧赫瑪地界外，均被永夜籠罩。
“吾師，快看那些東西！”青年望向前方的黑暗處，不由大喊。
幾只面目猙獰的天譴士兵正虎視眈眈。
“又是瘋王的眷屬嗎。”老頭眯起眼楮。
“帕拉滕，你留在安全的地方。顏歡閣下，待會我的身後就拜托你了！”
“什麼？”顏歡震驚的看向他，“你也要上？”
青年也大驚道︰
“吾師……原來你還懂武技的嗎？”
“不，我只是想趁機把那些難民組織一下，以免他們過于驚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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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大胡子就朝後方瑟瑟發抖的難民們沖去。
“……”
在他大概跑了兩步的距離後，便听到了天譴士兵們的倒地聲。
大胡子回頭，發現那些天譴眷屬已經全被干掉了。
“不愧是顏歡大人！”站在顏歡旁邊的青年目睹了全程，被驚的目瞪口呆，連忙鼓掌。
‘啪啪啪啪啪……’
後方的難民們也都呆住了，旋即後知後覺的一同鼓起掌來。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聲震如雷。
青年滿臉欣喜之色︰
“嘿！我就說嘛，顏歡大人絕對是有史以來戰斗力最強的黃金裔！”
“低調，低調~”顏歡手里抓著拖鞋，以一個金雞獨立的姿勢將鞋穿好。
剛才，他就是用拖鞋把那群天譴眷屬給拍死的。
跟打蒼蠅一樣……
“這麼牛？”大胡子瞪眼，“果然把你帶來是最正確的選擇。”
“咳咳……”
神殿一側的角落里，傳來了虛弱的聲音。
青年連忙沖上前查看，發現轉角走廊處還躺著更多的傷患。
“吾師……他們的狀態很不好，在我們來之前就已經有很多人受傷了。”
“情況不妙。”大胡子觀察著這些傷患的狀態，眉頭微皺。
“而且看樣子，他們此前也沒吃過像樣的飯——這里的話事人在哪？”
既然組團來這里，那就肯定有一個領頭的。
“在、在這里……”
一個帶孩子的女人，從人群中忐忑的站了出來。
她扎著單馬尾，身材較好，看上去還算年輕。
“多謝你們，還有這位黑色長發的英雄。我們……我們該怎麼回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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