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6
被蒙著眼帶上車的經驗,神代以知前不久剛有一次。
神代以知回憶起當時暈車的暈眩感,胃部似乎真的有些不舒服了。他立刻轉移自己的注意力,保持最佳的狀態。
呼吸聲,除了自己外,車上還有四個人。
汽車的時速大概在六十公里,根據時間大概能判斷出目的地的可能性,當然如果對方像是組織那樣謹慎地繞路就另說了。
首先要判斷對方的目的。
此時,他身邊的人恰時說起了話,語氣中帶著顯而易見的輕蔑“費了這麼大力氣,居然這麼輕松就抓到了,這家伙真的是警察嗎?”
另一個人冷笑了一聲“警察不就是這種廢物嗎,還指望他多英勇。”
“可是之前不是說他是警視廳如今最有前景的新星……”
“還不知道是怎麼上去的呢,你沒看到他那張臉嗎?警察,哼。”
對方毫不掩飾的惡意讓神代以知驟然地放松下來,雖然是針對他,但卻是他猜想中最輕松的那種,只要和景光沒有關系,那麼他也沒有什麼後顧之憂了。
汽車停下,神代以知被帶到了里面。雖然面部被蒙住,但還是聞到了撲面而來的灰塵的味道。他配合著對方的行動,被綁在了椅子上,然後終于有人將那個袋子扯了下來。
四五個手電筒正對著他的臉,神代以知之前一直被蒙著臉,原本就是在黑暗中,被這光刺地閉上了眼。
大概適應了半分鐘才睜開眼,看清了面前是一架攝像機。
這里像是一家廢棄的廠房,帶他過來的人都在忙碌地整理著什麼,神代以知聞到了一股刺鼻的味道。
是汽油。
有些不合時宜,考慮到最近汽油的價格,神代以知覺得他們有點浪費。雖然他的價值肯定比幾桶汽油高。
那些人在神代以知的周圍,以及廠房的地上都灑了汽油,窗外的月亮已經升了起來,在那扇窗戶前,做了一個精巧的裝置,上面有著巨大的倒計時,從120000開始。
“要怪就怪你倒霉,誰讓你是警察呢。”領頭的那個人看著他,冷笑了一聲。
神代以知雖然坐在椅子上,但是椅子卻被固定在廠房內的頂梁柱上,不得不說還挺有人道主義關懷的,擔心他站久了被累到。
“最近襲擊警察的也是你們吧。”神代以知十分鎮靜,在無關緊要的方面,基本不會引起他的情緒變化,即便這個無關緊要的是他的性命,“這麼幾天過去,你們已經敢殺人了啊。”
從兩周前,就有警察在路上被人襲擊受傷,對方挑的都是落單沒有監控的區域,人多勢眾,打到暈厥後就會逃跑,目前還沒有人因此死亡。
可沒有死亡,不代表沒有重傷,有一位剛畢業不久的年輕警察傷到了脊椎,從此再也站不起來了。
因為這似乎是只針對警方的行動,所以外界並沒有報道,只有警視廳內部下發了要注意安全的通知,且巡邏的時候也要保證兩人一組,並且允許在必要的時候開槍。
神代以知自然知道這件事,但並不是很重視。打架他就沒輸過,只要對手不是二十個降谷零,他的勝算還是很大的。
只是沒想到,之前只是襲擊,現在已經發展到綁架了。
既然對方還用了攝像機,應該不會立刻就殺了他。神代以知的余光掃到了角落堆放的被布蒙住的東西,不出意外那應該是炸彈吧。
倒是下了血本。
听到神代以知的話,那人冷笑了起來。
“殺人?之前沒有殺人只是覺得沒必要,你們這些警察知道什麼?你知道我們失去了什麼嗎?”
神代以知笑了一聲,配合地問道“什麼呢?”
他這樣傲慢的態度激怒了綁匪,不僅是他,旁邊的另一個年輕些的青年雙眼通紅,似乎就要沖上來揍他,卻被那個人攔住了。
“你記得上野空這個名字嗎?”
神代以知真的認真思考了幾秒鐘,誠實的搖了搖頭“不認識。”
“呵,你們警察怎麼記得被你們害死的人的名字。”綁匪說道,他的情緒十分激動,“我弟弟才十九歲啊,被那個家伙殺了,你們居然就這麼放過了那個人!”
“你弟弟是……被警察殺了嗎?”對方說話已經有些沒邏輯了,神代以知問道。
“你們警察放過了殺人的凶手!那家伙分明就是故意撞死了我弟弟,那人居然還好好的活著!”
在對方顛三倒四的敘述下,神代以知總算是明白了。這些人對警察有著很大的怨恨,他們的親屬或多或少都遭受了一些事情,但是凶手因為法律的原因,很難被判處死刑,或是收監或是想辦法脫罪,于是他們就怨恨起了沒能執行正義的警察。
于是之前只是襲擊一些巡警,現在選中了年輕卻警餃高的離譜的他。
就算本身對警察沒有好感,神代以知也得說句公道話,因為這種事被襲擊,那些警察未免也太無辜了些。
不去怨恨凶手,而是去責怪按制度辦事的警方,這些人的邏輯實在是很偏激。然而一個人還好,一群人都這樣想,神代以知不得不猜測是有人在背後這樣做的。
腦海里閃過沖田白野的微笑,下午的時候攔住他不讓他跟上去的動作又重新浮現,但神代以知很快排除了他。
對方這樣沒什麼必要,保護了他的安全,又告訴了他本不應該知道的秘密,最後再送他去死,這是什麼神經病。
而且按照對方說的,他真的是那位先生的血緣者,以及這些年來對他的安排,他被保護著才對。
“你也有家人吧?這里的監控明天會送到警視廳,他們會眼睜睜地看著你葬身火海,我也要讓他們體會一下失去摯愛的心情!”
神代以知的思緒被對方的話打斷,听清他們的話,神代以知實在是沒忍住笑出了聲音。
“抱歉啊。”他的眼楮里卻沒有絲毫笑意,緋色的眸子看了過去,有種令人畏懼的危險感,“那個人指示你們來綁架我,沒告訴過你們我父母早就去世了嗎?”
綁匪突如其來的頭皮發麻,後退了半步“你胡說什麼?沒人支使我們!”
“等等,上野,你忘了……他很狡猾,別上了他當。”旁邊的人抓住綁匪的胳膊說道。
神代以知想獲取的信息已經大部分都拿到手了,再和他們廢話下去也沒必要。
“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先別急著拒絕我,我都要死了,回答我也沒什麼吧。”神代以知語氣淡然,仿佛此時被綁著的人不是他,“那個吉他,你從哪里拿到的。”
神代以知抬起下巴,指了指那人身上背著的吉他包。
綁匪低頭看向自己肩膀,忽然意識到了什麼,將包拿下來,用力地朝著神代以知的方向扔了過去。
神代以知完全沒有躲的余地,被那包砸了個正著,額頭立刻紅了一片。
吉他袋子重重地摔在了地上,發出了聲響。
“就讓這玩意陪著你一起死吧。”
看來是背後的人給他的,那麼也不算是完全沒有收獲,順著這條線查下去,總能找到些線索的。
大門在眼前被關上,揚起的灰塵讓神代以知忍不住咳嗽起來。
廠房里十分昏暗,只有不遠處的倒計時可以作為光源。
面前的攝像機開始了工作,將他的一切都拍了下來。
要是自己有什麼動作,他們就會提前引爆炸彈,這是剛剛他們走的時候警告過的。
神代以知的手被綁在身後,有些費力地掀起了袖子,露出了左手的腕表。按動了一個什麼機關,有一小塊尖利的刀片刺了出來,沒辦法更改動作,他的手不可避免地被劃破了。
神代以知就像是沒感覺一樣,用刀片開始切割自己手上的繩子。
凌晨時分,沖田白野被電話吵醒,身邊躺著的貓有些不滿地咪了一聲。他睡眼朦朧地拍了拍小貓的腦袋,然後接起了電話。
在听到對面的聲音時,沖田白野陡然清醒了起來。
“……是,他從我這里離開的時候沒有什麼特別的。明白了,如果他聯系我就立刻上報。”
半夜會打來的電話肯定是工作相關,然而今天這次是正經的工作。
巡警在路上撿到了一輛插了警燈的空車,經過簡單調查發現是搜查二課的神代警部的車。但是等了很久都沒等到他回來,通過其他人聯系也沒接通電話。
聯系到最近的襲擊警察的事件,警視廳立刻就重視起來了。
有人想起神代以知下班是和沖田白野一起離開的,所以聯系到了他。
沖田白野直接把睡衣扒下來開始換衣服準備往外跑,神代以知要是在他眼皮底下出了事,他干脆也不要活了。
早知道就應該強行留下他,明知道有人盯上以知了,還這麼放他走。
沖田白野心里全是懊惱,找出了槍,一把是官方配的,一把是他自己的。
一只貓攔住了他的去路,被他輕輕踢了一腳,然後輕巧地跳上了旁邊的櫃子。不知道踫到了什麼機關,幕布被掀了起來,露出了一面一整面牆的照片。
大部分都是神代以知的照片,從出生還是嬰兒時一直到現在,各種各樣的都有。
“乖乖在家等著,我得去找這個寶貝。”沖田白野指了指牆上的照片。
他的襯衫扣子都沒系好就開始穿外套,打開燈找車鑰匙的時候被亮光閃了一下,突然有些惱火,“媽的,老子大半夜不睡覺跑出去找個至今還叫我前輩的家伙。”
沖田白野一把拿起手機,按照記錄找到了某個人的名字,撥通了他的電話“自己的幼馴染自己找,別想等著撿便宜……”
電話接通後,還沒等對面說話,沖田白野改了個聲線,直接地對那人說道“薩澤拉克失蹤了。”
電話那邊似乎還沒反應過來,現在的時間正常人應該都在睡覺,懵逼也是當然的。
“通知能通知到的所有人,盡全力去找。”沖田白野感覺到他的茫然,心情稍微愉快了些,“找不到我們就一起給他陪葬吧,波本。”
沖田白野掛斷了電話,用小指勾起車鑰匙上的圓環,打開家門跑了出去。
在他的身後,他養的貓咪還在盯著牆上的一張照片在看。
還是高中生的神代以知,和另外兩個人並排走在一起。三人穿著同樣黑色的詰襟制服,另外兩人都推著腳踏車,只有神代以知一人是步行。
他將自己手中拿著的棒冰遞到了左邊黑色短發的少年嘴邊,有著藍色眸子的少年微微低下頭去咬棒冰,旁邊的膚色略深的金發少年已經提前張開了嘴,等著好友的投喂。
他們的頭頂被油性筆寫了名字。
甦格蘭,薩澤拉克,波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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