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槍響的時候，所有人都想知道最後的成績。</p>
李正伸了半天脖子，最後問侯軍︰“老班長，你覺得咱們旅長能打中嗎？”</p>
侯軍瞥了一眼李正說︰“剛才我都能打中，你覺得他打不中？我看只是偏差多少厘米的分別。”</p>
之前的“冷膛射擊”，在開槍前被莊嚴喊停後換槍開槍，結果是李正跑彈了，侯軍還是上靶，不過偏差大了不少，偏了有7cm。</p>
不過這個成績在所有小組里已經算是最好的，不少人直接剃了光頭，跑了彈。</p>
很快，報靶員那邊來了信息——莊嚴的射擊命中靶子，偏右5cm。</p>
這已經是個非常恐怖的成績了。</p>
要知道，目前他們使用的圓形碟靶是根據莊嚴要求從30cm直徑更換為直徑，使用在三百米距離上就是個針尖大的小點，要在這種距離上進行機瞄射擊，瞄準的時候根本不是單純靠眼力去糾正偏差，而是靠長期萬次十萬次的瞄準和射擊練出來的槍感以及深刻在腦海里的那種絕對正確的瞄準景況，外加對周圍環境的各種細微的敏感洞察力，進行了完整的修正後打出來的成績。</p>
莊嚴站在那里看了一下靶子方向，又看了看手里的槍，讓韓小北又拿了一發子彈，然後趴下，上膛，瞄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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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槍。</p>
這次報靶員那邊從對講機里傳出的是接近于驚叫的聲音。</p>
“偏差！”</p>
莊嚴這次不再讓韓小北拿子彈了，而是開始驗槍，看樣子不打算再打。</p>
不過，這兩槍已經完全鎮住了站在射擊地線後面不遠的那幫 虎旅的精英狙擊手。</p>
之前一個個都有些看旅長出洋相的心態，現在一個個都不哼聲了。</p>
“太神了。”</p>
侯軍不得不嘆服。</p>
“咱們旅長的槍法，全軍區……不，是全軍恐怕能跟他比的也沒超過一個巴掌。”</p>
李正早就看呆了。</p>
這還是人嗎？</p>
自己也用步槍打過400米外的靶子，不過那是半身靶和胸環靶，寬度在50cm，這個圓形的特殊碟靶只有。</p>
偏差，已經完全超出了李正的常識範圍了。</p>
他無法想象是怎麼做到的，但眼前的旅長就是做到了。</p>
難怪連侯軍這種平時誰也不服的狙擊老油條也不得不認輸，自嘆弗如。</p>
“給。”</p>
莊嚴把槍給回侯軍，然後回到隊伍前。</p>
“怎樣？這下子你們信了吧？我不是為難你們，臨時改變規則也不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而是你們必須學會應對一切可能面臨的突發狀況，這是我以前參加國際比賽獲得的一些經驗，當年參加國際偵察兵比武，主辦方臨時改變規則的事情比比皆是，投訴是改變不了任何事情的，頂多據理力爭一下，最後的勝利還是要靠自己。正如你們有天真的到了戰場上，作戰環境也不會是事先列好並且不能變的，而是隨時可能變化，到時候，你又向誰去抗議？”</p>
眾人沉默。</p>
莊嚴接著說︰“我說過，今天成績最差的兩個組會被淘汰，這一點我說到做到。剛才我臨時改動規則，我發現一個有趣的現象，你們互換槍支的時候，彼此之間居然沒有任何的交流，也不去問問換來的槍的射擊特性如何，扳機壓力如何，不問平時這支槍瞄準通常會偏左還是右，上還是下，哪怕是細微的特性，對于原射手來說也許早已經習慣，不影響射擊結果，但在陌生人手里，這種特性就會被放大，問一下，很簡單的事，可你們沒有一個人去這麼做。”</p>
說到這，莊嚴的目光慢慢從左到右，再從右到左，從每一個狙擊手的臉上劃過。</p>
侯軍愕然了片刻，然後低下頭去。</p>
李正也忽然驚覺自己之前是真沒這麼做。</p>
旅長說得有道理，交換槍之前，為什麼就沒想過去做這件舉手之勞的小事？</p>
只要問問，也許對自己的射擊很有幫助。</p>
剛才那一槍，自己也許能上靶也說不準。</p>
可為什麼不問呢。</p>
莊嚴問了同樣的問題︰“你們為什麼不問呢？”</p>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慚愧。</p>
牛逼轟轟慣了，可就連這麼簡單的細節都沒做好。</p>
狙擊手本身就是一個非常要求細心細致的職業，偏偏大家就沒做到細心……</p>
“合作。”</p>
莊嚴舉起了指頭，用力在空中揮舞一下。</p>
“記住這兩個字，你們彼此之間不光是對手，也是戰友，如果你們不懂合作，去到賽場上只會面臨失敗，合作、協作、交流，這些事很重要，要持著放開的心態，用交流的態度去對待比賽，而不是心里總想著上靶上靶上靶，想著贏贏贏！往往執念要得到什麼，到最後偏偏事與願違，因為你的執念蒙蔽了你的理智和你的雙眼。”</p>
李正那天不光是進行了一場集訓隊里最後的角逐，也是上了一堂生動的狙擊課。</p>
莊嚴教給所有人的不是狙擊上的技巧，而是從精神和心理層面上給所有人上了一課。</p>
什麼叫做謙虛。</p>
什麼叫做協作。</p>
什麼叫做泰然。</p>
還以後就是什麼叫細心。</p>
技巧層面的東西在這些參加全旅狙擊集訓並且熬到最後環節的士兵身上已經沒有多少新鮮勁頭，大多數的狙擊知識他們不缺，缺的是一種臨場的心態和對待比賽的態度，還有就是面對突如其來的狀況時能泰然處之從容應對的能力。</p>
這，才是莊嚴給他們上這堂課的精髓所在。</p>
那天的淘汰賽，莊嚴繼續發揮現場攪屎棍的作用，每個科目都要出點難題，臨時增加難度，抑或改變規則。</p>
不過，從“冷膛射擊”之後，已經沒人再抱怨了。</p>
因為所有人的額頭上都寫著一個“服”字。</p>
李正和侯軍的小組毫無意外地摘取第一，順利拿到了資格。</p>
排在他們後頭的是二營的一個小組。</p>
而張建和李啟滿的小組堪堪入圍，以兩分的優勢把第三名攬入手中。</p>
不過，這次的勝利後，李正沒有那種雀躍的感覺。</p>
他隱約感受到了自己的差距，和真正高手之間的差距。</p>
以前李正對于自己的槍法可謂是信心爆棚，自傲一點來講，他不認為全旅里除了侯軍和旅長之外還有誰是自己的對手，但今天他居然失槍，第一個“冷膛射擊”就跑了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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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依仗著侯軍強悍的實力，靠著最低的偏差度和命中率，估計今天被淘汰的就是自己。</p>
牛？</p>
有什麼可牛的？</p>
李正回想起自己申請延期退伍的時候那種豪情萬丈，不由得感到羞愧，當時自己覺得是來搭救侯軍，幫他實現一等功提干夢想，沒想到現在是反過來了，侯軍拯救了他……</p>
謙虛，謙虛，再謙虛。</p>
莊嚴臨走的時候再三叮嚀最後留下的三個小組，並且透露了一件事，未來的半個月內，他們會被送去一個獨特的地方，在那里，他們會被分配到不同的單位，進行為期15天的訓練，但是如果要去，那麼去之前，請先簽好保密協議和自願書。</p>
保密協議？</p>
自願書？</p>
听到這兩樣東西，大家都覺得頭皮有些麻。</p>
一來是感覺要出大事，二來嘛，是激動。</p>
一听就不是簡單的訓練。</p>
是什麼呢？</p>
李正想知道，大家都想知道。</p>
不過莊嚴沒說，笑了笑，上車走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