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同為大儒境界,我們交手也算是公平。”
顏文桃花眼眯起,槍尖微微下沉,槍身縈繞的靈火與水寒劍的寒氣遙遙相對,激起 啪的爆鳴聲︰“我手中的槍,是我老師根據韓聖曾用過的半聖至寶,赤炎槍鍛造而來,名為‘紅炎槍’。”
詞宋望著顏文手中長槍,認真點了點頭,難怪他看著這赤炎槍感覺極為熟悉。
真正的赤炎槍,或者說是未來的赤炎槍,就在他的玉佩之中存放著。
“請。”
顏文示意讓詞宋先行出手,銀槍斜指地面,槍尖的靈火收斂了幾分,卻依舊在青黑色沙礫上烙出細碎的焦痕,如火星墜地。
他桃花眼微眯,眼尾的緋色染上戰意,雖嘴角還掛著幾分戲謔,周身凝聚的才氣卻已如繃緊的弓弦,顯然是將這場切磋當成了真正的對決,他每一次出手,都容不得半分輕慢。
詞宋深吸一口氣,水寒劍在掌心輕輕一轉,劍身上的寒氣與才氣交織踫撞,竟在空氣中凝出淡淡的山影輪廓,連周遭躁動的混沌氣都似被安撫般放緩了流動。
他沉聲道︰“得罪了。”
話音未落,詞宋腳尖在擂台木板上輕輕一點,身形如勁松破岩般拔起,水寒劍自下而上劃出一道圓滿的圓弧,劍勢沉穩如東岳雄峙,正是儒家劍法 “君子劍” 第二式 “仁者樂山”。
隨著劍招展開,擂台周圍的混沌氣被無形的浩然正氣牽引,化作繚繞的雲霧纏繞在劍光周圍,仿佛真有一座青翠山巒在他身後緩緩升起,山間隱現 “壁立千仞,無欲則剛” 的金色篆文,帶著鎮壓邪祟的凜然氣勢。
“此等程度的君子劍法,倒也算個苗子。”
趙青在台下低贊一聲,拐杖頭的青銅符文明亮得幾乎要灼眼,“這‘仁者樂山’竟被他使出了‘守中帶攻’的意境,劍里藏著魂,比那些只會擺架子的花架子強多了!”
顏文眼中閃過一絲訝異,隨即戰意如燎原之火般熾烈︰“來得好!”
他手腕翻轉如流雲,銀槍陡然繃直如出弦之箭,槍身泛起淡淡的金光,槍纓紅綢如跳動的火焰舔舐著空氣,竟是儒家槍法中的 “浩然式”。
這一槍沒有急于進攻,而是在身前劃出半道圓弧,槍勢如江河流淌過平原,看似柔和無鋒,卻將 “仁者樂山” 的剛猛劍意層層剖開、緩緩化解,正是以柔克剛的至理,槍風過處,連混沌氣都化作溫順的溪流。
水寒劍與銀槍在半空相遇,沒有想象中的金石交鳴,反而發出如清泉擊石般的清越聲響,余音在擂台上空盤旋不散。
劍上的幽藍寒氣與槍上的暖金光華交織踫撞,化作漫天細碎的光粒簌簌落下。
詞宋劍勢不變,水寒劍如山巒壓頂般緩緩下沉,每一寸移動都帶著千鈞之力,劍身上的山影愈發凝實,古松的紋理、清泉的漣漪都清晰可見,逼得顏文連連後退,靴底在木板上擦出刺耳的聲響。
“仁者樂山’重‘靜’,靜中藏勢,如山岳孕雷霆,方能克敵!”
詞宋調動更多才氣,劍身上的山影驟然暴漲,幾乎要將整個擂台籠罩。
顏文忽然低喝一聲,聲如鐘鳴震得空氣發顫,銀槍猛地一挑,槍尖如游魚般順著劍脊滑上,巧妙避開劍鋒的銳利,槍桿卻如長鞭般橫掃而出,槍身泛起 赤色篆文,正是儒家槍法的 “濟世式”,槍勢中帶著穿透混沌的磅礡意氣。
“叮 ——”
槍桿與劍鞘相撞,發出清脆的鳴響,如玉石相擊。詞宋只覺一股柔和卻不容抗拒的力道涌來,仿佛被春江拍岸的潮水拂過,水寒劍的軌跡不由自主地偏了半寸。
顏文抓住這稍縱即逝的機會,銀槍順勢前送,槍尖如靈蛇出洞直指詞宋心口,卻在離衣襟寸許處驟然停住,槍尖的靈火輕輕舔了舔布料,留下一點焦黑的痕跡,帶著恰到好處的分寸。
“顏辰兄弟,是你敗了。”
顏文收槍的動作剛做了一半,忽覺眼前寒光乍閃,詞宋竟未收劍,水寒劍在掌心劃出一道柔美的弧線,劍身上的幽藍寒氣陡然化作流動的水光,擂台周圍游弋的混沌氣被無形之力牽引,凝聚成細密的水紋,隨著劍勢緩緩鋪開,仿佛整座擂台都成了映劍的湖面。
“君子劍第三式,智者樂水。”
詞宋的聲音清冽如溪澗穿石,身形隨劍勢靈動流轉,步法輕盈得仿佛踏在水面,足尖點過木板時竟不沾半分塵埃,帶著幾分 “逝者如斯” 的難以捉摸。
水寒劍不再追求 “仁者樂山” 那般山巒般的厚重,而是化作繞指柔,劍光如水流淌,順著銀槍的軌跡蜿蜒而上,看似緩慢如靜水,卻在流轉間封死了顏文所有回防的角度,連槍纓擺動的空隙都被劍光填滿。
顏文瞳孔驟然收縮,桃花眼里的戲謔徹底褪去,換上凝重。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看似柔和的劍光里藏著無孔不入的銳氣,仿佛有無數條細流正順著他槍勢的縫隙滲透,每一寸靈力流轉都被精準捕捉,逼得他不得不連連後撤,靴底在石板上擦出刺耳的聲響。
這 “智者樂水” 與 “仁者樂山” 截然不同,沒有磅礡的壓迫氣勢,卻帶著 “水滴石穿” 的韌性,劍勢層層遞進,竟隱隱對他形成了壓制。
“你竟還有留手?”
顏文低喝一聲,銀槍猛地頓在地上,槍身震顫著發出龍吟般的嗡鳴,槍纓紅綢陡然炸開如烈焰騰空,“看來是我小瞧你了!”
他感知到來自詞宋的綿密壓力,周身才氣驟然暴漲,衣袍無風自動,之前留有的三分余地徹底散去。
不再固守防御,銀槍一抖,槍尖驟然分化出三道殘影,如三頭獠牙利齒的凶獸同時撲出,正是儒家槍法中的 “破陣式”,槍勢凌厲得要將眼前的水流劈成碎片,連空氣都被撕裂出尖銳的呼嘯。
這 “破陣式” 是顏文鎮守關隘時對付混沌異族的殺招,槍速快得幾乎能撕裂空間,尋常文人根本無從閃避,往往沒看清槍影便已落敗。
可詞宋卻像是提前預知了槍勢軌跡,腳尖在擂台上輕輕一點,身形如順水漂流的木葉,看似狼狽地向後傾斜,卻恰好避開三道槍影的鋒芒,連槍風都只掃過他的發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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