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徐也應了一聲，隨後愣住，“嗯？！”
林泉的回答著實有些出乎他的預料。
“不用那麼驚訝。”林泉繼續朝前走去，“我的父親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
“青春期的我比較叛逆，與母親經常吵架。”
“某次吵架之後，我一氣之下離家出走，去了小姨家住了兩個月。”
“母親一直沒有聯系我，我以為她是在和我賭氣。”
“可當我再次返回家中，卻發現家里的一切都消失了。”
“消失是指……”徐也沉吟了一下。
“字面意思。”林泉臉上沒有太多的表情，眼神之中卻透露著些許哀傷，“原本我的家變成了別人的家，他們以及旁邊的鄰居，都有著居住了十多年的記憶。”
“警察局之中，關于母親的檔案，變成了半年前因車禍去世。”
“我慌亂的回到小姨家中，卻發現在她們的認知里，對于母親的存在同樣定格在了半年前。”
“可我明明才剛從小姨家離開！”
徐也沉默。
很顯然，這應該是在林泉離開以後，極樂才帶著剪輯師修改了她小姨的記憶。
“難道說他沒有發現你嗎？”徐也問道。
“哈……”林泉苦澀一笑，“極樂就是這樣的人。”
“他從來不將除自己以外的任何人放在眼中，更別說那些普通民眾，在他眼里都只是蟲豸螻蟻。”
“對他而言，只是隨意尋找一個能夠代替蓮香的人。”
“倘若能找到我，他會順帶剪走我的記憶。”
“即便沒有找到我，他也不會特意浪費時間。”
“畢竟警察局的檔案、母親身邊親人的記憶都已經修改，就算有一兩個有著違和記憶的人，也只會被其他人當做精神病處理。”
“可他沒有想到的是，因為母親的消失刺激到了我，所以我覺醒了能力。”
“我修改了他人對自己的認知，以一個透明人的身份，開始尋找母親的蹤跡。”
“在某次機緣巧合之下，我恰好遇到了外出的十七號議員、以及他的‘妻子’蓮香。”
“我第一眼就知道，那個所謂‘蓮香’的女人，正是我的母親。”
“可她卻根本不認識我，並且完美扮演著‘蓮香’的角色，成為了他人的妻子。”
“你的能力是認知更替。”徐也道，“既然找到了母親，將她的認知更換不就好了。”
“怎麼可能做得到？”林泉苦笑著搖頭，“她的記憶完全被替換。”
“我就算更換她的認知，也無法恢復她的記憶。”
“除此以外，關于她的每一個生活細節，我都需要進行認知的更改。”
“可她和十七號議員的家中，全是他們兩人的畫像、回憶，就算修改了認知，在看到這些東西以後，我的能力也會自然破除。”
徐也點頭表示理解。
林泉的能力並非想象中的無敵，想要完美施展，需要多個條件。
譬如她曾經以白小翎的身份潛入到龍夏學院。
為了能夠讓她不被檢測到，虛魔議會共提前做了三件事情。
第一，由天策想辦法將白小翎的數據庫，與另外一名加入龍夏學院的學生身份進行替換。
第二，她更換他人對自己的認知，完美的扮演白小翎，並修改自己身上的各種特征、甚至換臉。
第三，將熟知被替換身份龍夏學院學生的所有親人以及朋友，進行物理清除。
這樣一來，她才能夠不被發現地進入到龍夏學院，隱藏起自己的身份。
否則，一旦有任何認識這名學生的人出現，她身上都必然會露出些許破綻，從而導致能力失效，被龍夏學院發現。
可即便如此，她依舊露出了破綻，被徐也識破了能力。
而像是被更改了記憶的蓮香，也不是稍微修改認知，就能夠將記憶找回的。
“所以為了能夠破除母親身上的能力，我再次修改了外界對于自己的認知，將自己的經歷修改成了一個犯下滔天罪行的罪人。”
林泉繼續道，“憑借著這段經歷，我成功以岩境的境界加入了虛魔議會。”
“並憑借自己的年齡與天賦，成功成為了第六議員的候選人。”
“在這之後，我尋找了許多辦法，想要破除母親身上的能力，卻始終無法做到。”
“再後來，就是十七號議員的死……”
她苦笑一聲，“以前的我十分叛逆，和母親的關系談不上好。”
“可直到失去她以後，我才知道她對我的重要性。”
“可笑的是，在被替換記憶以後的她，反倒與我的關系變好，甚至因為我重新振作了起來。”
她猛地停下腳步，轉頭看向徐也。
徐也略微一愣，竟從她的眼角看到了幾滴淚花，以及深深地恨意。
“我加入虛魔議會的目的，就是想要殺死極樂，找回母親的記憶！”
“我知道，你和其他人不一樣。”
“你不像他們一樣極端，也不像大部分議員一樣，只是為了尋求庇護和利益，才加入的虛魔議會。”
她緊盯著徐也雙眸︰“如果可以的話，我可以幫助你完成你的目的。”
“只要能讓極樂死，無論我做什麼都可以。”
徐也沒有第一時間回應，只是默默站在原地思索起來。
他無法判斷林泉所說之言是否真實，更不能僅因為一個承諾就去相信她。
虛魔議會目前對于他來說還有用處，況且弄死極樂也不是什麼容易的事情。
只是林泉的話語之中，有一點令他頗為在意。
剪輯師替換了林泉母親的記憶，林泉用了許多手段都無法破除能力效果。
這種情況，與他身上的情況十分相似（999章）。
“難道說，我身上所中的能力，也與剪輯師有關？”他心中閃過這樣的猜測。
雖然當初在幻境之中的記憶已經丟失，但他依舊是根據已有的線索，得到了與當初相似的結論。
只可惜剪輯師已經身亡，他無從調查出真相。
見徐也久久不語，林泉也知道他在顧忌什麼。
她深吸一口氣，再度開口︰“我知道你可能不會完全相信我。”
“這沒有關系。”
“為了表示我的誠意，我可以給你透露一件事情。”
“什麼？”徐也問道。
“我知道鬼醫的行蹤。”林泉緩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