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內郡,武德縣。
“秦軍渡河了?”顏良收到這則消息時,語氣中有些質疑。
且知道,馬超的兵力和他們相比,他們處于兵眾的一方,可馬超竟敢在兵力處于劣勢的情況下,自懷縣處渡過沁水,這是不把他們放在眼里。
腦子一根筋的顏良不由有些動怒,他氣沖沖的闊步向著縣寺走去,將這則消息通報給了主將袁譚。
“來的好。”袁譚聞听秦軍渡過,他不憂反喜,面上露出一抹笑意“我不去找你們秦軍的麻煩,秦軍反倒找上門來挑釁我,甚可恨也。”
“公子,某請命驅逐渡河秦軍。”顏良上前一步言道。
“驅逐嗎?”袁譚搖了搖頭,他將一封文書遞到了顏良的手里“我父親剛下發的命令,著我等尋覓良機擊破馬超,奪回野王、懷縣等地,然後北上同他一起夾擊上黨。”
“哦。”顏良接過文書,他細細的看了起來。
看來魏公在上黨遇到難處了,需要在河內打開局面,一旁的文丑雖是沒有見到文書的內容,但憑借袁譚的簡單介紹,他大概知曉了眼下的局勢。
顏良看完文書,轉手遞到了文丑手上,接著他拱手請命道“即是明公有令,我等惟命是從也。”前面礙于袁紹只讓他們牽制馬超,沒有主動出擊的命令,所以顏良和文丑否決了袁譚主動出擊的想法,但現在袁紹著他們出兵,他們自當听命而行。
說話間,文丑也看完了文書,他跟著拱手道“公子,今下秦軍正在渡河,我等剛好可以對其半渡而擊,打秦軍一個措手不及,此等良機,若是失了,大為可惜。”
“我意亦是如此。”袁譚點了點頭道“秦軍不好好謹守河防,反倒渡河來欺我等,確是不將我等放在眼里,不給馬超一點顏色瞧瞧,只怕為其所輕視。”
“顏將軍,即是你請命在先,就著你為先鋒,統輕騎三千攻襲渡河的秦軍。”袁譚按劍而立,赫然下了一條命令。
顏良這邊就等著袁譚的命令,如今命令下發,他先是應了一聲諾,而後一甩戰袍,闊步踏了出來。
見著顏良離去的高大背影,袁譚微一斟酌,而後向著文丑發號施令道“文將軍,你我可齊整隊伍,為顏將軍後繼。”
“是。”文丑沉穩的應了一句,接著他也踏出了縣寺,召集步騎做好準備。
這邊文丑在齊整隊伍,那邊顏良就已經領著三千輕騎出了武德縣的城門。
懷縣居于沁水西面,與武德縣都是臨水的城池,只是懷縣居于上游,武德位居下游,又一個在河西,一個在河東,兩縣相距約有四十余里,這里的四十余里指的是漢里,兩漢里約等于現代的一公里,也就是兩縣相距二十余公里路。
而騎兵的速度,大概在一個時辰三到七公里左右,當然這是常規的行軍速度,若是急行軍下,騎兵一個時辰可行十到十五公里左右,二十公里的路程,花上一個半時辰就可走完。
顏良所部即是突襲,自然不會按常規速度行軍,顏良也不會放任戰機從自己的手中溜走,他可不想當他抵達懷縣渡口時,秦軍大部已經渡過河流,且做好了守御的準備。
戰爭這種玩意,主打一個出其不意,出乎敵人的意料,讓敵人驚慌失措,軍心不穩,最好是膽顫之下分崩離析,如此就可以如虎驅羊,橫掃戰場。
顏良也即是打著這個主意,他有心通過急行軍趕赴到懷縣東岸的渡口,打秦軍一個半渡而擊,措手不及,贏下一場勝利,成為河北對陣關中以來首位勝利的將領。
“速度再快些,秦軍正在渡河,必定輕而無備,我等長驅直入,秦軍必為我等所破,此戰若勝,大饗三日。”顏良一邊催促著士卒向前,一邊口中給出激勵的獎品。
將士們听聞顏良的話,紛紛加快了馬力,倘若如顏良所言,這場大戰可以勝的輕易,同時戰後還有獎勵,眾人自是為之心動,不斷向前奔襲。
當此之時,懷縣的渡口處,秦軍輔兵正在搬運輜重,從沁水西岸的懷縣搬到沁水東岸來,這是兵法雲三軍未動,糧草先行的道路,不準備好糧草輜重就貿然出兵,很容易落得糧盡兵敗的下場。
輔兵們勤勤懇懇,努力搬運著糧草輜重,很快,東岸的河灘上,遍地都是秦軍的輜重貨物,這些軍需散落的放著,秦軍似是盤算著完全運送完輜重後再做整理。
“嗯?”一個輔兵抬起了頭,望著南面,他忽的感到有些心悸,而心悸的觸動,來自腳下微微顫動的地面。
地面顫動著,像是地震,又不像地震,且越發的頻繁了起來,輔兵們一個兩個被驚動,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抬起頭來向著南面望去,努力的看清南面的動靜。
很快,幾個螞蟻大小的黑點出現在了輔兵的眼中,接著黑點仿佛被甩出了墨水一般,頃刻間多上了十倍、百倍,同時隨著距離的拉近,眼楮較為銳利的輔兵,瞧清了黑點的輪廓。
這哪里是什麼螞蟻,分明是數不盡的騎軍,俗語雲,人馬過萬,無邊無岸,而顏良所部三千輕騎,分開陣型奔襲而來,看上去似是無有涯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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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軍來了,袁軍來了。”一個輔兵發出驚恐的提醒聲,聲音響亮萬分。
接著,沁水東岸的秦軍輔兵,像是草原上被驚動的角馬群一樣,紛紛奔逃了起來,向著東岸停留的船只上跑去,其中擠不上船只的伏兵,見著袁軍騎卒越來越近,一個猛子扎入了沁水,雙臂奮力劃動,向著沁水西岸游去。
秦軍輔兵反應的及時,因此當顏良領著三千輕騎奔赴此地的時候,除了幾個無頭蒼蠅般的秦軍輔兵,沒有來的及逃跑,大部的秦軍輔兵都從沁水獲得一線生機。
“都說秦軍善戰,可逃跑怎麼也這麼快。”顏良在數百名親衛的簇擁下,來到了沁水的河岸處,望著見風而逃的秦軍輔兵,他不屑的吐槽了一句。
這一趟突襲而來,他可是望著斬獲來的,可秦軍望風而逃,讓他拿到的斬獲少之又少,這讓他怎麼向袁譚夸功,怎麼向袁紹請功,如何得到封侯賞爵。
調轉馬頭的方向,顏良打量著河灘上遍地的軍需輜重,他收起了不快的神色,稍稍露出了些笑意,這一趟雖是斬獲的敵軍較少,可掠奪到的輜重如山,也算是一樁功勞。
秦軍遁去,輜重遍地,顏良麾下的輕騎們紛紛跳下了馬背,爭奪起了河灘上的輜重,就連顏良身邊的親衛騎卒,雖是還老老實實的環護在顏良左右,可一雙眸子也忍不住往秦軍遺留下的輜重上打量,不自主的咽下貪婪的唾沫。
可礙于顏良沒有松口,放他們去爭奪輜重,所故顏良的親衛只能望著輜重流口水,卻是不敢從顏良的身邊離去,去爭奪那無主的輜重,心下郁悶的緊。
作為一名久經沙場的將領,顏良沒有去約束士卒們爭奪秦軍輜重的行為,畢竟士卒們辛苦一場,自然需要點獎勵慰勞,所故顏良只在底下士卒爭奪的有些過分的時候,隨手指派幾名親衛前去處置,剩下的他只在一旁看著。
這里顏良留了一個心眼,他沒有放任親衛去爭奪,而是將親衛約束在自己身邊,以防秦軍去而復返,到時候士卒分散,無法齊整,落得為秦軍擊破的結果。
所故,顏良身邊是有數百名可以調遣的士卒,能夠應對可能的突發情況。
百無聊賴的等著士卒分完戰利品的時候,顏良突然睜開了眼楮,他舉目向東面望去,身邊的親衛循著顏良的目光,跟著向東面望去,盡管東面無有動靜,唯有一片林木,不斷有鳥雀躍出盤旋在空中。
不對勁,相當不對勁,望著林木上盤旋的鳥雀時,顏良感覺心髒一緊,像是被什麼攥緊了一樣。
“與我速速上馬,快…快…”顏良大聲疾呼,下發了一條命令,然而士卒們正在爭奪戰利品的興頭上,哪里顧得什麼軍令,且場面鼎沸嘈雜,將顏良的厲聲軍令給淹沒。
“你,你,你……快給我傳令去,用鞭子抽,用刀砍,讓他們快快上馬整齊隊伍。”顏良大聲疾呼,指派左近的親衛,讓親衛們去整齊隊伍。
轟轟轟,低聲的沉鳴自東面林木的背後傳來,旋即一支甲冑齊全的騎軍從林木後轉出,馬蹄聲噠噠作響,如驟雨擊打地面,向著顏良所在沖鋒而來,氣勢有如長虹,將要橫掃戰場。
這一幕,自是為顏良所偵見,他望著這支秦軍的旗號,金絲銀線,在日頭熠熠生輝的文字,一個碩大的‘馬’字映入了他的眼簾,是‘馬超’。
‘中計了。’在窺破來敵身份的同時,顏良心下悔恨了一聲,也是秦軍這般輕易為他所驅走,實在是過于簡單了些,而秦軍的後手如今展露了出來。
當下顏良麾下士卒依舊紛亂,且因為秦軍的突至變的愈發混亂了起來。
顏良見狀,不免覺得牙疼,或許面對這種情況走為上策,畢竟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但走脫的想來唯有他和他麾下親衛,大半的人馬只怕要折損在這里。
念到損兵折將,莫大的罪責讓顏良有些擔憂,同時就這般棄軍而走,讓他有一種羞恥感,他堂堂偉丈夫,若是遇敵遁走,恐是一世英名毀于今日。
“爾輩敢同我上前否?”顏良沉聲,向著周近的親衛道了一句。
親衛作為和將領休戚與共的存在,面對顏良的拷問,唯有給出一種應對的話語“將軍所在,即是我輩所在,縱使刀山火海,也當同將軍共赴。”
“好,同我上前阻擋秦軍,為我大隊人馬整齊爭取時間。”顏良舉起手中大刀,刀鋒向著秦軍趕赴而來的方向,話不多說,顏良撒開馬蹄,向著秦軍奔去,他麾下親衛則緊隨其後。
馬蹄踏地,發出咚咚之聲,急速且頻繁,可見顏良沖出的速度之快,而秦軍馬速也是越來越快,方向筆直的向著顏良奔去,沒有避讓的意思。
,霎時間,兩方人馬撞在一起,一時間不由人仰馬翻,顏良久歷戰陣,自不會這般輕易倒下,他大刀橫掃,劈砍下幾名秦軍,換來身前空曠。
接著顏良督馬上前,在親衛護衛兩側的情況下,他放寬心向前攻殺,單騎沖陣是雙拳不敵四手,而有了親衛擋住兩側的刀光劍影,顏良就可放心攻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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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顏良這等驍將的拼死阻截下,秦軍沖鋒的勢頭稍稍一滯,身在前軍的馬超,察覺到了這一點,他的鷹目鎖定了無一合之敵的顏良所在的身影。
顏良身為驍將,多歷血海,對于這道銳利的殺意,他很快察覺到了,一雙虎目微微一掃,他不自覺的就望向了馬超,雖是不識得馬超,但他卻感受到了馬超那沸騰的戰意,虎目瞬間對上了馬超的鷹眼,在兩人目光交匯的地方是近乎凝成實質的殺意。
話不容說,馬超也沒有讓敵將通報姓名的習慣,他喜歡戰後從降卒口中拷問出所討殺的敵將身份,這讓他有一種開盲盒的樂趣,先一步知道就失了這種樂趣。
“某乃河北顏良,賊將敢與我一戰否。”可顏良並不知曉馬超的惡趣味,他一聲咆哮,通報了自己的姓名,也揭開了馬超預留在心底的盲盒謎團。
馬超虎目一撐,神色有些不太好看,他並不答話,只撥馬挺槍上前,同樣的馬超也有著親衛環護左右,是以馬超和顏良得到了單獨交鋒的機會。
刀來槍往,只一招,顏良就有些心驚,明明他用的是長柄大刀這類重型武器,但從馬超長槍處傳來的勁道,卻是超乎了他的力量,這是一個強敵。
十招過後,顏良愈發心驚,敵將槍法精妙,力道勝過于他,讓他有些招架不住,左右支絀,戰心愈發的不穩,有一種撥馬遁走的念頭。
“啊。”馬超大喝一聲,長槍一挑,撥開顏良的大刀,而後挺槍便刺,刺中了顏良的左臂,接著大力一轉,將顏良撥下馬來,在落馬顏良驚恐的目光中,長槍猶如游龍一般奔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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