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劉快腿帶人返回沈家店,並捎來喜訊︰
老莽所言不虛,“討奉軍”禍首已在琿春被捕,並上報給了奉天當局,張效坤不日回國,行將親自督斬高、盧二人。
關東叛亂風波,終于塵埃落定。
老莽不再有任何利用價值,似乎也終于可以解脫了。
這時節,他已經挨了三天“穿花”,受盡百般折磨,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別無所願,但求一死。
所謂“穿花”,即是夏秋之際,把人扒光了綁在荒郊野嶺,任由蛇蟲鼠蟻百般叮咬,算得上是關東綹子的常見酷刑。
听起來不過爾爾,可誰要覺得這不算什麼,不妨自己先去找個草窠,光 進去躺兩天再說。
這可是能要人命的大刑!
誰若遭了“穿花”,說他一夜之間就被蚊蟲吸血而亡,大概有點夸張,但也並非絕無可能。
蚊蠅小咬,螞蟻瞎 ,雖說個頭不大,而且並不鮮見,但在山里成群撲過來,那就是毒蟲,趴在身上,可不只是吸血那麼簡單,末了渾身紅腫瘙癢,疼痛難耐,踫見身板兒弱的,隔天就要發燒,後天就要下世。
哪怕是鐵打的壯漢,一宿折騰下來,先不管身體有無大礙,精氣神就先垮了。
老莽的體格一般般,原本經不住這般蹂躪,可胡匪故意吊著他一口氣,見他快不行了,就放他下來緩緩,緩好了,便又重新綁起來,繼續“穿花”。
不過三兩天的光景,老莽渾身便已紅腫潰爛,整個人“胖”了一圈兒,從頭到腳,更是奇癢難耐。
每每此時,孫向陽就拎著馬鞭湊過來,呵呵笑道︰“老莽,刺撓不,兄弟幫你解解癢?”
說完,就听“啪”的一聲慘絕人寰。
馬鞭沾涼水,一鞭下去,皮開肉綻。
接連幾鞭子抽下去,老莽身上的皮肉就像逆翻的魚鱗似的,已能見到血肉的紋理。
血腥味兒又引來更多的蛇蟲鼠蟻,死死地趴在身上,大快朵頤,揮之不去,尤其是那些細小的螞蟻,成群結隊,順著腳指頭往上爬,恨不能直接把人活啃了搬進洞里,更別提還有那些食腐的猛禽,盤踞在樹上,目露凶光,靜靜地等著人死燈滅。
老莽在山林里嚎了三天三夜,聲音越來越小,最後只有湊到他嘴邊才能听清楚,他嘴里反復念叨的是︰
“給兄弟個痛快吧……給兄弟個痛快吧……”
然而,不論他怎樣苦苦哀求、認錯服軟,卻始終沒再見到江連橫和李正的身影。
兩個大當家的不發話,其他弟兄自然不敢擅作主張,輕易放過老莽,于是仍舊按照吩咐,繼續鞭打折磨,仿佛有始無終。
直到劉快腿返回沈家店,驗明了老莽的供詞確鑿,“穿花”大刑才終于暫且停了下來……
…………
時值正午,山林似乎要比以往安靜了許多,有腳步聲漸漸傳過來……
老莽赤膊上身,被人反綁在一棵老松樹下,腦袋無力地垂搭著,渾身上下,體無完膚,至今仍有幾只瞎 正趴在他的肩膀上,拼命吸血,吸得肚子鼓溜溜的圓。
听見聲響,老莽緩緩地斜抬起頭。
他的左眼皮不知被什麼毒蟲蜇了一下,如今腫得厲害,像個鴨蛋,把眼楮擠成了一條黑漆漆的縫兒。
“咋樣兒,得勁兒了?”
李正帶人走上前來,用手中的盒子炮挑起老莽的下巴,死死抵在其背後的樹干上。
老莽一見來人是他,不等開口,胸腔就已劇烈起伏,吭哧吭哧地喘息起來,連帶著嘴里不斷呼出血沫。
李正見狀,忽然笑了笑,冷冷地問︰“怎麼,你還有脾氣,還不服?”
老莽斜著一只眼,仍舊大口喘息,心里似乎有話,卻硬憋著不敢說出來。
孫向陽嘴角一抽,掄圓了胳膊,上前就是一嘴巴,指著老莽的鼻子罵道︰“瞪眼!你他媽再給我瞪眼!”
老莽把頭一歪,緊忙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