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煤渣是個力氣活，還分好幾道工序。
先要用石碾子把煤渣碾碎，碾得越碎越好，最好是碾成粉。
陳揚、爺爺、大妹和二弟，一個都不能少。
“臭丫頭，不要胡說八道。”
二妹、小弟和小妹，白天上學，晚上也來幫忙。
奶奶是個小腳女人，不能走長路，也不下地干活，但整煤渣的活，她多少還能幫上忙。
大妹陳平的話，讓陳揚嚇了一跳。
一家人忙碌了五六天，才整好煤渣粉。
接下來，爺爺他們開始砸煤石。
而陳揚自己，要想法把煤渣粉賣出去，否則的話，前面做的就都是無用功。
收煤渣與賣煤渣粉是兩個活，都需要放下面子。
高田村就在河的對面，那里有六個蜊灰窯，負責人陳揚都認識。
與熟人做生意，陳揚更放不下面子。
猶豫了半天，陳揚也沒有下定決心。
還是爺爺了解孫子。
吃過午飯，爺爺拿出一條布袋，往布袋里裝上十來斤煤渣粉。
“揚，你說個價，我去高田村走一趟。”
陳揚不好意思的笑了。
“爺爺，我跟你一起去。”
爺爺笑著問，“咋的，不怕丟了面子？”
“咱哪來的面子啊。”
“好，咱們一起去，下次你再自己去。”
陳揚背著裝了煤渣粉的布袋，跟著爺爺朝渡口走去。
陳家村位于一個嶼渚上，四面環水，去高田村有路無橋，通過渡船來往。
其實，除了自己的面子問題，陳揚也是在利用爺爺的面子。
在十里八鄉，爺爺算得上德高望重，是一位頗受尊重的老人。
乘著渡船上了岸，再走一百多米就是高田村。
高田村，高田村，不是因為田高，而是因為這個村的人，不是姓高就是姓田。
爺爺突然放慢了腳步。
“爺爺，怎麼了？”
“揚，與高田人做生意，知道該注意什麼問題嗎？”
這算是一個技術活。
干干淨淨的煤渣粉，風一吹就會飛掉，不宜運輸。
而水分太少的煤渣粉，也經不起燒，人家買家反而會嫌你外行。
把煤渣碾碎後，還要用篩子去篩，篩下來的煤渣粉算是成品。
篩剩下來的渣，要用木錘去錘，錘碎了再用篩子去篩，直到一點渣都不剩。
煤渣粉燃燒的火力不夠，就需要摻進煤灰，一百斤煤渣粉至少要摻五斤煤灰。
這也是力氣活，要用鐵鍬去翻拌，翻拌得越均勻，煤渣的賣相就越好。
最後一道工序，是在出售煤渣粉之前，要往里面摻水。
這個活最累，陳揚自己干。
只有母親，癱瘓在床，什麼活也干不了。
但水也不能摻太多，一百斤煤渣粉，可以摻五到七斤水。
摻水不能馬上進行，只有在買家下單之後，送到人家那里去之前。
大妹不吭聲了。
陳揚這時已想明白，先把眼前的日子混好吧。
大妹輕輕一笑，“你干活時，其他兩個女同學不怎麼樣。就她那兩只眼楮，一直就沒離開過你。”
“那又怎麼樣。人家是城里人，即使考不上大學，也很快會有工作。我有什麼？有一大家子人，跟著我喝西北風啊。”
五千兩百斤煤渣，兩三百斤煤灰，一千兩百多斤煤石，夠全家人忙活的。
在家里干活，為自己干活，也有一個好處，就是全家總動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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