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衛東听到李文軍的話，更無地自容了︰小時候在這里蹭飯，沒人要我的時候，這里收留了我。
長大了，我就來恩將仇報。
其實我無數次回想起小時候，才意識到當初李文軍讓我去參加散打班，就是怕我被人欺負，他又照顧不到。
在散打班，雖然要給李漱玉當人手沙包，卻沒有人敢言語欺辱，身體霸凌我。
說是我保護李漱玉，其實一直都是李文軍和李漱玉在保護我呢。
李文軍正眼都不看他，對司機說︰“把他扶著上車去，送到我家。我自己另外叫車來接我去辦公室。”
司機在李漱玉的指揮下，把陸衛東扶到了李文軍家客房的床上。
李漱玉對陸衛東說︰“你歇著吧。等下我要湯阿姨給你端湯上來。”
路上，她算是看出來了，陸衛東其實除了不能說話，要吃流質，其他都已經基本恢復。
什麼要人照顧，都是假的。
所以她要去做她該做的事情了。
李漱玉回自己房間洗澡，換衣服，吃了點東西，然後準備去辦公室。
手機上收到OA的郵件提醒。
她打開看一眼，竟然是陸衛東發來的新郵件。
跟以往只訴說思念不同，這封郵件是一封真情實意，甚至有點低三下四的道歉信。
他說自己處理得有失妥當，太自私，沒有厘清生活跟工作的關系。
需要李漱玉他們的時候，就把李漱玉當未婚妻，不需要的時候就當外人。
這樣是不對的。
李漱玉跟往常一樣，看完點了個“未讀”，關上了。
她交代了湯阿姨給陸衛東炖湯，然後去公司處理了一些事情，下午早早下了班回來。
卻發現陸衛東不在。
湯阿姨說，黎宛書中午就把陸衛東接走了。
李漱玉抽了抽嘴角︰嗯，也好。這樣大家都不尷尬。
其實黎宛書和陸漢先剛看到陸衛東的時候，氣得不行，覺得是李漱玉把他折騰成這樣的。
陸衛東一直跟陸漢先和黎宛書說自己是因為工作太忙了，然後沒休息好所以這麼虛弱，跟別人沒有關系。
陸漢先問了陸衛東身邊的人證實了他的話。
而且得知李漱玉和衣而臥照顧了他一晚上，出院還把他接到家里照顧，他們就沒話可說，挑不出刺了。
想來想去，陸漢先還是專門打了個電話給李文軍表示感謝。
李文軍的語氣，依舊淡淡的︰“不用客氣。大家認識這麼久了，這點忙，我還是會幫的。”
倒搞得陸漢先很不好意思，有點惱羞成怒。
因為言語之下，李文軍好像在嘲諷他︰我在陸衛東苦難的時候果斷伸出了援手，可是仁至義盡。
不像你們落井下石。
而且陸漢先雖然把陸衛東接回來了，卻還是有一種，自己兒子的小命被別人攥在手里的感覺。
李文軍晚上回到家，發現李漱玉在家，很驚訝︰“怎麼不回去休息？昨天你也辛苦了。”
這一次她跟陸衛東鬧意見都沒搬回來住。
李文軍理解她。一來是不想他們擔心，二來，她覺得自己長大了，不能像只蝸牛一樣，一點點小事就縮回殼里
李漱玉︰“爸爸，不好意思，都是我給你惹來的麻煩。”
李文軍有些心酸，輕輕拍了拍她的背︰“不是你的錯。你不用道歉。有時候，人不要太在意別人，要自私一點，不然會活得很累。”
李漱玉︰“嗯。我雖然照顧了一下他，但是不會跟他復合。”
李文軍點頭，又問︰“你吃飯了嗎？”
李漱玉︰“在高層食堂吃過了。”
李文軍︰“你有空嗎，我們聊聊。去書房坐下說吧。”
他給李漱玉泡了一杯她最喜歡的小青柑，自己弄了一杯陳年熟普，才在她面前坐下。
想了想說︰“從你昨天的狀態來看，對他還是很有感情的。如果決定不跟他復合，可能要痛苦很長一段時間。”
李漱玉︰“是，我是很愛他。可是我忍受不了他這樣利用我。我現在最恨的不是他，是我自己。我為什麼不能再狠心一點，不去管他死活呢？”
李文軍輕輕搖頭︰“人這一輩子，有三件事沒法自己決定，生在哪里，死在哪里，愛不愛誰。我想，他其實也是愛你的。不然不會因為你不理他，就把自己折騰成這樣子。可是他的出身決定了他的思維和行動。”
李漱玉垂眼坐著不出聲。
李文軍說︰“其實他對我們怎麼樣，我們喜不喜歡他，都不重要。作為你的父親，我從來沒想過要從你的丈夫身上得到什麼利益。只要你喜歡他，覺得跟他在一起很快樂和幸福就行。因為跟他過日子，白頭偕老的人，是你。不是我們。”
李漱玉︰“我本來覺得跟他在一起會很幸福，現在不確定了。”
李文軍︰“其實呢，這個世界就沒有完美的人。你爸爸，我，都一身缺點。我只是在你面前偽裝得比較好。你是我女兒，對我有濾鏡。如果忽然冒出一個男人，完全合你的心意，事事順著你，像是上天為你量身定做的。那毫無疑問，他是個騙子。還是個極其善于控制人心的騙子。他想要得到的，是除了婚姻之外，屬于你的一切。”
李漱玉皺眉。
李文軍說︰“你是個聰明的女孩子，其實這個，我一說你就明白了。婚姻不是床上那幾個小時，而是漫長的半生。你必須看清楚他本來的樣子，才能走到婚姻。他願意讓你看到他本來的樣子，才是真誠的，願意跟你過一輩子。”
李漱玉咬著唇。
李文軍︰“不著急。爸爸不會催你更不會逼你。這個是大事，不要倉促做決定。”
文軍子弟學校的新校區在有條不紊的建設中。
李文軍開始著手搞“建設國家級自然學校”的申報和建設。
李文軍把李漱玉列為這個項目的主要負責人。也是想讓她用這個項目練練手，看看她的組織協調能力。
項目報到縣里，縣里表示很重視，陸衛東決定親自擔任縣里的項目負責人，並立刻往上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