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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寫的挺好,就是得女人管錢。”王翠芬看著李學安的稿紙,煞有其事的點點頭。
李學安沒想到王翠芬也喜歡看自己的小說。
自從她知道李學安筆名後,直接大手一揮,出錢定了一整年份兒的報紙。
村委會里有定報紙,所以李長征不跟她搶,兒子兒媳也不敢跟她爭,她可以留著慢慢看。
一開始是有點困難,畢竟小學都沒上完,而且在她的認知里,能上報紙的肯定都是佶屈聱牙的文字,她這種土里刨食的婦女看不來。
後來,把不認識的字略過後,她硬著頭皮看了幾篇,發現閨女寫的不能更白話了,有的地方還用著方言,就像是隔壁嫂子坐在院子里和她聊天似的。
這小說好看!
王翠芬是越看越有勁兒,到後來,忍不住把孫子的新華字典都搶了過來。
——反正孩子還沒上學,用這麼貴的字典有什麼用?
老二媳婦兒偷摸抱著兒子哭了好幾回。
李老二知道之後,哭笑不得,拿出私房錢給李學安,讓她再買一本,李學安沒要,自己花錢給她媽續上了。
就她二哥那點毛票,能從媳婦兒手里摳下來,實屬不易,還是自己留著買煙抽吧。
追連載還不滿足,到了後來,王翠芬直接從李學安手里要最新鮮的第一手稿子看。
——反正作者就是自己閨女,她有這個優勢。
李學安見她對女人婚後管錢這事兒深以為然,忍不住問“你和我爸怎麼商量的?”
“還用商量?”王翠芬莫名其妙的瞥了她一眼,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就不需要跟他說什麼,婚後就直接把錢拿過來就好了。”
反正又不能離婚。
李學安听懂了她媽的潛台詞,簡直要對這人拍案叫絕,這就是勞動婦女的智慧吧?
她道“其實市里有很多夫妻都各花各的工資的。”
這個年代還好,未來二十年以後,真是aa制的重災區。
王翠芬莫名其妙“不說別的,你都和他睡在一張床上了,卻連他的錢都搞不清楚,莫不是傻的?”
可以不管著人家花錢,但具體有多少金額總得要清楚吧?花錢的流水總要算筆賬吧?
不然男人的錢花到哪里去了,是給父母了,給其他女人了,還是違法犯罪了,說都說不清楚。
“萬一要是他在外面欠了賬了,你兩眼一抹黑,人家溜了,債務全落在你身上。”
王翠芬不是沒見過這種情況,隔壁村就有個男人好賭,輸了幾萬塊錢,債主堵到家里,媳婦兒才清楚怎麼回事,簡直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差點抱著三個孩子跳井。
李學安突然有了采訪的性質,對自己媽說“但是,現在女人不都自詡為新時代女性了嗎?男女平等,大家都有工作,當然在花錢方面也要公平公正了。”
“公平公正?”王翠芬撇撇嘴,“兩口子過日子,聊什麼公平?生活的瑣事怎麼可能完全公平?當是做算術題嗎?”
“再者說,等到外面的招工比例男女都一樣了,等到女人不需要懷孕生孩子了,等到閨女也能分配到宅基地,能夠繼承祖產了,再跟我提公平兩個字吧。”
“男人力氣大,拿得多也正常。”李學安故意這麼說。
王翠芬提高音量“力氣大,就是老天爺給他的責任,他就本該承擔更多。”
“享受著自身帶來的便利,卻對著弱勢群體提平等,這一點也不平等。”
說完,她轉頭囑咐李學安“你記住,要是哪個男人跟你說現在是男女平等了,你甩都不要甩他,這些男人活該被女人篩選出去,被自然界淘汰。”
“是否公平公正,應該由弱勢的一方來評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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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李學安上班後,把稿子遞給沈利彬,由他先做第一次校對。
沈利彬看著眼前的文字,忍不住咂舌“你這內容越寫越尖銳了。”
連他都有點恐婚恐育了。
李學安無辜的眨眨眼“有嗎?“”
沈利彬嘆口氣,扭頭看看掛表,見還沒到上班的時間,忍不住打開抽屜,給李學安扔了一小袋糖。
糖拿帶有花紋的紅紙包著,一看就不是買來日常吃的,李學安沒打開,問沈利彬“這是什麼?”
“哦,我表弟的喜糖,”沈利彬帶著一些高傲,慢悠悠的說,“你認識的,就是沈勇。”
李學安驚掉了下巴“這才多久,他已經要結婚了?”
距離他們兩個人相親,過去能有半個多月嗎?
沈利彬抬起下巴“那感情,他還是很搶手的,在你之後又相了一個,立刻就結婚了,人家不要彩禮,還自帶嫁妝呢!”
李學安真心實意的說“挺好。”
沈利彬根本止不住話匣子,又湊過去說“這周末他們兩個就辦酒,我老叔有人脈,請了國營飯店的大廚過來幫忙,各種食材都是最好的,那喜糖你剝開看看,都是最貴的奶糖。”
他說的倒是沒錯,現在普通人家的喜糖罕見用紅紙包著的,都是一把一把撒出去,這婚禮雖然倉促,但是挺講究。
李學安點點頭“祝他們百年好合,我跟他也不熟,就不上禮了。八點了,上班吧。”
沈利彬一扭頭,見真到了上班時間,瞪了李學安一眼,暗道這人沒福氣。
等到中午,李學安打開飯盒剛要吃,公孫敏招招手,叫她出去了。
兩人走出單位大門,去到了隔壁的單位,一推門,宋祿正在里面坐著。
他拿著李學安今早剛交出去的稿子,示意她坐下。
公孫敏沒有跟進去,在外面輕輕關上了門。
宋祿沒有率先發難,只是清清嗓子道“學安,我看了你這幾天的小說內容,我想你沒有听明白我之前跟你談話的內容。”
“我明白。”李學安站著,回答道。
“你看,你這是誤會我的意思了,”宋祿嘆口氣,“我和你姐已經領證了,咱們都是一家人,我是不會給你下絆子的,但是對外,咱們要說得過去才行。”
“我特意讓你姐又去你家,跟你說了一回,結果你看你今天寫的……”
原來張丹那天找過來是因為這個。
李學安朝著宋祿笑笑,道“姐夫,我明白你的好意,但是讓我違背意願去寫一些粗制濫造討好別人的文字,我不會。”
宋祿道“怎麼可能不會呢?你身邊——你的父親、你的兄弟、你的師長朋友,難道就沒有好男人供你描寫嗎?就非要嘩眾取寵去罵男人?”
“你看看,之前的建軍節你寫的有關烈士的那篇專題,遣詞造句多好,就那樣寫下去不就行了。”
李學安抿抿嘴“好男人自然是有的,我也沒有倡導過任何男女對立,這篇小說只是教大家如何提防壞人,保護自己的權益。”
只是壞男人太多,壞女人太少。
見她死不悔改的樣子,宋祿氣的用手虛指了她幾下“你啊,再這樣寫下去,連我也保不了你。”
李學安點點頭“我自有打算。”
宋祿對著稿子又忍不住嘆氣。
他感覺這幾天,足足老了得有十歲。
張丹和李學安,不愧是同一個母族所出,簡直像是親姐妹,一個比一個擰。
不說眼前這個,張丹在家里也是走火入魔了。
三天,只憋出一百個字來,拿著來問他意見。
他還能說些什麼,只能夸吧。
這一夸,反而給了人家自信心,把那狗屁不通的小短文投了十幾家報社雜志,光郵票錢就倒搭出去好幾塊。
毫不意外,全部被退稿了。
張丹大受打擊,一頭秀發都被抓的亂糟糟的,整個人邋里邋遢。
她家務也不做了,飯菜都是從國營飯店打包回來,寫不出來,一通邪火還沖著宋祿使勁兒。
這件事嚴重影響了家庭和諧和幸福。
宋祿試著給她十塊錢,把她那豆腐塊歪詩給買下來,人家根本看不上。
現在,她娘家媽那邊,還有她那些姐妹之間,全都知道她在家里創作,要是一個字都發表不出來,她的面子往哪兒擱?
無奈,宋祿只好給人改了改,動用人情給小媳婦兒找了個報紙的邊邊角角加塞。
這不,公孫敏剛把地方騰出來,邀功的同時,順便把李學安的稿子放在他桌上供他閱讀。
他這才知道李學安嘴上是答應得好好的,行動卻跟不上。
宋祿頭疼的按住太陽穴,揉了揉,才對李學安說道“我已經提醒過了,你實在不願,那也沒辦法。”
說著,他狀似不經意的突然問道“你多久沒去看看你姐了?”
她就沒去看過。
李學安搖搖頭,沒說話。
宋祿也沒想等她的答案,直接道“正好,你也沒去過我們家,今天去認一認,我和你姐請你吃個晚飯。”
李學安剛想拒絕,就听到面前的男人說“你也可以順便教你姐一些寫小說的技巧,幫她改改最近寫出來的稿子,她最近對寫作十分用功。”
用功,卻不說好,臉上也只有為難的表情。
李學安瞬間懂了,這人看來是要禍水東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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