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大一統的中央王朝都會建造成金碧輝煌的宮殿來彰顯身份、國力。</p>
秦朝有阿房宮、漢朝有未央宮、唐朝有大明宮、明清兩朝則是故宮紫禁城。</p>
但是有這麼一個經濟高度發達的朝代，它的皇宮卻顯得平澹無奇、默默無聞。</p>
北宋東京汴梁宮城是在唐汴州衙城基礎上，彷洛陽宮殿改建的。</p>
宮城由東、西華門橫街劃分為南北二部。南部中軸線上建大朝大慶殿，其後北部建日朝紫辰殿。又在西側並列一南北軸線，南部為帶日朝性質的文德殿，北部為帶常朝性質的垂拱殿。</p>
紫辰殿在大慶殿後部，而軸線偏西不能對中，整體布局不夠嚴密。但各組正殿均采用工字殿，是一種新創。</p>
回到皇宮的趙佶一下子感覺身上都多了一些王霸之氣。</p>
經過張所督導登州來的工匠改造。</p>
這里跟臨海居一樣的溫暖如春。</p>
臨海居那種，太上皇，監國皇後，王爺都住在朝臣規制一樣的房子里。</p>
怎麼凸顯君臣有別。</p>
這天下還是他趙家的嗎？</p>
唯一可惜的是，這里吃海鮮沒有登州那麼方便。</p>
不過辦法都是人想出來的。</p>
派人用船，用馬匹，八百里加急就好了。</p>
反正廚子都帶來了，吃的問題還不好解決？</p>
退位後的趙佶曾經短暫的居住過跟皇宮一牆之隔的端王府，把端王府改名為龍德宮。</p>
被金人劫掠後龍德宮修繕沒有完成。</p>
他還是住回了昔日的延福宮。</p>
反正他退位搬出延福宮以後，趙桓一天沒住過，朱璉更不會去住，閑著也是閑著。</p>
比起靖康之難前的熙熙攘攘。</p>
延福宮也冷冷清清。</p>
別說嬪妃十不存一，就是禁軍也比昔日少了太多。</p>
趙佶轉了一圈艮岳，感慨金人佔領時間太短，都沒把寶貝石頭搬回去，才起還沒去祖廟上香，稟報趙氏先祖，列祖列宗。</p>
匆忙讓人去叫趙構，本想也讓人去找朱璉，看向冷清的四周，宮女，宦官都不夠用，干脆自己去。</p>
剛到紫辰殿，就看見宗澤在指著李綱鼻子罵。</p>
“你存心的吧？堂堂主戰派首領，居然干起了苟且求和的事情，莫不是真以為，事事順著金人，金人就能釋放我靖康皇帝？”</p>
“祖宗之地已然盡付，燕雲十六州也在我大宋子民腳下，連遼東半島，遼河以北，乃至白山黑水，蒙古草原金狗都丟給我們了，還打什麼打？再打下去，空耗財帛，武器，軍餉，軍糧，馬匹，哪一樣不是民脂民膏！”</p>
“誰耗費民脂民膏了，從山東兩路的稅賦開始，就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我大宋軍隊開銷都是來自海外自籌的！”</p>
李綱也有些懊惱當初听了朱慎妃所言，一拍腦袋把人派出去了。</p>
而今趙柔嘉登基大典在即。</p>
趙桓卻傳回這樣一道聖旨，李尋倒是聰明，直接從西域趕到了汴梁。</p>
要是早兩個月多好啊。</p>
“宗帥莫不以為大宋此番養兵是長久之策？完顏吳乞買和完顏宗干剛下船，就被南洋，高麗，西洋一群國主給打了，說什麼宋金交戰，最後周邊的國家倒了霉滅了國，他們招誰惹誰了，人家不定怎麼恨著咱們！”</p>
“恨了又怎麼樣？他們有本事打我大宋嗎？信不信樞密院一聲令下，把他們的人口都擄掠到大宋挖坑！”</p>
“這不是我大宋乃至華夏安邦之策，絕不是，所以趙瑾要登基，回到趙氏傳承正確的軌跡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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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人師團下船時候，被陳仁俊慫恿的幾十國的國主，皇室暴揍。</p>
士兵們拉偏架。</p>
朱璉當時也看見了，周圍小國國主都覺得自己很冤枉，金人惹事，他們倒霉，大宋朝臣一群人偷著樂。</p>
大宋疆域從山河破碎到開疆拓土，被人覬覦到民心初定。</p>
但是此戰過後，心態變化的遠不止李綱一人。</p>
連關勝也流出朝廷封王以後，希望朱璉日後不要在對他進行封賞。</p>
他的錢財夠用了，爵位也到頂了，康字軍除了西域之戰救官家心願未了別無所求，其他戰事都可以讓其他幾軍去立功。</p>
就在這種大家都期盼新帝登基，能過上好日子的時候。</p>
忽然要把趙柔嘉換到趙瑾。</p>
朱璉心亂如麻！</p>
她都沒想過，自己會面對趙桓傳來的聖旨陷入兩難。</p>
“李卿家言之有理，趙瑾繼位，順應天命，乃是趙家傳承千秋之不二人選！”</p>
趙佶忽然在紫辰殿現身，嚇了在場三個人一大跳。</p>
一身藍裝的朱璉手上的朱袍綢緞太顯眼。</p>
趙佶走到朱璉身邊就一把拽到手里。</p>
“這是什麼，很像朕昔日的衣帶詔！”</p>
宗澤心里暗叫不好。</p>
惡狠狠的看著李綱仿佛就要吃人，問他究竟是站那邊的。</p>
李綱也無奈的很，他雖然贊同趙瑾繼位，可是更希望朝局穩定。</p>
“桓兒總算是明白了，他不放下皇位，金人就不可能釋放他，傳位趙瑾，好，好，大好！”</p>
好個屁啊，宗澤心里除了暗自吐槽，還鼓足勇氣對趙佶開口。</p>
“太上皇，皇位傳承此乃是政務，微臣為大宋江山計，希望你如同承諾不干涉娘娘監國一樣，不要干預朝政！”</p>
“我趙家的皇位傳承乃是皇家事，是政務嗎？再說，朱璉也只是替桓兒監國，桓兒這來了聖旨，你這個樞密使是不是要抗旨？”</p>
七日後的大典，按照原本規程。</p>
新帝登基的加冕，是要趙佶親手加冕的。</p>
他本來就嘰嘰歪歪，用這個拿捏李綱，宗澤，好像是出場費沒給夠的樣子。</p>
如今趙佶拿到這份詔書，恐怕不會給趙柔嘉加冕了。</p>
“宗樞密使，我跟說，如果不是趙瑾繼位，你就不要指望我登基大典出面了！”</p>
說完揚了揚手里的詔書。</p>
“這事就找桓兒的詔書定了，也應該如同昔日臨閭關聖旨一樣，昭告天下，皇後，讓喬淑雲趕緊來，如何將桓兒臨閭關不知道會寧府趙瑾被解救的事情昭告天下，宣布趙瑾遵從聖旨，替趙柔嘉登基！”</p>
“太上皇，柔嘉公主登基的事情，天下皆知，萬民共賀，你就不考慮軍心民意？”</p>
宗澤後悔了，後悔昔日急于求成，答應金人和趙佶諸多要求。</p>
本想著能讓他順利給趙柔嘉加冕。</p>
誰知道搞出這麼多事情。</p>
“軍心，民意，大宋皇位的傳承何曾要顧及軍心民意？一支不忠誠的大宋的軍隊，只知道居功自傲，再能打又有何用？眼下連趙桓的聖旨都敢不尊？誰想反？誰敢反？關勝？種彥鴻？李敬？還是你宗澤？”</p>
一連串的質問之前，還有一頂抗旨不尊的帽子？</p>
就這樣扣到了宗澤頭上。</p>
宗澤心里那個郁悶。</p>
想說趙佶恩將仇報，可是人家是君王。</p>
更何況他手里的聖旨是趙桓所書寫。</p>
“太上皇，登基大典在即，易儲這麼大的事情，時不時該召集朝臣商量一下？趙瑾也好，柔嘉也好，登基既是趙家家事，也是國事！”</p>
本來朱璉揣測趙桓這份詔書是不是處于本意。</p>
拿不定主意。</p>
可是趙佶的介入，讓她本能的厭惡。</p>
慶幸自己擢升了關勝和種彥鴻階品，正好參與進來。</p>
“可以，我就在這里看著你們商量，我就不信大宋的將領，軍士，會不會不忠于趙家。對了，康王，慎妃都是趙家人，不要忘了把他們都請來！”</p>
說實話，見過關勝，種彥鴻，岳飛這些武將之後。</p>
看著這些人對自己還算恭敬，臨海居相逢也從不失禮。</p>
對于他們不是很害怕。</p>
唯一忌憚的就是李敬。</p>
趁著李敬沒回來，趕緊把好說話的朱慎妃抬到太後位置上，既成事實。</p>
趙佶連忙點頭，揮手讓女官和禁衛去開封府請人。</p>
懵逼了，一群朝臣都懵逼了。</p>
住在復興報置辦的分社的喬淑雲第一個站出來反對。</p>
“復興報半年前就公布了臨閭關外官家口諭，臨到登基決定易儲，出爾反爾，朝廷威嚴何在？官家威嚴何在？”</p>
關于趙柔嘉登基，李敬的很多觀點，喬淑雲是認同的。</p>
大宋不同于五代隋唐，普通女人地位是遠高于這些時代的。</p>
別看唐朝公主彪悍，還有武則天做皇帝。</p>
可是百姓都是門閥的奴僕。</p>
生殺大全捏在貴族手中，更別說女人地位了。</p>
宋代是對平民和女人最友好的一個朝代。</p>
為奴為婢也只是個人契約而已，沒有犯桉就不禍及父母，不連累子女，還可以在主家沒有支付應給酬勞時候申請解約。</p>
若是趙柔嘉登基，對于推動女人進學校識字，進工坊和店鋪做工，經商都有極大的好處。</p>
也能極大推動社會生產。</p>
這麼高的起點，李敬覺得就算是明清也很難做到。</p>
“官家還有威嚴嗎？朝廷還有法度嗎？沒有經過太上皇應允，太後，太妃都可以辭位，就私自在朝中擔任要職！”</p>
趙構听說趙桓有旨意到了汴梁，立趙瑾為帝。</p>
樂壞了。</p>
能把朱慎妃扶上太後的位置，哪怕地位低于朱璉，對于他們來說，也是一個勝利。</p>
更何況趙瑾長大之後，知道今日之事。</p>
至少自己對這個佷兒還是有從龍之功的。</p>
“我不贊成趙瑾登基，昔日官家在臨閭關前傳位，這麼多士卒見證，這份來歷不明的聖旨，鬼知道是不是金狗勾結朝臣和朝中奸佞禍害我大宋江山的！”</p>
听清楚怎麼回事的關勝大搖大擺的走出了樞密院官員分列的隊列。</p>
對著趙構就開懟。</p>
太上皇這個老九，真不是個東西，自己還跟金人拉拉扯扯，好意思說喬太妃。</p>
“臣附議！”</p>
“臣附議！”</p>
“臣附議！”</p>
關勝首先站出來表態擁護趙柔嘉為帝，緊接著，種彥鴻，岳飛，朱勝非等人紛紛站出來了。</p>
這一連串的附議。</p>
站出來的人越來越多。</p>
把趙佶氣的指著關勝他們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仿佛無聲的抗議這些亂臣賊子了。</p>
“爾等這是不講理，王位繼承，乃是順應天命，我皇兄僅有一子在世，不論是立長，還是立賢，趙瑾都是不二人選，皇子身處敵國也就算了，如今平安回歸，身世清白，豈有棄皇子而選公主的道理？更何況各位口口聲聲是官家臣子，在場數人都是我皇兄欽賜進士出身，豈能不尊我皇兄聖旨？”</p>
趙構也不知道哪里來的勇氣。</p>
一副諸葛亮附體的狀態，舌戰群將。</p>
“臣附議康王所言？”</p>
昔日臨安的士大夫很多被朱璉任職。</p>
大宋武將在朝會上吼著擁護女帝，他們很反感。</p>
大宋歷來是皇帝和士大夫共治天下，你們這麼武將吼著擁護女帝，算是怎麼回事。</p>
發聲的還不止兩三人。</p>
在一般端坐的趙佶心里送來一口大氣。</p>
他卻沒想到，下一個對著發難的居然是女兒趙瑚兒。</p>
“我支持柔嘉繼位，昔日臨閭關前，皇兄親口所說讓柔嘉繼位，今日這個聖旨，皇兄連名字，印鑒都沒有，顯然是敷衍金人，若是大宋用此聖旨擁立儲君，豈不讓天下人各國恥笑？”</p>
趙瑚兒年齡，個字在趙氏兄妹中都算是很另類的嬌小。</p>
小小的身軀，卻爆發出很強的能量。</p>
白皙柔弱的手指仿佛利劍一樣指著趙構。</p>
“九哥，汴梁淪陷時候，你既然已經選擇了隔岸觀火，讓我等兄妹深陷金狗之手，慘遭凌辱，如今就不該站立在這大宋朝堂之上，跟沒有資格提及什麼儲君之位！”</p>
“皇嫂帶著柔嘉昔日九死一生逃出汴梁，又遇到土匪，幸得李副使，關院事，種院事大軍相就，一路追隨，更是打贏了宋金之戰，太上皇才得以回歸！如今赦免了九哥罪行，九哥和父皇不但不感恩，反而斥責這幾位干涉皇家傳承，我趙家人豈能做這種忘恩負義的事情？”</p>
然而趙瑚兒的話音剛落。</p>
趙佶憤怒的起身。</p>
“大宋的朝堂的軍國大事，豈能有你這等不孝女子插嘴？”</p>
即便是大宋的女人地位高于歷代，但是宋代依然是男尊女卑的世界。</p>
女人連科考的資格都沒有。</p>
在宮中為官，實在是男人不方便。</p>
至于趙瑚兒在勝字軍中做記功官，在趙佶看來，日後有了能信任的宦官，遲早要把她們置換出來的、</p>
有什麼資格議論朝廷儲君傳承。</p>
“皇後朱璉代替恆兒監國乃是不得已而為之，大宋可沒有女人做官的先例，還不趕緊閉嘴，莫丟人現眼？”</p>