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宮之烏

第四卷 咒縛之結 金杯

類別︰ 作者︰白川紺子 本章︰第四卷 咒縛之結 金杯

    跪在玉座前的男人年約四旬,體格有如武官一般壯碩,表情恭肅嚴正。他正是沙那賣族的當家,沙那賣朝陽。

    高峻賜平身後,朝陽昂然而立,說了幾句場面話。高峻坐在玉座上听著,同時觀察男人的舉止儀態。

    朝陽目光犀利,有如一把分筋斷骨的利刃。他的舉措沉穩凝重,神情嚴酷冷峻,雖然給人難以親近的感覺,但偶爾嘴角揚起一抹微笑,卻又流露出迷人的風采與魅力。

    朝陽的身後站著兩名年輕人,應該都是他的兒子。一位看起來跟高峻年齡相仿,另一位則是將近二十歲年紀。兩人的外貌都跟朝陽頗為神似,哥哥的神情不若父親嚴峻肅穆,舉止儀態更像是個風雅的文人墨客,弟弟的眼神則流露出一股強烈的好勝心。

    「小人帶來了沙那賣最上等的蠶種,請陛下笑納。」

    朝陽一說完,隨從立刻恭恭敬敬地端上一只托盆,盆里擺著一張紙,紙上黏著許多貌似植物種子的東西。那正是蠶種,也就是蠶的卵,由于蠶卵有黏性,只要讓蠶把卵產在紙上,就會牢牢附著。

    這托盤里的蠶種,只是本次進貢蠶種的一小部分而已。剩下的蠶種都已經送入宮廷蠶室了。蠶種會以卵的狀態度過冬天,等到明年春天孵化,就可以開始進行品種改良的實驗。

    只要能夠讓霄國的蠶吐出更加強韌且美麗的絲線,必定能夠成為霄國最寶貴的財富。然而對于過去靠著這美麗蠶絲獲得龐大財富的沙那賣一族而言,勢必將是一大打擊。

    對朝陽而言,這就像是自己多年來耗費苦心培育出來的蠶種竟遭人橫刀搶奪,不知他心中作何感想?當初他逼死自己的叔叔時,是否曾想過事態會發展成今天這個局面?

    ──然而依他的城府,這些恐怕也在他的算計之中。

    他刻意與朝廷保持距離,不過問政治,卻在賀州擁有絕對的影響力。沙那賣朝陽這個男人心中到底在打著什麼樣的如意算盤,高峻直到今天依然捉摸不透。

    高峻試著仔細觀察朝陽的表情,卻看不出一絲一毫的端倪。

    「……賢人來貢,朕心甚慰,可至鯊門宮歇息。」

    高峻也以場面話應對,說完便走了出去。每次以這種古風的口吻說話,都感覺自己好像變成了壽雪,心里不禁有些莞爾。

    朝陽一行人會在宮城內的離宮鯊門宮待上一陣子。高峻打算趁著朝陽還沒離開之前,與他針對蠶業及賀州等議題好好交換意見。實際談過之後,或許就能掌握朝陽的內心想法。

    坐在返回內廷的轎子上,高峻心里想著最近得找個時間去看看鶴妃,順便告訴她朝陽已經抵達宮城的消息。

    *

    在某個朝霧蔽日的清晨,某一名內侍省宦官到了應該要接班的時間,卻沒有出現在工作崗位上,他的同僚于是前往他的宿舍房間去找人。

    同僚打開門踏進房內一看,霎時驚聲尖叫,連滾帶爬地逃出門外。

    那宦官赫然倒臥在地板上,雙眼圓睜,鮮血從頭上汩汩流出,早已斷了氣。

    *

    「娘娘,餅烤好了。」

    九九端著一盤燒餅走了進來。那薄薄的燒餅是她親手揉制,里頭摻了蔥花,九九的老家是餅肆,所以很擅長制餅,一次可以揉制很多塊,正好可以當作下午的點心。自從來了衣斯哈跟淡海後,夜明宮變得熱鬧得多,因此九九經常跟紅翹及老婢桂子一同做餅給大家吃。

    壽雪吩咐衣斯哈,將溫螢及淡海一同喚進房內吃餅。所有人之中,唯獨老婢桂子說什麼也不肯踏進壽雪的房間。打從當初侍奉麗娘的時候,她便秉持這樣的立場,如今她似乎也不打算改變這個習慣。平時她總是緊閉著雙唇,看起來就像是個脾氣暴躁的老婆婆,但其實她並沒有心情不好,更沒有動怒,衣斯哈剛來的時候很怕桂子,經常擔心自己是不是做了什麼令她生氣的事,壽雪總是告訴衣斯哈不要想太多。事實上桂子相當關心衣斯哈,或許是衣斯哈會讓桂子想起壽雪剛來到夜明宮時的樣子吧。因為衣斯哈身材削瘦的關系,每次吃飯的時候,桂子總是會在衣斯哈的碗里多放一些肉。

    從前壽雪的房間里只有兩張坐椅,但後來因為人變多了的關系,還特地從其他房間搬了幾張過來,有時甚至還會拿寢室的榻來當椅子坐。當初麗娘在世的時候,絕對不可能發生這樣的狀況。

    此時面對外廊的門扉都敞了開來,整個房間里顯得非常明亮。每當眾人聚在一起的時候,最多話的人總是淡海,九九經常和他斗嘴,起初溫螢還會充當和事佬,但後來也懶得理他們了。

    「我想吃里頭包絞肉的餅。」

    「要抱怨就別吃。」

    「這不是抱怨,是提出要求。餅里有肉會比較好吃。娘娘,你說對吧?」

    「吾甚好此餅。」

    表面燒得酥酥脆脆,里頭柔軟又有彈性,還有蔥的氣味。加入絞肉的餅當然也很美味,但是對胃的負擔比較大。

    「淡海動不動就想要拉娘娘支持你那一邊,真是太狡猾了。娘娘,您說對吧?」

    「你才是吧?」

    壽雪慢條斯理地嚼著餅,靜靜看著兩人爭吵。反正等他們吵了一陣子,溫螢看時機成熟了,就會把淡海強行帶出門外。

    原本壽雪是這麼期待的。

    但是就在燒餅吃得差不多了的時候,星星忽然喧噪了起來。壽雪原本以為它是因為沒吃到燒餅在鬧脾氣,但片刻之後,便發現並非如此。

    殿舍外有人。不僅人數眾多,而且是過去從來不曾到過夜明宮的人。溫螢與淡海听見那腳步聲,各自臉色一變,不約而同地起身奔向門口。

    兩人一踏出殿外,驟然停下了腳步。即使從他們的背影,也可以清楚感受出他們心中的驚愕。

    「何事喧鬧?」

    壽雪走向兩人。溫螢迅速往旁邊退了一步,讓她能夠通過。壽雪向外望去,只見台階下方的鵝卵石地面有一群人,正朝著夜明宮步步逼近。

    所見人數約十人前後,全部都是宦官,身穿藍鼠色(注︰青灰色。)長袍,腰間掛著刀。

    那是勒房子,是直屬于皇帝的組織,由于職責是取締後宮內的犯罪事件,因此可以攜帶刀械。

    後宮基本上受皇後管轄,但如今高峻並無立後,管轄權目前落在位階最高的鴦妃花娘手中。然而花娘所擁有的權責,並不包含調查發生在後宮內的重大犯罪。而且自從有了皇太後擅權干政的前例後,高峻大幅縮小了皇後的權力,並建立起了直屬于皇帝的勒房子組織。

    簡單來說,就是皇帝讓一部分的皇後權責回歸到自己的手上。

    ──這些勒房子,怎麼會跑到夜明宮來?

    一群勒房子宦官在台階前停下腳步,仰望壽雪。其中一名貌似帶頭者的人物往前站出了一步,這個人雖然五官端正,卻是目光如鷹,一看就知道身手不凡。但他的神情帶著一絲疲累,眼中布滿血絲。他朝壽雪跪下行禮,身後的宦官們也跟著跪下。

    「烏妃娘娘,請原諒我們的無禮。」

    他口中所說的無禮,指的是未經通報就來到夜明宮外。一般來說宦官有公務要面詣後妃,必定要事先通報,然而勒房子身為皇帝直屬組織,不受這項規定限制。因此對方這麼說,只是單純的場面話而已。

    「汝等勒房子,至此何為?」

    剛剛說話的那名宦官站了起來,抬頭答道︰

    「烏妃娘娘,今天早上有一名內侍省的宦官在宿舍遭到殺害,此事不知您是否有所耳聞?」宦官的口氣極為冰冷。

    ──內侍省的宦官遭到殺害?

    壽雪當然不知道這件事。如果是其他宮的妃嬪,或許還會听到風聲,但夜明宮距離內侍省頗遠,而且沒有任何交集。九九等人也都走出來了,神情緊張地站在壽雪身後,不曉得發生了什麼。

    「不知。」壽雪回答得簡單扼要。

    那宦官面不改色︰「我們懷疑夜明宮宦官淡海涉嫌重大,請娘娘將他交給我們處置。」

    ──淡海?

    「咦?」

    遭到指名的淡海發出了摸不著頭腦的輕呼聲。

    因為事情發生得太突然,壽雪一時間反應不過來。

    「……淡海何故見疑?」

    「遭殺害的宦官名叫牧憲……淡海,你應該記得這個名字。」

    那勒房子以銳利的眼神望向淡海,而淡海一听到這名字,表情瞬間變得僵硬。

    「汝識得此人?」壽雪朝淡海問道。

    淡海緊閉雙唇,默不作聲,反倒是勒房子的宦官代為他回答。

    「牧憲是淡海家里的『知家事』。」

    「知家事……」

    「知家事的意思,就像是家里的總管。」

    這意味著淡海的出身之家必定頗為富裕,才有能力雇用總管。

    「娘娘,您對淡海的底細一無所知?」

    那勒房子宦官揚起嘴角,眼神流露三分同情。淡海不久前也是勒房子的一員,但那宦官似乎對淡海沒有半分同僚情分。

    壽雪冷冷地看著那宦官說道︰

    「豈止淡海,吾對汝亦一無所知。」

    「請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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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官失禮。下官是勒房子勒上(注︰副官。),姓漆雕,名坤。」

    「漆雕坤……那牧憲便曾是淡海家中知家事,何以知此人為淡海所殺?」

    「娘娘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漆雕坤不假辭色地說道︰

    「這淡海的出身之家,原本乃是在于州擁有領地的名門望族。但是到了他祖父那一代,家門開始失勢;到了父親那一代,更是徹底家道中落。最大的原因,就在于他父親連續數次應考貢舉落榜,從此與高官無緣。隨著財產日漸減少,僕人與婢女也一個接著一個離開……在如今這個時代,就算是累世公卿的名門世家,也有可能從此沒落。淡海這個人頗有才干,如果能夠撐到由他當家,或許還有中興之望。可惜他的父親明明沒有經商之才卻硬要經商,將家產賠得一干二淨。」

    壽雪見漆雕坤說得眉飛色舞,心里不禁佩服他竟然能把這些事調查得這麼清楚。漆雕坤似乎沒有察覺面前之人已經皺起了眉頭,繼續滔滔不絕地說道︰

    「如果是忠心護主的婢僕,這種時候應該會全力輔佐主人重振家業,可惜淡家的婢僕沒有一個抱持忠義之心。他們不僅一個個離開,而且還把家里的值錢東西都偷走了。說起來令人感慨。娘娘,您說是嗎?」

    漆雕坤說到這里,朝淡海瞥了一眼。淡海只是靜靜地望著前方,臉上不見絲毫表情。

    「淡家有一只傳家的金杯,據說是無價之寶。就連這只金杯,也被知家事牧憲盜走了。失卻金杯,對淡家來說是最大的憾事,淡海的父親憂憤成疾,就此抑郁而終,母親自縊而死,就連獨生子淡海也被賣給了人口販子。自從他家沒落之後,整個家族也跟著四分五裂,境遇大體相同,一整個名門望族就這麼徹底煙消雲散。淡海落入人口販子的手中之後,又遇上了些什麼事,我們並不清楚,只知道他後來加入了盜賊集團。」

    漆雕坤說完了這些話,重重嘆了口氣。

    「如何,烏妃娘娘?偷走了傳家之寶的人物,就在這後宮之中,這不就是最大的鐵證嗎?若說這是命運的安排,那倒也不見得。誤入歧途者的下場,不是處死就是當宦官,他們兩人會在這後宮里相遇,也是理所當然的事。如果不是走投無路,有誰會願意當宦官?」

    漆雕坤明明自己也是宦官,卻把宦官說得一文不值。事實上他這幾句話說得也有幾分道理。會當宦官的人,通常都是在外頭已沒有謀生能力,或是死刑囚獲得寬赦。當了宦官之後,如果沒有過人的容貌或才干,一輩子就只能當個打雜的低階宦官。

    「淡海殺牧憲報仇,不是理所當然的事嗎?」

    壽雪嗤嗤一笑,說道︰

    「此話于理不通,汝既言淡海有才干,豈會于後宮殺人而不知避嫌?汝無憑無據,如何拘拿吾宮宦官?」

    壽雪瞪著漆雕坤,接著說道︰

    「汝可速去。淡海是吾宮之人,休得擅動。」

    漆雕坤微微皺起了眉頭。這個人有著圓弧狀的臉型輪廓及端正的五官,臉色卻是異常蒼白,不知是天生的膚色還是過度操勞。

    「……這件事,下官將會稟報衛內常侍。不久之後,相信也會傳入大家的耳中。」

    漆雕坤丟下這句話,便轉身離開殿舍。走了幾步,忽然又像是想起了什麼,轉頭說道︰

    「烏妃娘娘,您可能不知道淡海是怎樣的人物。當初他會被捕,是因他擅闖民宅,殺害家婢。打從一開始,他就是個殺人魔頭。您若要將他留在身邊,請務必再三提防。」

    ──殺人魔頭……

    漆雕坤見壽雪等人臉上都露出了些許驚愕之色,得意洋洋地帶著一眾宦官轉身離去。

    九九見那群人走得一個也不剩,才終于大大吁了口氣。

    「好可怕……勒房子果然都是一群可怕的人。」

    「腰懸利刃,令人生懼。」

    就算是壽雪,剛剛也相當緊張。

    「但是娘娘實在很了不起。光憑那樣的理由,就要把人押走,實在是太蠻橫了。而且那個叫漆雕坤的人,也讓人看了很討厭。」

    九九氣呼呼地說道。她雖平日愛與淡海斗嘴,但是當听見他人數落淡海的罪狀時,她並沒有因此而害怕,反而憤怒于漆雕坤所表現出來的態度。壽雪不禁心想,九九正是這樣的一個女孩。

    「听說漆雕勒上是個相當固執又嚴厲的人。」

    溫螢說道︰

    「而且他做事一板一眼,絕不草率行事……這次為什麼會如此武斷地認定淡海就是凶手?淡海……他是不是對你有什麼不滿?」

    淡海難得皺起了眉頭,沒好氣地說道︰

    「我怎麼會知道?」

    他很少會露出這種不耐煩的表情。

    「淡……」

    溫螢正想譴責他幾句,他卻不再理會溫螢,走到壽雪面前,說道︰

    「娘娘,你為什麼要回護我?這可是會讓你惹上麻煩。」

    「夜明宮內事,由吾一意而決。後宮規矩萬千,于吾皆不適用。」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的意思是……如果牧憲真的是我殺的,你要怎麼辦?難道你心中不曾有一絲懷疑?」

    「不曾。」

    淡海錯愕地看著壽雪說道︰

    「那是因為你對我一無所知。」

    「知亦可,不知亦可。吾之識人,但憑吾心。勒房子欲擒汝,吾必阻之。」

    淡海目不轉楮地看著壽雪。

    「就算我是個殺人魔頭嗎?」

    「然也。」

    壽雪想也不想地回答。漆雕坤說淡海曾殺害家婢,壽雪並不清楚那是不是事實,壽雪只知道眼前這個人是自己所認識的淡海。

    淡海緊緊咬著牙齒,不再說一句話,轉身走下台階。溫螢喊了他一聲,但他仍是頭也不回地走了。

    *

    這天夜里,有一個人造訪了夜明宮,既不是有求于烏妃的宮人,也不是高峻。

    「听說你把勒房子趕走了?」

    那個人正是衛青。

    「……是便如何?」

    壽雪將頭轉向一旁,說道︰「汝獨至夜明宮,便欲追究此事?」

    衛青以他那一對美麗的雙眸瞪著壽雪說道︰「大家太寵你了,所以我才一個人來。勒房子是直接受命于大家的組織,任何人都不能等閑視之,若有不服之處,可以依照相關規定提出抗議,可不能不分青紅皂白地把人趕走。」

    壽雪听著衛青的牢騷,心里不禁有些不耐煩。整個後宮里會責罵自己的人,大概就只有衛青了。正如他所說的,高峻很寵壽雪。

    「何言不分青紅皂白?勒房子副官勒上漆雕坤蠻橫無理,單憑一己之見,便欲擒拿淡海歸案。」

    「不是擒拿,只是找他來問幾句話。」

    「休得瞞吾。名為問話,實欲屈打成招。」

    「勒房子絕對不會做那種事……不過我也認為這個時候訊問淡海有些言之過早,所以我跟漆雕溝通過了。除非取得更多的證據,否則他不會再來。」

    「如此甚好。」

    既然已經溝通過了,為什麼不打從一開始就這麼說?壽雪心中如此咕噥。

    或許是這樣的想法流露在臉上了,衛青一臉無奈地說道︰

    「勒房子不會再來,跟你硬把他們趕走是兩碼子事,請你好好反省。」

    壽雪皺眉說道︰「無過無失,何須反省?」

    「不要鬧別扭。意氣用事對你自己沒有好處。」

    衛青微微眯起眼楮,看著壽雪說道︰

    「婦人之仁往往會帶來錯誤的判斷。」

    「……吾向不求無過。俗世是非,與吾無涉,亦無益于吾。」

    衛青皺眉說道︰

    「這樣的想法,遲早會惹禍上身。」

    衛青的口氣,似乎帶著三分對壽雪的關心。

    他長嘆一聲,不再多說什麼,轉身走出殿舍。壽雪也跟著走了出來,站在台階前,看著提燈的火光逐漸遠去。

    「娘娘。」

    黑暗中忽然傳來了呼喚聲。壽雪轉頭面對聲音傳來的方向,那是溫螢的聲音。

    「請問衛內常侍說了什麼?」

    溫螢難得會問這種問題。看來勒房子的事情很令他感到憂心。

    「但發牢騷耳。衛青亦言此時訊問淡海言之過早,勒房子當不再來……此人當真嘮叨,惹吾心煩。」

    溫螢听了壽雪的抱怨,只是淡淡一笑,沒有多說什麼。壽雪看著溫螢,衛青的話驀然涌上心頭。

    ──這樣的想法,遲早會惹禍上身。

    「……非止淡海,汝亦相同。汝便是殺人後避于吾宮,吾亦當護汝不為勒房子所擒。」

    壽雪坦白說出了隱約浮現在心中的念頭。溫螢吃驚地睜大了雙眼。

    「是非對錯,不值一哂。」

    在壽雪的心里,同伴比是非對錯更加重要得多。然而這也讓壽雪明白了一件事──不能擁有同伴,正是因為那會讓自己做出錯誤的判斷。

    但壽雪轉念又想,做出錯誤的判斷又如何?拘泥于是非對錯,對自己有什麼幫助?

    「惹禍上身……」

    壽雪的低聲呢喃,彷佛消散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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