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波塞冬

第三十三章

類別︰玄幻魔法 作者︰繆娟 本章︰第三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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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有了葉海的合作,之後的一段時間波塞冬研究所之後的勘測工作進展得順利的多。除了聲納儀,石油公司從東海調來了兩艘探測船,沿著葉氏領海帶狀海域有條不紊的尋找著石油。

    莫涼跟其它的研究員每日召開例會,定期隨船出海,每兩天就要將新的探測數據向北京匯報。

    我在辦公室里整理文件,將莫涼每天書寫的科研日志打印存檔,有空的時候我在辦公室里面看書。莫涼也有空的時候,就給我解釋一下課本里面的詞條和概念。辦公室里還有另一個愛努力的年輕人,就是立志要進北大的小班長,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他問我的數學題,物理題越來越難,有一天我把一下午都搭在一道數列題上了,後來是問了莫涼才證明出來的。

    我往家里打了幾個電話,跟爸爸說,我通過網絡參加了學校的英語統考,成績還算不錯。他在上次遇險後一直沒有再出海,留在天津軍港,我問他我媽媽回家沒有,他說,你給她打手機就行,然後他把話題岔開。

    我沒給她打電話。

    整整一個夏天過去了,南海吹起了西向的信風,潮汐漲退的周期變長,早晨天氣有些微涼爽,不再像從前那樣奧熱。可是有些事情沒有絲毫的改變。

    我還是不會好好的跟我媽媽說話。

    我在msn上踫到了西藏小孩扎西旺堆,他問我什麼時候回學校啊?

    我回復說︰我在這里進行著高端的科研探測,一時不能回去。代我向地理系的同學們問好。就說安菲惦記他們。

    旺堆只回復了兩個字︰啊呸(他的普通話更上層樓了)。

    第二天中午有個老相識在msn上申請加入我的好友,是清華大學潛水隊高大的女子邱阿明,我的老冤家。

    邱阿明︰听說你退休了,這次就不去參加全國比賽了。

    我︰哥們在這邊科研呢。向國務委員匯報。不屑于跟你們小孩子玩兒。

    邱阿明︰別吹了。你最多給人家打個下手什麼的。管飯不啊?每天補助能有三十塊錢不?

    我︰去你的。

    阿明︰  這回你們算是廢了。

    我︰?

    阿明︰  你們學校老張和老羅卜,那兩個肺活量超大,潛水成績極端穩定的師哥在作論文的時候精神壓力太大,一個在二十九歲稚齡帶上了心髒支架;另一個不小心喝了他的湖北媳婦做的滾開的鱉湯,把本來就不穩健的胃給燙穿孔了。

    我︰你胡說八道。

    阿明︰  真沒有。就因為這個,咱們附近一共四個學校連做了十場健康知識講座,涉及了心肝脾胃等好幾個器官,教大家怎麼養生保健。防止青年知識分子過勞和亞健康狀況。

    我︰ 太邪乎了。

    阿明︰   哎我說,那天我一下子潛了121米。

    我︰ 那又怎樣?

    阿明︰   你不去,我cei 誰啊?我矛盾極了。雖然我這塊金牌算是定下來了,不過我覺得沒對手,沒意思。

    我︰ 你這個虛偽的人。你要是矛盾,你就也別去。

    阿明︰   安菲,你說的不是真的吧?咱們準備多長時間了?無論是你還是我,怎麼著?說去不就不去了?

    我︰ 我忙,我忙著搞科研呢。研究所離不開。

    那邊中石化的老馬工程師對我說︰“安菲,我這邊的a4的白紙還有曲別針都沒有了,你去給我拿一點。”

    我連忙說馬老師好的好的。

    幸好邱阿明在網絡上听不見,她下了線,只在屏幕上給我留了一個深情的字︰滾。

    我發了一會兒呆,我想起原來辛苦努力很多年訓練潛水,現在真到能參加全國備賽的時候了,自己卻遲疑著拿不定主意了。要是之前葉海跟成說起來這事兒,我還很有負擔,害怕是他的設計;那邱阿明今天上來對我又激又罵,簡直讓我有點躍躍欲試了。一個頑皮的,好勝的我在心里吼著說︰她還要cei我?靠我在水里面熬死她。

    我給馬老師送了白紙又去給莫涼送了一些,看見他專心致志的在計算機上做數據分析的樣子,海風風把他白襯衫的衣袖吹得鼓起來,像一艘漲滿帆的船。另一個糾結的我幽怨的說︰我不,我哪都不去,我要跟莫涼留在一起。

    莫涼還是面對著計算機,卻對我說︰“你在那擠眉弄眼的琢磨什麼呢?”

    我立即瞎掰︰“我牙疼。”

    他笑起來︰“那咱們去廣州看看�吧。”

    我沒說話,不知道他又想做什麼。

    他抬起頭,身子向後仰,抻一抻手臂︰“真的牙疼,我們就去看牙;假的牙疼,我們就去看個展覽。”

    “什麼展覽?”

    原來本的一位海洋學者在北京辦的一個關于海洋保護的文化展非常受歡迎,又被邀請到了廣州,莫涼想要借著九月八號的星期天去看看。

    “我很久都沒去大陸了,想要放松一下?”他看著我,眨眨眼楮,意興盎然,“順便吃點兒好的。你去不去?”

    “我去。” 我笑著說,我當然要去,不過,在短短的時間里我就有了我的算計,這不會僅僅就是看一個展覽那麼簡單。看完了展覽,我們要去吃甜品,吃了甜品去看電影,看了電影再去吃飯,吃了飯再去逛街,逛了街再去玩游戲。光榮又浪漫的約會旅。哇哈哈哈哈哈哈。

    莫涼過來仔細的看我︰“是不是牙真的疼啊?”

    我轉過身小心翼翼的擦了一下口水︰“沒有,沒有,我去問問船的事兒。”

    那個展覽在廣州市青年科學宮舉行,門口是一個巨幅立體圖片,戴上三維眼鏡,就可以看見巨大的抹香鯨率領奇魚海獸徜徉在蔚藍的大海里。我隨莫涼進去,里面分成數個展廳,各有不同主題。分別用圖片,化石,激光影響和實物造型講述了海洋的誕生,發展和變化。

    海洋曾經是一個丑陋的小baby,脾氣不好,體溫很高,蘊含的水分是酸性,缺氧,沒有營養。在他哭鬧著掙扎的新陳代謝的過程中,水汽不斷的蒸發,形成雲雨,雲彩遮蔽了太陽從而擋住了強烈的紫外線,雨水將陸地和岩石中的鹽分分解,提供了生命誕生最初所需的養料,微薄的單細胞的物質在海底慢慢形成。

    他的第一聲啼哭,因為身體里活躍著生命的躁動,綠色的東西在他的體內形成,伸展,浮上水面,征服並利用了強大的陽光,生成氧氣和臭氧,為給更高等的細胞或者更復雜的情緒提供了基礎和屏障。

    他們慢慢形成,演變︰單細胞的,多細胞的;紫色的,綠色的;周轉陽光的,食用他人的;向往陸地的,固守海洋的,還有終于飛上了天的;四肢著地的,直立行走的;默不作聲的,開口說話了的。形形色色的生命,產生,成長在這里,並至今仍在每一個個體成型的最初,留有他的痕跡︰絕大多數的動物在胚胎里都有腮的結構,那是向海洋致敬,因為在幾億年前是他慷慨生成他們,並允許寄居。

    這些吵鬧的,無良的,不放棄一分鐘去進化,去發展的生命寄居著他,也豐富著他。

    海洋不再是那個百無聊賴的小baby,他長成富有,矯健的美少年。博大,從容,有時發脾氣。他安靜,就是寶藏,就是勝景;他不耐煩便成風雨雷電;他玩笑,彈指間大陸漂移;他有時候心緒懶散,便隱沒于萬年冰川。

    我在每一幅圖畫,每一個故事,每一枚化石和每一具記載時光的骸骨間流連,震驚于海洋的歷史,他的美麗和雄奇。

    最後一個展廳的門是關著的。

    我跟莫涼把它慢慢推開,面前是狹窄的兩條路。我們只能分頭各走一端。

    我仿佛走進黑暗中的大海,聲電光影下,只見海浪滔天,颶風飛馳,漩渦翻轉,狂怒的海嘯,陰沉的赤潮,暗藏殺機的浮島和冰山,毀掉多少海上的船和陸上的人。

    公元前16世紀,克里特島北邊的桑托林島火山噴發,甚至波及到了300千米外的尼羅河河谷,火山噴發引發愛琴海浪高90多米,周圍城市盡毀,只剩下錫拉島在愛琴海中孤獨矗立。

    1498年9月20日日本東海道因海底8.6級地震引起海嘯,海嘯最大波高15∼20米,在伊勢灣沖毀1000棟以上建築,溺死5000余人,在伊豆,海浪侵入內陸2000米,伊勢志摩受災慘重,據靜岡縣《太明志》記載,死亡2.6萬人;三重縣溺死1萬人。

    2004年12月26日,印尼大海嘯,波及印度洋沿岸幾乎所有國家,死亡人數愈三十萬。

    還有失蹤在百慕大的軍艦,撞了冰山的泰坦尼克,北冰洋邊上多少被淹沒的島,以及那夕陽下的威尼斯——那麼杰出美麗的城市,大海要將它一點點一點點的吞沒了。

    我從這一側走出,用自己簡單的好惡判斷︰他喜怒無常,並非善人;偏偏握著最大的權力,生殺掠奪全憑心情,輕輕一動,便是人間慘劇。

    莫涼從那一側走出來,看看我。

    “你那邊好不好看?”我問。

    “你不會喜歡。”

    “是什麼?”

    “廢水傾倒在海里,每年的量是半個地中海。日本人殺鯨,炮口比一個人的腰還粗;中國人劫掠鯊魚,割了魚翅,又把那可憐的家伙放回到海里;美國人的電纜在海底經過鏈接歐洲,把南美的火山招惹的蠢蠢欲動。還有,”他看看我,“海上開采石油,無數的魚群避之不及,要麼被機器震死,要麼繞道的時候累死。還有,稍有不慎,石油泄漏,海面像鋪了柏油,一個火星下去,油在水上面著火,可以持續幾個月。冰山跟著就融化。”他停一停,問我,“你呢?你那邊是什麼?”

    我笑一笑︰“剛才還覺得氣憤,現在看,海洋對人類,不過是以牙還牙而已。”

    我跟著莫涼出去的時候,心理面覺得不舒服,為什麼日本人的展覽不能像美國人的電影一樣有一個讓人愉快的結尾呢?

    解答問題的人在出口,布展的學者和他苗條的妻子給每一個離開的觀眾一枚小貝殼的胸針,那女人低頭含胸,陽光里的側影讓我覺得似曾相識。我跟隨莫涼走上前去,我心里說,請千萬不要是她;我看看他的臉,無風無浪,只是腳步飛快。

    女人用漢語對每個人說謝謝,然後將小貝殼別在訪客的領子上。

    終于輪到我前面的莫涼,他看著她,慢慢的用日文說︰“好久不見,柳生老師。”

    科學宮的四樓有一個很大很安靜的茶館,環形平台,落地玻璃窗,向外看,能看見這一區郁郁蔥蔥的園林,綠意盎然的街景。廣州這個城市最讓人喜愛的就是這一點,陽光充沛,雨量豐富,它的綠色與北京不同,更徹底更厚實。

    柳生老師的先生大約四十出頭,樣子像所有平凡而有教養的日本人,不高大,但是整潔平靜態度溫和。他張開口說話卻有趣兒︰“很多人都覺得這個展覽最後的部分不好,讓人不舒服。其實倒過來往回看就好了,現在海洋和人類相處不睦。原來還是不錯的——當他們還是一體的時候。當人類還尊重海洋的時候。

    就比如,現在兩口子離了婚,原來也曾經熱戀過啊。哈哈,這樣是不是更遺憾?”

    柳生蘭子忍俊不禁,在旁邊看著她的先生︰“花道你在對安菲小姐說些什麼啊?安菲小姐還是孩子呢。”

    原來他叫花道,終于有個人真叫花道了,安菲小姐我看著他說︰“先生是海洋保護主義者?”

    “不敢當。”他微微頷首,“總之反對無度開發。原來跟著海洋保護主義者每年在勘測船前面x&游泳。現在夫人不同意去啊。不好辦啊。”他抓抓腦袋後面,“對不起,又在安菲小姐面前說的放肆了。”

    我听不懂“x&”兩個字,問旁邊的莫涼,他面無表情的對我說︰“裸體。”

    怎麼看都覺得不對勁,柳生蘭子和某花道︰一個美麗嫻靜,一個平凡羅嗦;一個曾是開發海洋的科技精英,一個曾是裸泳抗議的海洋保護者。柳生蘭子放棄了自己的科研而與這個男人在一起,與從前的理想背道而馳。我想起莫涼的話,一次勘探的失敗導致她如今這樣,自己是否心甘情願?

    莫涼一直都沒有說話,手里握著茶杯,轉了又轉。蘭子要給他斟茶,他拿過茶壺︰“我自己來。”

    蘭子往我的小碟子里夾了一小塊桂花點心。

    我向她笑一笑。

    蘭子道︰“安菲小姐還是小時候的樣子。”

    “哦?”

    她說︰“讓人過目不忘的女孩。在北京大學念書?”

    我說︰“地學系。”

    “要加油啊。”

    我總覺得日本人寒暄禮貌的話讓人不知道怎麼回答。花道先生喝了一壺茶,吃了四塊點心就別過我們去樓下監督展覽了。

    我看看蘭子,看看莫涼。她輕攪茶匙婉轉溫柔,他手握茶杯似在思考。誰都不說話,曖昧氤氳。我在這個時候覺得自己那麼多余。

    我應該扮演電視劇中哪一種女配角呢?

    善解人意,犧牲自己型的,我給他們騰地方好說些積攢多年的體己話,剩下我自己糾結難過;還是沒事兒找事兒,死皮賴臉型的,我就是不走,你們想怎麼樣都得在我安菲小姐的監控之下。

    我捧著茶杯,想來想去,把一枚菠蘿片兒咬在齒間,我角什麼勁啊?怎麼做不都是他們的女配角嗎?怎麼演都要在一個合適的時候退出鏡頭。畫面才干淨,故事才有趣。

    我放下杯子說︰“我肚子疼。”

    莫涼看我︰“怎麼了?”

    “我去洗手間。”

    我沒等他說話拔腿就走。我寧可自己想象他們兩個言情敘舊,也不願意在這里看他們演出含情脈脈的啞劇。

    我在洗手間的鏡子里看自己,非常的失望。

    我怎麼能模仿人家柳生蘭子呢?她白膚如雪,我現在是個小黑人兒;她眉目如畫,我眼似銅鈴;她的頭發像聲音一樣溫柔,我抓一把自己的頭發,忽然想,該秋收了,稻子該割掉了。

    我洗了一把臉從洗手間里面走出來,在假山旁邊找個地方坐下。

    腦袋里出現了這樣幾個畫面︰

    鏡頭一,莫涼︰“柳生老師我恨你。”

    蘭子︰“我也恨我自己。”

    莫涼︰“離開流川楓。”

    蘭子︰“他叫花道。”

    莫涼︰“無論是誰,離開他,跟我走。”

    蘭子︰“妖西。”

    我使勁晃腦袋,

    鏡頭二,蘭子︰“你過得還好嗎?”

    莫涼︰“可能嗎?”

    蘭子︰“很抱歉。”

    莫涼︰“現在改正,晚不晚?請回到我身邊。”

    蘭子︰“我有花道的孩子了。”

    莫涼︰“我會當作是我的。”

    蘭子︰“妖西。”

    簡直更恐怖了,我緊咬嘴唇。

    鏡頭三,蘭子︰“安菲小姐是你的女朋友?”

    莫涼︰“不是。我的心里只有你。”

    蘭子︰“忘了過去吧。”

    莫涼︰“除非我不是我自己。”

    想到這里,我的眼淚一下子就流出來了。我那麼努力,莫涼不是不知道我的心意,他卻根本不往心里去。因為他心里眼里都是蘭子,她是他最初的愛情,他忘不了的。就像我每每灰心,卻仍然不能忘記他一樣。

    一個人在我旁邊停下來。

    黑色的系帶鞋子,黑色的褲子。

    我抬頭,我見過他,高加索混血兒的樣子,黑頭發,白皮膚,藍眼楮,色彩鮮純,像個妖精。他是葉海的弟弟,我們在北京見過面。

    我低下頭來,不想打招呼。

    他說︰“不認識了?”

    我的下巴墊在膝蓋上,臉轉向另一邊。

    他坐下來,在我旁邊︰“你年紀大了,記憶力衰退了。我是葉海的弟弟啊。”

    我撇撇嘴巴︰“我知道你。你好。我歲數不大。我記憶力挺好。我就是不想搭理你。”

    “為什麼?”

    “葉海說你是收賬的,黑社會。”

    他低低笑︰“他這麼說也行。”

    他跟葉海一樣的高大,微微彎著身子問我,像跟一個小孩子說話︰“你在這里干什麼啊?”

    我沒回答。

    “你在等莫涼?他跟別人在一起,是不是?”

    我抬起頭,看定他的眼楮︰“為什麼你會認識他?你跟我提他提了兩次了。”

    這次換了他不說話,站起來就走。故弄玄虛。

    我也跟著起來,想要追上去問個究竟,可那收賬的腳步太快,莫涼卻在另一側喊我。

    我回頭。

    他說︰“安菲,咱們走吧。”

    空調的風轉過來吹得我一個激靈,幾步之遙的莫涼忽然有鼻血流下來,一滴一滴越流越快,越流越多,他想捂都捂不住。我奔過去之前,他的白襯衫已經滿是血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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