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常……”
徐也摸著下巴，開始環視房間。
蓮香居住的房間同他和小曇住的地方並無二樣。
尋常的兩個房間，一間客廳，一個衛生間，十分簡樸的兩室一廳。
客廳的沙發前擺放著一張電視，雖然深在地底搜索不到信號，但虛魔議會提供光驅和許多刻錄好的光盤，也算是能打發時間。
側邊紅桌子引起了徐也的注意。
紅桌子上鋪著一張桌布，上放著一盆果盤，兩旁點著蠟燭。
中間則放著一個青銅小爐，後方則是一個男人的照片。
僅是看到的第一眼，徐也就認出了這個男人。
曾經當著他的面，被冰王殺死的十七號議員。
他略帶心虛地將視線掃開，很快便在房間內發現了不少合照。
這些合照之中，都有著十七號議員與蓮香的身影。
其中有著二人的結婚照，十七號議員穿著他最喜歡的燕尾服，滿臉都是笑容。
中間則斷去了很多年的照片，顯然是在蓮香身亡的時間。
大約在五年前，兩人再度有了合照。
不難猜到，這應該就是十七號議員同極樂許願以後，蓮香死而復生後的照片。
他一一掃過這些照片，終于察覺到了心中那抹違和感來源于何處。
“你發現了？”林泉轉頭看了一眼徐也。
“為什麼？”徐也問道。
“每一個議員以及臨時議員，在加入議會一段時間以後，極樂都會要求他們將自己的能力刻錄下來。”林泉平靜道。
“玨寶序列31【刻錄機】，這是他用于刻印他人能力的手段。”
“比如說之前天策使用過的那個圓盤？”徐也立刻回想起來。
“那是【移天】的能力。”林泉道，“刻錄機能夠將人的能力封存到物體之上，制造出一次性的力量。”
“雖說能力的威力會下降30%，但對于一些概念、規則性的能力，即便威力下降也不會影響使用。”
“原來如此。”徐也挑挑眉頭，“那可真是悲哀。”
“是啊。”林泉微低視線，眼中露出復雜思緒。
“喝點茶吧。”與此同時，蓮香端著兩個茶杯走來，將其中一個輕輕放在林泉面前。
隨後，她又將另外一個茶水用力砸在徐也面前，茶水立刻濺了一圈。
徐也嘴角抽動，假裝沒有看到。
“你們今天來這里是……”蓮香坐在兩人旁邊的沙發上，開口問道。
“來看看蓮香阿姨。”林泉立刻笑著開口，“路上見到了這家伙，他說他心有愧疚，所以就帶他來了。”
“心有愧疚的話就應該去陪我丈夫。”蓮香話語依舊刻薄。
徐也卻只是聳聳肩膀，不予置評。
因為立場和任務的原因，十七號議員對他產生殺意，死了也是活該。
不過對于蓮香來說，徐也與自己丈夫的死脫不了關系，自然是句句帶刺。
林泉與蓮香平日里私交甚好，自十七號議員死後，她便經常過來陪蓮香談心。
兩人在旁邊相談甚歡，徐也則像是被孤立一樣，只能在旁邊喝茶。
“時間差不多了。”許久之後，林泉看了看時間，站起身來，“我們還有其他的事情，就先告辭了。”
“好。”蓮香點點頭，起身相送，“有空就多來坐坐。”
“我會的。”林泉緊盯著蓮香，點點頭。
徐也起身跟著林泉，臨到門口，林泉卻忽然轉過頭來︰“蓮香阿姨，你還記得嫁給【魔手】大叔之前的事情嗎？”
【魔手】，正是十七號議員的稱號。
“我不是早就和你講過了嗎？”蓮香搖頭道，“在極樂大人用能力將我復活以後，由于我死去的時間太久，記憶有磨損。”
“結婚前的事情雖有記憶，但十分不連貫。”
她不以為意，輕輕捧起脖子上的項鏈，那是十七號議員送給她的定情信物︰“但我能活過來就已經很好了。”
“而且我和他的記憶都存在于我的腦海之中，這就足夠了。”
“是嗎……”林泉眼神略顯黯淡，隨後轉身推門，“我會常來看你的。”
門輕輕合上，屋內的聲音立刻隔絕。
徐也雙手插兜，跟在林泉身後。
一向健談活潑的林泉，此刻頗為沉默。
兩人就這樣走了接近兩分鐘，她才忽然開口︰“剛剛，你應該已經看出來了吧？”
“啊……”徐也道，“結婚照片與之後照片的臉一樣，但姿勢和儀態差異化明顯。”
“這個復活後的蓮香，手指的長短與以往不同，無名指上的戒指尺寸偏大，原本打耳釘的耳洞也消失不見。”
“除此以外，兩人手背上的胎痕形狀也有差異……”
他將自己先前察覺到的所有異常一一點出，隨後給出結論︰“她根本不是十七號議員的妻子蓮香。”
他的眼神之中閃露著冰冷，慶幸自己今日沒有一時沖動，向極樂許願。
“這就是議會所有‘願望’的真相。”林泉用手指在牆上輕輕劃過，眼神之中略帶悲憫。
“所謂的復活，不過只是利用【剪輯師】的能力，尋找一個身高、體重差不多的人，將記憶替換後的結果。”
“之後，只需要稍微更改十七號議員自身的記憶，並讓天策使用【千面刀】更換臉，他便會對自己妻子復活的事情深信不疑。”
“極樂都是用這種手段糊弄人的嗎？”徐也冷笑一聲。
“不全是吧。”林泉心不在焉道，“大部分議員的願望都比較樸實。”
“無非就是復仇、殺人、金錢、女人、提升實力這樣。”
“以極樂的實力與手段，這些事情基本上都能夠滿足。”
“像是一些想要尋找稀有材料和實體化物品的，極樂也能使用不知名的手段將東西搞來。”
“只有像是十七號議員這樣，執意要進行死者復生、亦或者極樂無法解決之事，他才會使用這種手段替其完成。”
“正因如此，他在議會之中才會有如此高的名望，被所有的議員尊崇。”
“小曇的情況我都听說了。”
“倘若她的靈魂真的受損嚴重，這世上只有鬼醫能夠救她的話，極樂多半是無法替你治好她的。”
“雖然我不知道他會使用什麼手段，但我想那多半不是你想要看到的事情。”
徐也看著林泉的背影，開口問道︰“所以……你為什麼要幫我，之前又是為什麼要提醒我？”
他今日之所以能夠察覺到那股違和感，有一半原因都是來自林泉先前曾對他說過的話︰“眼見未必為實。”（1070章）
剩余的一半，則是他曾經和蓮香接觸之時，明顯感覺到的異常點。
“原因嗎？”林泉停下腳步，轉過頭看向徐也，臉上不像平時一樣掛著笑容，而是直勾勾地看著他的眼楮。
“因為蓮香在被修改記憶前……是我的親生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